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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用双剑的人
    流星在夜空中划过会拖着一条闪亮的尾巴,剑划过的地方会溅起很多的血,鲜红的血。我的剑已划过,但却没有血。因为柯思挡在了迷链的前面,他就是那样心甘情愿的为他的弟弟挡住那一剑。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昭茵,想起了她挡住我的面前,无视天界之王的剑。
    我的剑划过然后落入了剑鞘。
    思柯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没有说话,心里突然很温暖。不管昭茵现在对我怎么样,她以前还是爱过我的。
    思柯又说,你的剑落空了,像你这样的一个剑客的剑为什么也有落空的时候?
    我笑了,任何一个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尤其当他陷入感情漩涡的时候。我说,我的剑没有落空,你看看迷链的剑。
    迷链的脸又抽搐了一下,他的剑还在腰间。但当他弯腰看剑的时候剑就掉了下来,在地上落成了两截。我的剑并没有落空,我只是划过的时候剑往下走,划断了迷链系剑的钢绳。
    一个剑客如果真的有落空的时候那他恐怕以后就再也不能使剑了,因为谁也说不清哪一次落空会给自己带来死亡。所以到现在我也没有落空过。我苦笑着,然后叹了口气。
    地上落有两截,一截是剑鞘,还有一截是剑柄。剑鞘中没有剑,剑柄上也没有剑。思链的剑原来是空的,只是一个剑柄挂在剑鞘上。我又笑了,因为我的判断没错。一把空剑自然要比思柯的剑轻。
    我问迷链,你为什么带的是一把空剑?空剑是杀不了人的。
    迷链凄凉的笑了,他说,我本来就已经杀不了人了。然后我看到思柯伸手拉起了迷链的袖子。那是一双假手,但做得很精细。
    我知道了。迷链的手一直低垂着并不是因为他不紧张,而是因为那双手本来就是假的。一双假手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的。迷链淡淡的说,其实几年前我们也是很出色的杀手,我们总是两个人行动,因为我们是双胞胎。但有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却被人砍断了双手。
    我没有把这个故事听完就转身离开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弟弟被砍断手之后,哥哥为了让他没有失落感,让他不痛苦,所以在每次杀人的时候依然会带着弟弟。而且哥哥很细心,他知道弟弟已经使不了剑了但还是要给弟弟佩剑。但他又怕弟弟用口咬剑自杀,所以给弟弟做了一把空剑。弟弟不想拖累哥哥,所以在我要杀他的时候他反而高兴了。故事似乎很复杂,但理由却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兄弟,相亲相爱的兄弟。
    孟婆曾对我说人界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世界。我知道孟婆没有骗我。两个人,一条心,一把剑,所以散铭庄的主人自然不是他们杀的。但那又会是谁呢?我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我回到了散铭庄,那个地方永远是我想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我爱着的人。但此刻庭院的情形却并不是我想看见的。昭茵不见了,丁棘也不见了。地上落满的竹叶被打乱了,但却似乎很有规律,那是一种打斗的痕迹。我看到青竹上又清晰的写着血字:欲见人,找风蓝。
    风蓝。丁棘口中那个使双剑的人,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人。我看得出来丁棘的剑很快,比双胞胎兄弟的剑要快得多,但他谈到风蓝时却露出了惊骇的表情。我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秋天的风就像酒,酒越藏越香,风越晚越凉。我现在只想喝酒,喝酒自然要到酒店。
    有些人喝酒是为了消磨时间,所以他们在酒店喝酒的时候喜欢说一些江湖上的事。这样一来酒店无疑成了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我坐在酒店的一角,桌上已经放了几个空酒坛。这次我没有忘记往酒袋里灌酒。因为我要去救人。救人的时候难免要杀人,但我不喜欢杀人。酒店的门没有关,有客人不断的进进出出。风肆无忌惮的冲了进来,似乎要把这个并不很牢固的酒店吹走。
    风蓝是一个杀手,所以他住的地方有很多人知道。一个杀手总会让想找到他的人很容易找到他,因为这样生意才会上门。所以我拿出一锭金子的时候马上有人跑过来告诉我风蓝住的地方,他甚至还希望为我带路。我摇了摇头,因为我现在并不想去找风蓝。
    我回到客栈,然后躺在床上睡觉。其实我心里很担心昭茵的安全,但我却不能急着去找风蓝。夜已经深了,而且安静了。如果我这个时候去找风蓝,他一定会不高兴,因为我打搅了他的休息。风蓝如果不高兴,昭茵就会更危险。我不能拿昭茵的生命冒险,我要让她活着,快乐的活着。屋外有风,我听到一遍一遍的打更声,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我又爬起来喝酒,但这次痛苦并没有因为喝酒而减少。我的心很乱,整个人似乎站在沙漠里,四周吹来没有方向的风。所有的沙尘都朝我袭来,我看不到四周的情况。我突然想起了师傅,他说一旦你开始做杀手了,你就很难离开。我的身体有些发冷,我想我应该养好精神,因为明天还有很多是要做。
    太阳从山后面探出头来,像一个害羞的姑娘。我起得很早,而且很细心的吃了一顿早饭,然后我把剑佩到腰上,右腰。风蓝住的地方很容易找,而且通往他祝葫的路非常平坦,走起来很舒服。他看来真的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但我知道风蓝这条路并不是留给自己享受的,而是那些找他杀人的雇主。
    雇主杀人是因为仇恨。但是如果那条路太崎岖,雇主说不定就会讨厌起路来,那他对仇家的恨就会转移给路。或者他会打道回府,或者即使他勉强找到了杀手,那他给的价格也会减少。风蓝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把那条路修得格外的好。我舒心的笑了,笑会使人放松,剑也会更加的灵活。
    我看到风蓝的时候,他正半躺在一把用软藤弯成的椅子上。他的身边还有几个人,而且都是杀手。我知道风蓝接了很多生意,所以他请了杀手为他做事。我并没有太注意那些杀手,因为我在看着昭茵。她被人用剑指着,但她并没有害怕。丁棘就在她的旁边,但却被捆起来了。
    流水从风蓝的身边流过,河边的空气很清新,像是被水洗涤过一样。他的祝葫本来就在河边,现在他躺在藤椅上休息。我看着昭茵笑了笑,然后淡淡的说,我来了。昭茵的眼神中滑过一丝痛苦,她说,你本不该来的。
    河边有青草,大片大片的延绵不断。风蓝将藤椅转过来对着我,然后他笑了。他说,你是洛崖。
    我看到风蓝的剑摆在藤椅的两旁,一边一柄。他的手指很长,很细,也很干净。一个剑客的手往往就是他的生命,如果他还是一个杀手,那这双手更是他生活的来源。一个杀不了人的杀手就如一根开不出花的枝条,没有人会再去看他,怜悯他。我点了点头,然后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风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似乎并不想浪费他的精力在这些没用的问题上。他看着我说,你认识那两个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风蓝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他指着身边的一个年轻剑客说,那你认识他吗?
    我又点了点头。我记得他,他就是那个在酒店门口想看一下我剑的剑客,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看到。
    风蓝补充说,他是我的徒弟挲莫。他说他在酒店门口想看你的剑,但是当他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他就不敢了。因为你的眼睛比你的剑更令人心畏。我如果想看你的剑你肯定也会不让的,所以我请来了你的两位朋友。
    我问,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要看我的剑?
    难道你不愿意?
    我笑了。风蓝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留给我选择的余地。如果我不肯,我的朋友就要死。昭茵看着我,她没有说话,但她应该知道剑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有多重要。我的剑在抖动,周围杀气弥漫。但我慢慢取下了剑。
    不,你不要这么做。昭茵终于说话了。她刚才不说话只是因为她以为我不会这样做,而且我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我们只是陌生的两个人。我的心很痛,似乎已经被自己的剑刺穿了。我勉强的朝昭茵笑了,然后把剑扔向了风蓝。风蓝的手轻轻一抬就接住了我的剑。挲莫凑向前去,似乎想看清楚那把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风蓝慢慢的拔出了剑,然后他摇了摇头。剑没有光芒,只是一块普通的薄铁片。太阳在头顶上很耀眼,看太阳或许比看剑更有乐趣。挲莫冷笑着说,大家都说你的剑很快,看来也不过如此。风蓝转过头瞪了挲莫一眼,他不叫别人说话的时候希望别人都是哑巴。然后他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剑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有多重要吗?你怎么能轻易的让它离开自己的身体,这两个人对你来说真得有那么重要吗?
    我点了点头。
    风蓝又看了一眼剑,然后问,你是用这把剑杀了思柯两兄弟?
    我没有杀他们。
    你知道吗,他们也是我手下的杀手。
    原来他们是你派去故意引开我的。
    风蓝点了点头,然后喃喃道,你没有杀他们,那他们怎么现在还不来见我。
    我叹了口气说,或许他们已经厌倦了杀手的生活。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他们难道也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厌倦杀手的生活吗?河水依然在流动,透过水面可以看到河底散乱的石子。它们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那里,任凭河水一遍一遍的冲刷。但如果冲刷它们的是鲜红的血呢,它们是否还能安详。风蓝依然躺在河边的藤椅上,他看上去比河底的石子更安详。但他的眼神是冰冷的,这是一个杀手的眼神。
    良久,风蓝淡淡的说,你的剑根本就没有锐气。我知道剑只有到你的手中才会散发它应有的光芒,现在我想看看你的手。
    是你过来看还是要我走到你面前让你看?
    都不是。
    那你想怎样?
    我想让你自己把它砍下来,砍下你的左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我听到昭茵疯狂的声音,你走,不要管我们。接着她不顾脖子前的剑锋跑了过来,拿剑的杀手没有杀她,因为他知道我们跑不掉的。况且还有一个人被他们绑着。昭茵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她看着我的眼睛,泪水滑落在她的脸庞。她说,你不可以这样做的,那可是你的手。我朝昭茵笑了,我说,为了你,我的生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一只手。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一生最爱的人。你记住今天我没有喝酒,也没有醉。
    昭茵愣住了,但她的脸没有红。她看着我,眼神已经不再陌生。她说,洛崖,我以前一定在哪见过你。要不然我为什么一直在寻找这个名字,没有一天间断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去想这个名字,我的心就会痛,如刀割。
    我的眼泪涌了上来,但却没有流出来。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流泪。我看着昭茵笑了,我说,放心吧,没事的。反正我不喜欢杀人,留着这只手也没什么用。
    风蓝又笑了,他说,不杀人难道就没用吗?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断了一只手,做很多事情都会不方便的,甚至还需要别人去照顾你。
    我也笑了。我问风蓝,你是在劝我吗?
    昭茵看着我,眼神里是痛苦和怜惜。她说,你真得要为我砍下来吗?
    我点了点头。
    如果他一定要逼你砍断这只手,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昭茵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坚定,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让我想起了那些在冥界的日子,那些在幻境里的日子,我们彼此相爱。然后我笑了,很温暖。
    我伸出了手,然后淡淡的说,来吧。
    挲莫走了过来,他拔出了剑。他的眼里是仇恨,更是快乐。有些人杀人的时候的确很快乐,但他们却没有想过去看大夫,就像有些该死的人却没有死。这个世界很奇怪,令人发冷。
    挲莫,你回来。风蓝慢慢的说着这句话,不过这句话很有效。挲莫又回到了他原来站的地方。我的手依然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发现有汗水从我的耳边滑下,这个时候没有人会不害怕。只是因为我的爱超过了害怕,所以我的手没有缩回来。
    风蓝又一次摇了摇头,他说,洛崖,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杀手。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给丁棘松开绑,让他们回去吧。
    一个杀手用剑割断了绑在丁棘身上的绳索,丁棘连忙跑了过来,他的脸已经发青。我没有动,而是问风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杀你,我杀人是要付钱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风蓝笑了,他说,你也许不知道,我和你师傅是朋友。十八年前他带着你去了一个沙漠,我们每一年都要在一起比剑一次。我和你师傅的杀人想法不同,所以我们很少说话。你的师傅只杀那些最该死的人,而我杀的是价钱给的最高的人。不过你的师傅每一次比完剑都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你,他说你本可以成为一个最出色的杀手,只可惜你太喜欢动感情。
    我笑了。我说,你找我来只是想告诉我这些事吗?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的师傅已经死了,而我的生意又很多,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我今天找你来是想看一下你是否真的是一个喜欢动感情的人。看来你的师傅没错,你可以为你的朋友放下你的剑,甚至放弃你的手,所以你根本就不适合做一个杀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和你的师傅一样只杀那些该杀的人。既然你不适合做一个杀手,那我叫你留下又有什么用呢?
    我说,你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
    风蓝微笑着点头,似乎他在做一件善事。
    昭茵看着我说,谢谢你救了我们,走吧,我们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还不能走,我还要问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风蓝问。
    是不是你杀了散铭庄的主人?
    风停住了,一切似乎都静穆了。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因为他们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从风蓝手下活下来的人本来就很少,而现在我的问题又会使自己再一次陷入虎口。昭茵拉了拉我的手,我回过头看着她笑了。我说,没事的,我答应过你十天之内要找出凶手的。
    如果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是我们就走。如果是的话,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就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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