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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花开不败
    当悻子那边好一些的时候,我们才回来休息。志言也醒过来了,看到悻子的时候无比歉意,可是对于这样意外他不怪悻子。说这是自己她的,所以警察局那边他会找人搞定,不会要求偿还,悻颜也可以尽快出来了。于是我们都安心了。可他们的感情也真的断了,悻子对待志言的表情很冷漠,这件事情让她转换了很多态度。当她明白悻颜可以出来之后,那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笑,是面对着小柒。
    我们送悻子回家之后,一起回来。
    “小柒,悻子很喜欢你哦。”我笑眯眯的对小柒说。
    “是吗。”小柒把手插在口袋里,一副冷酷耍帅的样子。
    “嗯嗯嗯!是真的。我们小柒也有艳遇了嗯。悻子可是一个好女孩哦!”小柒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回到旅馆之后,小柒说要查一些资料,要用我的手提电脑。他呆在我的房间了,又重复了那天在医院里的话。
    “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我不想让感情有那么多分支,或许悻子是很好的女孩,可是我放不下你,落儿……”
    “嗯?啊?”我抬起头装着什么都没有听见,手指放在键盘上,笑着说:“小柒柒丫,你说如果前面有一个海的话,你跳下去,好不好?”
    小柒瞪大眼睛,嘴巴张开成“O”字型,“为什么要我跳下去啊?”
    “你不是让我送你一个故事么,我现在正在设计呢,准备让你做男主角,还特地寻遍了一千零一条神经帮你找女主角呐。我决定让你们去海边,你突然跳下去了……嗯?不对不对,是不是女主角跳下去会更好一点呢?不行不行,你要有一点绅士风度,还是你跳下去吧!”
    “喂,苏落儿编导,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你要我跳下去呀?说说原因。你不会又设计出了一堆下三烂的镜头吧……上次你好像就写了一个三百年前就过时了的镜头,女主角与男主角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偶然在走廊里撞到,因此女主角吓了一大跳,怀里的书掉了一地……男主角忙着要给拣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女主角的手……然后,两人便擦燃了爱的火花。”小柒撩撩额前的头发,翘起二郎腿眼睛瞪着我,一眼想吃了我的样子,说到关于那个老剧本的事情又笑得跟摇着彩色尾巴的公鸡似的。唉,我实在不想那么形容他,但是谁让他刚刚和我回来的时候,在一家假发店我拼死拼命地要他买下这个五颜六色的假发要送给他,还使劲往他的头上安,弄得回头率比股票升得还快……话说回来了,我后来不是把那剧本改回来了么?女主角是医学院的,手上正拿着一个人体标本骨架,走在走廊偶然和男主角相遇了,结果虽然还是撞了个满怀,可是这次男主角准备帮女主角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了一只手,可能是因为女主角太漂亮的缘故,男主角双眼望着她压根就不知道她掉了的是什么。后来觉得怎么觉得挺像一只手的,就红着脸问女主角你的手怎么那么冰,还那么瘦,只剩下了骨头。女主角奇怪地看着他,回答他说,我的手一直抱着他的头呢,双手指着手上的白色头颅。男主角看了看手中握着的那双手,吓得两脚直打哆嗦……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哼,我就是不让你好过才让你跳下去的呀,真是笨得发霉了。“hey!怎么废话那么多呀。照我说的做就是正确的!你!对,就是你姚小柒,掉进去吧。啊!不,是叫你假装不小心掉进去。安排的时间呢,就是太阳刚刚升起的那一刻,时间不多,你动作一定要快点哈,抓紧才是,不然就错过良机了!那个时候,刚好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女主角穿着红色的裙子飘过你的眼前,不错不错。你可要看仔细哦,女主角可是急着回家呢,天亮的时候她不能在外面逗留呢!”我蒙着嘴巴笑歪了,小柒握起拳头在我的眼前晃悠晃悠。行啦行啦,不要装酷了,我知道你是不会打我的啦!
    “苏落儿!!”
    完了,完了……我在心里为自己祈祷。这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我猜想是阿继,小柒有点不耐烦的去开门。他说,这时候服务员来收拾房间?
    “不知道。”
    小柒打开门之后,没有了下文。很长时间都没有声音,我没有看到谁进来,也没有门关上的声音。
    “小柒,你在吗?是在吗?”
    “嗯。在……”
    “是谁?刚刚敲门的。”
    “是我。”阿继的声音。
    “落儿,你还没有吃早餐,我去买。等会儿回来。”
    “嗯。好。”没有看到小柒离开的背影,只是听到很重的击墙声,我跑出去,看到他们两个对视着。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小柒就走了。我和阿继并肩进来,但我没有抬头看阿继抱着羽殇的样子。他看到我散在床上的行李,把羽殇放在地上,望着窗外。
    “为什么收拾东西?”
    “忘了告诉你了,我决定跟小柒回去。”
    “是要走?”阿继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但是我仍旧没有抬头,只是很肯定的点头。
    “我想通了。”
    “记忆不找了吗?”
    “应该找不到了,是徒劳。我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它没有颜色,在回忆里面,我是一个瞎子,我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为何还要来到江南?!”
    “就当旅行吧……”
    “落儿,什么可以把你留下……”
    “除非小野出现。”
    “只要他出现就行吗?”
    我开始苦笑,“呵呵,我忘了自己不记得他了,看来即使他出现也无法改变什么了。”
    “但是你必须记起来!!那很重要!!”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阿继失态的狂吼,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所措。阿继拉着我的手跑了,往外跑,未知的方向。这样牵着的手,好像迷路的孩子。突然间想问问阿继,如果眼前有一片海,我掉进了海里他会不会去救我。因为残忍的小柒对我说,如果你掉进了海里,我一定生火准备把你和吃了你的鲸鱼一起烤了。肯定是一顿不错的大餐。阿继,你不会像小柒一样的吧。我的裙角沿着风飞舞起来,如梦境中的幻游。
    “我们去哪里?”我小心地问。
    “带你找回记忆。”
    “你认为找得到吗?”
    “只要不放弃,落儿,我们需要带着不灭的信念寻找你失去的记忆。”
    “可是……”
    “没有可是的。只要你跟我去那里,这已经是最后的希冀,如果这也成徒然,我也不会挣扎,就让你和小柒回去。”
    “最后的希冀……”
    我们跑了很久,直到那些人烟稀少的地方,阿继指着眼前的一座矮小的山。
    “记得它吗?”
    我摇头。“它好矮。你是带我来爬山吗?”
    “如果什么都虚空,就当我最后一次带你来郊游。”我们静静的走,他说,这座山上有一朵开不败的花,他说你还记得你外婆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外婆吗?她是不是真的是很神奇的老人?是不是她真的坐着开往2046的列车走了?是不是!是不是!!”
    “外婆是死了。死在忍冬花旁边,开不败的花之间,永远的沉睡。”
    “那么她安睡在什么地方?!”
    “就在上面。半山腰。”我要阿继快点带我去,他拉着我的手,很小心的拉着。愈是往上爬,空气就愈稀薄,寒气也逐渐逼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有关外婆的事情,有些事情也许不用如此执着。这是悻子说的。我们到达了半山腰,我走到那块被野草掩盖着的碑文前,这是非反射动作,自然而然的走过去,没有半点疑惑。真的是有碑文,上面写着的和我在文字记叙的一模一样。
    
    神之子女,你们的生命是向日葵所带有的希望。从这里走出去,可以乘坐一辆神秘的列车通往未来。如果我的孩子们,你们的记忆干涸了,只要你说出什么花开不败。我就让你到2046找回。珍重。
    
    只是我在寻找忍冬花的时候却不见足迹。那原本的土地上只有一堆银白的粉光。也许很多东西冥冥之中已经注定。比如说我一定回不到2046找那些甘甜的记忆。比如说小野也跟着忍冬花消失不见。比如说我注定要离开这里。比如,数之不尽的比如。
    我回过头看站在我身边的阿继,熟悉的味道再次袭来,我看到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看到我回头的神色,他转身望着山下的矮崖。他说,永失吾爱。我确定我是听清楚了。我拉着他的臂膀。
    “你是谁?”
    “我是阿继啊。落儿。”
    “告诉我你的名,你的字。”
    “落儿……”我站在悬崖边上,双脚一软,身体一重,仿佛要沉沉睡去。嘴里还喃喃地说:“如果前面有一个海,我掉进了海里你会不会救我……”额头的冷汗滑过冰凉的脸颊,眼睛怎么也无力睁开了。
    “你滚开!落儿?落儿?”我仿佛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但却不像是阿继的声音,那是谁呢?我现在哪还有力气分辨啊,就好像自己真的掉进了一望无际的大海里,冰凉的海水穿透着我的皮肤,我不禁“啊”的发出了呻吟声。虽然想向他求救,但连呼吸都越发困难了。我开始使劲儿地扑动着双手,因为太冷身体一动不能动。这时我听到什么东西“嘭”的一声掉进了海里,接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向我游来,虽然暂时还搞不清状况,但我却感觉到有谁救我来了。错了错了,潜意识分辨不清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掉进了海里,醒来的时候却看到了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雪白的灯光……
    “啊……我不会是到了天堂吧?电影的进程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导演导演呢?”我一醒来就张牙舞爪地扬起手触摸身边冰凉的床沿。
    “你疯啦!在打点滴呢!”
    “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怎么回事呀?”
    “可能是受了什么间接性的刺激,你以前脑部受伤过吧?”医生拿着病历单走进来检查。
    “刺激?怎么刺激了?我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不是所有的刺激都是显而易见的,有的是潜意识影响下的错误。也许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地方勾起了你某些消失已久的记忆,这个无法确定。”
    “什么人?或者什么地方?我记不起来了,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好好想想呢。”
    “够啦!不要再想了!”
    “为什么?”小柒这样过激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我准备问他为何会这样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接了起来,眉毛皱了起来,看了看我的脸走了出去。我在白色的床单上睁开眼睛看雪白的天花板,直到有人群从我的房前经过,他们用狰狞的面孔看着一个共同的聚点,像是以一个观众的身份看一部与自己毫无联系的电影,我也带着好奇心手上拿着点滴瓶忍不住走了出去。
    “阿继……小柒……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阿继的脸贴在雪白的墙壁上,那些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留下来,看到我的时候,他的嘴角浮起一个很好看的幅度,可是他的脸都青了,小柒的拳头依然不停地落在他的背脊上。“小柒!你给我住手!”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话,直到我把手上的点滴瓶砸在地上,然后赤着脚走向他们。透明的玻璃碎片刺过我的双脚,可我依然往前走,任鲜红的血留在地面上被拖得好长好长。
    “落儿!你疯了吗?!”小柒的眼珠里血红的血丝刺痛了我的眼睛,可我还是看着他,或者我的眼神在恳求他不要再伤害阿继了。阿继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我站在玻璃碎片上不顾疼痛飞奔了过来,抱着我走回了病房,放在温暖的被窝里。“都疯了,都疯了……”我们的身后延续着沉沉的叹气声,我在阿继怀里回头看小柒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嘲弄,他在嘲笑谁?他转身消失在雪白的走廊尽头,拳头一直紧握着。人群渐渐散去。
    如果刚才的事件是一电影里的一幕,通常在这种情况之下男主人公会以酷酷的姿态登场,之后以特有魅力的动作帮女主人公收拾了这帮恶党。但这不是电影这是现实。我不知道刚刚的那一幕谁是主角,谁又是恶党,可我却义无反顾地站在了阿继的这一边。阿继站在我的身边,用温暖的笑颜让我难以后悔,我想看清他的脸,但眼前的一切又渐渐变得不清晰,随后我感到一阵阵刺痛,来自护士不温柔的清洗伤口,还有脑袋里狠狠地撞击声在回荡。
    再醒来的时候阿继依然在身边,怎么望都望不到小柒,呵呵,这里不是天涯海角,除了白色的墙壁,我还能望到什么尽头呢?
    “阿继,你究竟是谁?”我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这句话,连自己都吃惊,可是我确信自己的心里期待着答案。
    “落儿,你不用问他了,我可以告诉你。”是小柒的声音,他就站在病房门口,漫不经心的说话,嘴角还有一抹血迹。
    “小柒,你知道吗?真的知道吗?”
    “小柒,请你不要说,我可以退出,可以离开,只要那样是对落儿好的话,我怎么做都愿意……”
    “呵,你愿意?你愿意的话你会再一次回来找她么?你愿意的话会以阿继的身份把她弄得不知所云吗?你愿意的话为什么在我第一次叫你离开之后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你愿意的话为什么不站在远远的地方只是看她一眼就安静地消失?!为什么!”
    “我……”
    “苏落儿,我告诉你,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也很清楚是谁在伤害谁。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愿意醒来,明明是你眼前的人伤害了你,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一直不知道,还苦苦寻找他。为什么过了那么久那么久我还是不如他?!为什么你那么煽情,找来找去,你能找到什么?!找到了又怎么样?!不该丢了都因为找到他之后丢失了?!这样……这样有意义么!”
    “小野……”我抱着阿继哭了。他用手抚摸我的发,看着我倔强而气馁的脸,他再来的温柔中如此小心翼翼,我知道小柒的话我听不进去。是的,丢了就丢了,我不在乎,不在乎还有罪过吗!我煽情,我倔强,我不知所谓,但是我愿意不就足够了吗!
    “落儿,你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把两年前的话说完,好吗?”
    “两年前……”那时候也是在那个山坡上,也是这样的清风袭过,也是我们面对着站着,可是我却触不到他的手,我们的唇干燥的慢慢远离,连语言也苍白的毫无张口的道理,我用力的把他推开,口口声声叫他骗子,因为他连一个承诺也不愿给我,我不想听他说话,哪怕一个字。我只是准备离开,去那个有父母的亚热带的城市,听说那里一辈子都不会下雪,那么我就不会如此思念。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他依然想对我说什么,可是我不愿意,我突然像个失了控的洋娃娃,一脚踩空,便滚下了山坡。我们的手从那时候就分开了,再也触不到的温暖。然后我把小野忘记了,我把有关他的记忆抹杀了。
    “落儿,你听我把话说完,从一开始我就不愿用任何的承诺来封印我们之间的花朵,那爱情盛开的如此美丽。承诺只是一种宽慰,近于虚无,对于爱情这是一种践踏。要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承诺,而是一生中必须要做的事情。你明白吗……”
    “一生中必须要做的事情……小野……”原来找了那么久他一直就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如此倔强,连一句话都不愿听完,就仓皇而逃。原来从开始就是我错了。
    小柒木木地站在那里,发青的手在墙壁上狠狠地打了一拳,然后转身跑了。有一种伤害既然已经发生,就注定无法弥补,况且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没有任何的理由要求原谅。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更适合悻子。
    或者在小柒认为我应该憎恨小野一辈子,因为我丢失的记忆全部与他有关,也许从一开始我也认为自己在找到他之后会狠狠的给他一耳光,好给自己丢失的记忆安慰一下,可事实上一切与事违背。当我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心里所有的委屈都不见了,离开或者憎恨让我更清楚的看清了自己心里真正的思念。或许,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要分得清清楚楚的。
    “落儿,还记得什么花开不败吗。”
    “忍冬花呀!”
    “错了。忍冬花始终是谢了,然后消失不见。但是我们爱情里盛开的那朵花,却永远开不败。直到岁岁年年。”
    夜晚的风把窗帘吹起,打在我们的脸颊上。我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山坡,我与小野十指相扣,风中扑鼻的花香引来挥翅的蝴蝶在卿卿我我的笑语嫣然。小野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两条项链。
    “一直都在等你想起来,然后把它送给你,一半在你的心里,一半在我的心里,连接起来便是一个完成的爱的世界。传说爱情的魔力就藏在爱念符那神秘完美的图画文字里。”
    小野为我带上他的心,我们互相交换心的思念。
    
    爱像纯净的白银
    凝固钟情的瞬间
    唯有天空,可以做证
    天有多远,爱就有多深
    与天相接的
    不是
    玛雅大地上守望永远的金字塔
    而是
    500年前玛雅人那种
    专一、浪漫、一往情深、孩子气……
    的的确确,只因为你
    我才能,站在最高处
    爱念
    蜂鸟掠过,兰花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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