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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洪于让舒子寅住进了他的密室。
不论是省城里的住宅还是外面的别墅,设置密室对洪于来说是必备的安全条件。在相识和不相识的老板中,被绑架勒索巨款甚至被谋财害命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尽管洪于对贴身保镖、警方关系和黑社会的交往这三方面从来都很重视,但对于密室所能起到的应急作用他仍是不会偏废。
然而,这种密室对舒子寅却是有些吃惊。当她看见洪于打开卧室里的衣橱,将一排挂着的衣物推向两边,然后在衣橱的深处推开一扇门时,她感到有点魔幻。从这里走进去,一间整洁的卧室出现在眼前。洪于说:“这间密室对女佣等任何外来人都是保密的,这里的卫生都是他自己打扫。当然,洪于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他让她住进这里是绝对破例的,这表明他已将她看作家里人。
这一切是在深夜才进行的。女佣们都已经入睡。洪于协助舒子寅将好的衣物等东西都从阁楼上转移下来。只在书房的写字台上保留了她的论文稿。另外留下她的一件外套挂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洪于说:“从今晚开始,伍钢和小胖子将轮流在阁楼上守夜,每人一夜,在黑暗的卧室里通宵值守。而书房将亮着灯,给人的感觉是舒子寅在阁楼上写作。洪于说,不管舒子寅撞见的是人是鬼,伍钢或小胖子总会搞个水落石出。他纠正了昨晚的做法,只让鲁老头一人在楼外守夜,而将防卫直接设在了阁楼上。
在这之前,他还让舒子寅从阁楼上往下走,演习了一遍昨夜的经历。他对舒子寅说,他下午送姚局长上船时,姚局长提出的这个建议,他分析说,一个人从阁楼上走下楼梯时,由于她前面较黑而背后有阁楼上的灯光,有可能将人的影子投射到前面去。这样,人在极度惊恐中可能产生幻觉,以至于感到自己摸到了对方的腿。
然而,舒子寅的演习很难证明这种推测。她在离过厅还有几级的楼梯上站下,由于楼梯已经拐了一个弯,所以上面的灯光已经不能照出她的影子。另外,舒子寅当时下楼时穿的是泳衣,而她看见的鬼魂穿的是长裙,这也不能用影子来解释。
另外,姚局长认为舒子寅看见的吊死鬼不论当时如何真实,换一个人来看都是不存在的。他讲了一个曾经办过的案子,一个山村农民说,他每晚都被一种声音惊醒,睁开眼便看见一个人站在他的床前,那人的脸上眼眶深陷,完全是一具骷髅。他有次伸手去推还碰到了硬硬的骨架。在这之前他的独生子玻豪了。他认为都是这具骷髅在抓魂。这样,他的房子成了无人敢住的凶宅。他只得在外面搭了个棚子居住。这事惊动了公安局,姚局长叫他重新睡进屋去过夜,而让刑警躲在屋角观察。半夜,他又惊叫起来,说是看见了那具骷髅站在床前,但同时,躲在屋角的刑警什么也没看见。所以,姚局长认为,这种只有当事者能看见的东西,必定是一个人的幻觉而已。所以,他建议让伍钢和小胖子分别住在阁楼试试,如果还有那种恐怖事件发生,问题可能就复杂了。
这个夜晚,对惊魂未定的舒子寅来说,仿佛转眼之间掉进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一个安全而又奢华的所在。密室里的一切——皮沙发、大床、衣橱以及每一盏灯具,都分别是来自意大利、法国和英国的极品。床头放着一件爱马仕品牌的丝质睡衣,洪于离开这房间时随意放在那里的。他说,送你一件小礼物,别介意,只是现在对你很适用。舒子寅说,不用了,我带有睡衣的,但洪于还是将这个礼物放在那里便回到他的房间去了。舒子寅之所以没有接受这个礼物,纯粹是因为这种东西价值太高的缘故,她知道这种睡衣的价格至少在6000元以上,她觉得享用这种东西不可思议。当然,这房间里不可思议的东西太多了,如床头的一盏台灯价值6万美金。是用纯金和宝石做成的。舒子寅试着用手去动了一下。很沉的感觉。
舒子寅走进浴室躺进了浴缸里。她打开冲浪开关,让身体享受着水浪的按摩。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淡淡的水雾中,她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在她的记忆中,由于一种突然的决定而使自己置身险境的事,只在9岁那年发生过一次。当时,她和五六个小伙伴在山坡上摘野花,她望了一眼不远处那座云遮雾障的山峰,突然产生了想爬上去看看的想法。这想法一旦产生便无法阻挡,她兴奋得胸口直跳,她向小伙伴们宣布了她的想法。毕竟都是孩子,大家并不知道那山有多高,一阵欢呼雀跃之后,大家就出发了。一路上,她和小伙伴们打赌争论,山顶上会有什么?松鼠、猴子、孔雀、仙女等等,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这让大家登山的劲头更足了。舒子寅走在最前面,她听到有人喊累喊饿或者商量着要半路返回去时,只是回头说谁回去谁是狗熊,说完她又带头往前走了,直到她回头看不见一个小伙伴时,她才开始紧张起来。她赶快退回去寻找,但只见满山草木摇晃,在挖药人踩出的山中小路上,她迷失了方向。
其实,危险在她作出去山顶的决定时就注定要发生了。事后她才知道,在她迷失在山中的一天一夜里,她的父母所在的整个军工厂都震动了。她父母的心急如焚,厂里至少出动了300人上山寻找,24小时过后,有人在一个山洞口找到了已处于半昏为状态的她。这事发生很久以后,厂里的人还会对她的父母说,这丫头,得看管紧一点。
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舒子寅从浴缸中出来,裹上一条大浴巾走进卧室。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这里是一个安全的所在。随风飘荡的鬼魂如果真有的话,也只能在外面的楼梯和走廊上游荡。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外面的任何声音这里都不可能听到,也不知阁楼上今夜又发生恐怖事件了没有?她望了一眼结实的房门,她知道在这道作为衣橱底板的房门外面,是洪于的卧室,她为他没对自己作任何打扰而感到欣慰。尽管她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在他这个年龄罕见的深情。显然,这是个理性与自制力极强的人,这让她一开始便对他有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