商国与东羌交界的地方,算是一个三不管地带,生活在这个位置的居民,今天他们的主子是商朝的纣王,明天他们的主子,就会变成来去如风,只知道索要粮食看到美女伸手就抢,抱到草堆里就上的羌族骑士!
商国和羌族相互敌视数十年,中间夹杂着大大小小的战争,弄得象落凤村这样的边境村镇,十室九空,只要还能跑得动的人,大都举家南迁,逃进商国境内,以求远离羌族无休止的侵扰。
虽然商国的各种税收多如牛毛,还动不动会强征男士入伍参战,但是总好过天天受到羌族的侵扰,女人一听到两条腿以上的动物撒腿跑动的声音,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往脸上抹烟灰吧?!
至于实在走不动,跑不了的,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都集中到了一起,这样至少彼此会有个照应,成立民间护卫队,遇到少量羌族游骑,凭借人多势众也能把他们吓退,实在是遇到大队人马,大家就往大山、树林里一撤,羌族骑士一生长在马背上,要他们放弃自己的坐骑徒步追击,他们是万万不肯的。
在这种情况下,背后就是险峻大山的落凤村,无疑成为附近各个村落首选的对象。躲在到处都是茂密丛林的大山中,好处真是多不胜数,你可以采摘野果,猎杀动物来填饱自己的肚子啊!如果羌族骑兵真的敢下马徒步追进来,你随手掰上一根木棍,至少也算是武装起来了嘛!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太阳公公顶在头顶,拚命散发着自己的光与热,树上的知了象就叫春一样,吱吱啦啦的叫个不停,让人一听就不由自主在心里涌起一种烦燥的感觉。
在九月份这样一个最炎热的季节,哪怕你只是静静的坐着,汗水也会止不住从身上淌出来,随手一搓,就能搓下厚厚一层泥卷。放眼望去,空气似乎受到火焰的灼烤一般,在人的眼前变得微微扭曲变形起来。就连那些树叶和小草,都受到了影响,无力的搭拉着脑袋,似乎已经陷入了晕沉沉的甜睡。
但是就在这种极度炎热的情况下,仍然有三四十个十几岁的少年,赤裸着上身,排成整齐的三行队列。
汗水从他们直接被太阳暴晒成咖啡色着的身体上拚命流下来,每一个人都象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在他们的脚下,已经积出来一个个小小的水潭。但是他们仍然紧紧抿着嘴,直挺挺的站着,在他们的手中,都捏着一根七尺长,削得似模似样,只是少安装了一个青铜枪头的木制长枪。
一个少了一只眼睛,少了一条腿,少了一只胳膊,就连他的脸也被人一刀狠狠砍中,看起来就象是也少了一半。这个整个人都少了一半的男人就用自己仅剩的一条腿,直挺挺的站在这群少年面前。他用自己那一只眼睛,冷厉的扫视着眼前这些虽然已经露出疲态,但是仍然直挺挺屹立,没有发出一声怨言的少年。
“不错,现在你们身上已经有了一丝军人的影子!”这个全身都只剩下一半的男人,厉吼道:“但是还不够,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们,如果把你们丢到战场上,你们这三十四个人,就算拿着商国正规军队的真正武器,你们最多也只能对抗八名羌族骑士!”
“你!”半身男人指着其中一个皮肤黝黑光亮,看起来就象是一只成年黑豹的少年,叫道:“黑子,你出来,让我看看我教你的刺马枪练得如何了!”
那个叫黑子的少年,摸着自己刮得精光的脑袋站出来,摆出一个战斗姿势,苦笑道:“铁大叔你可要手下留情,你上次在我身上留下那一枪,我足足休养了两个月才好,连农活都耽误了不少!”
“混帐!”
铁大叔瞪起眼睛,厉吼道:“如果在战场上你还不能集中注意力,甚至是想着家中的农活或者是那个昨晚偷偷在一起的小情人的话,你就不要想活着从战场上回来!”
铁大叔的话让黑子的脸上猛然腾起一片暗红,他偷偷看了一眼身后已经露出奇异笑容的三十多名兄弟,口吃的道:“铁大叔你怎么知道……”
黑子的眼睛猛然瞪圆了,因为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铁大叔手中的木枪已经停在了他的咽喉上。
铁大叔眼睛里涌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叫道:“转过身去!”
黑子乖乖的转过身,铁大叔扬起手中的木枪对着黑子的屁股就狠狠抽下去,木棍重重打在黑子的屁股上,发出“啪啪”的声响,铁大叔一边打,一边吼道:“记住了,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因为你在战场上分心了!!!”
重重抽打了黑子足足二十多棍,铁大叔才收起木枪,叫道:“归队!”
铁大叔把木枪插在地上,指着自己脸上那道从额头直至下巴,连带砍碎他一只眼睛的刀疤,寒声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在战场上分心的结果,我只是略一走神,羌族骑兵就冲到了我的面前#蝴一刀就砍破了我的脸,砍断了我的一只胳臂,在他和我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竟然可以在马背上旋身,对我又劈出一刀,砍断了我的大腿!但是我比犯了同样错误的同伴幸运,至少我活着回来了!”
望着铁大叔那张铮狞的脸,虽然已经不只一次听他提起这段往事,所有少年心中仍然不由自主的腾起一股凉意。
“你,二牛,出队!”
铁大叔又伸手指到一个少年,道:“这次你来主攻!”
二牛点点头,有黑子的前车之辙,二牛的两只眼睛当真是瞪得比牛眼还要大,小心翼翼的瞪着铁大叔。突然二牛发出一声大吼,右脚狠狠踏前,同时他扭腰送肩,两中手中紧紧握着的木枪带着破风呼啸,狠狠撞向铁大叔的胸膛。
铁大叔用他的独眼冷冷看着这一枪刺向他的胸膛,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丝只有在战场上生死相搏才会暴发出来的惨烈杀气,他手中的木枪在同时弹起,刺向二牛的咽喉。
二牛惊恐的发现,他这一枪就算可以先刺到铁大叔的胸膛上,但是他手中的长枪毕竟没有安装青铜枪头,最多只能撞断铁大叔几根肋骨,可是铁大叔那后发的一枪,却可以直接刺穿他的咽喉!
面对生死选择,二牛本能的回枪防守,当他双手持枪护在咽喉上时,铁大叔刺出的那一枪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只觉得自己膝盖上传来一阵剧痛,二牛发出一声惨号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铁大叔手中的木枪同时也落到了他咽喉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如果在战场上,你已经死了!”铁大叔怒叫道:“因为你还不敢拚命!但是我要告诉你,在战场上你和敌人生死相搏的时候,死得最快的,往往是那些怕死,不敢拚命的人!”
指着身后的屋舍,铁大叔大声叫道:“看到了吗,那就是你们的家!如果羌族骑士真的冲到了这里,你们的亲人必须靠你们抵挡敌人,才能得到逃到大山里的时间,你们还有退路吗?你们还能撒退就跑吗?你们心存退缩,被敌人一刀砍成两段没有关系,但是你们的家人也会杀!你们的姐妹和情人甚至是你们的妈妈,就会成为那些羌族野兽身体底下不断呻吟哀号的可怜虫#糊们的最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轮奸至死!!!”
四周都静悄悄的,所有少年眼睛里都腾起一层炽热的火焰。铁大叔满意的点点头,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仰起脖子狠灌了几口,用衣袖擦掉嘴边的酒汁,道:“你们的父母请我这个已经半死不活的残废来教你们枪法,不但要管我这个残废吃穿住,还要用不多的粮食,给我换酒喝,他们绝不是希望看到你们被羌族骑士一刀砍成两段,或者变成象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玩艺!为了你们自己的亲人,努力的练吧!今天你们的表现实在太差,每人先练习五百次挺枪刺击,再练习我教你们的横队枪阵的步伐配合!”
三十四名后生小子们,老老实实的排成枪兵方队阵型,在阵阵还带着稚气的嘶吼声中,一步步向前踏进。他们每踏出一步,就会合力发出一声疯狂的呐喊:“杀!”
在同时他们三十四只抬起来的腿,就会同时狠狠踏到地上,年轻充满爆炸力的嘶吼和重踏,再加上最前一排十一只木枪整齐划一的刺击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铁大叔满意的看着这群刚刚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小子们卖力练习,暗中道:“照这个样子再训练上一两个月,如果他们手中能换上真正的长枪,只要能得到一个好的队长管理,没有人临阵脱逃,大概能硬抵挡住十二个羌族普通骑兵的冲击吧?!”
就在这个时候,铁大叔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细碎碎,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忽略的脚步声。
铁大叔头也不回,叫道:“笨小子,今天又打到什么猎物没有?”
被铁大叔称为笨小子的家伙,是一个看起来大概有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铁大叔每次看到他,都会忍不住想,这样一个身高将近六尺,混身包着一层兽皮,身体又壮得象头成年公熊的家伙,为什么走路却会象猫一样轻!
不对!
铁大叔在心里更正道:“应该是象蛇一样轻而狡猾!”
“不过……”铁大叔在心里嘿嘿笑道:“用狡猾来形容笨小子,还真是有点过份呢!”
笨小子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一个充满阳光气息的笑容,他开心的叫道:“今天我运气不错,不但猎到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我在后山挖的陷阱还套中了一只野山羊!等一会我把山羊肉煮好了,就给铁大叔送过去一份!”
一听到山羊肉,铁大叔不由自主的倒吞了一口水,斜眼看着身上背了一个足足有六尺长的巨弓带着一匣自制竹箭,往那里一站就如同一尊石塔般坚硬的笨小子,铁大叔劝道:“笨小子落凤村夹在商国和羌国的中间,不时受到两个国家士兵的侵扰,你还是和小黑、二牛他们一起和我学习枪法吧,至少在必要的时候,还能拿起武器和敌人战斗保护自己的亲人!看在你时常拿这些猎物来孝敬我的份上,大不了我不收你的学费嘛!”
笨小子憨厚的摇了摇头,他用憧憬的眼神,望着天上的一缕浮云,道:“绣儿说了,只要我再多打上一年猎,我们就能攒下足够的钱,迁到内地时,那时候我们就能远远离开这些羌族骑士,当然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被袭击,要拿起武器战斗之类的事情。现在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等冬天来的时候,能再猎到一头红狐,绣儿说那种狐狸皮,能在朝歌卖上一个好价钱呢!到了朝歌,也许我们就能找个一个好大夫,治好小弟的痴呆病了。”
铁大叔必须承认笨小子说得有理,他毕竟只是一个在军队里呆了十几年,最终也只弄了个小队长的小人物罢了,退出军队时因为大家受到费仲那个乌龟儿子王八蛋的剥削,竟然只领到几百个铜子儿,要不是到了落凤村这个地方,成为一个地方自卫队的教练,他只怕早已经饿死在某个荒山野岭了。
他能教出来的徒弟,本领实在是有限的很,想不死在战场上,最好的办法还是根本不上战场。
望着笨小子,用他一贯迅捷而悄无声息的步伐跑向自己的家,铁大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如果得到严格的训练,笨小子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士呢!”
望了三十四名正在刻苦训练枪技的少年一眼,铁大叔心道:“至少他有足够的条件,成为这支枪兵队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