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秋冬的老板椅在颤抖着。
他的双腿还在不停地哆嗦着。
他把老板椅挤在在墙角里,用两个大拇指按住太阳穴想压住这心惊肉颤和哆嗦,但无济于事。他开始吓得满头大汗,双腿哆嗦,后来汗去身冷还是浑身哆嗦。回想起来太可怕了,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可怕,简直是比野猫子啃自己的头颅还可怕。那情景就像看电视剧,看警匪片。自己正在搞双飞。突然,四个警察“刷”地把门跺开,四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四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脑呆。从腿缝里看见两个光溜溜的美女躲在了墙脚里,抱着脑呆赤身露体躲在了墙脚里。而自己只让穿上了一只裤头就反上了铐,然后用黑布蒙住了头,赤着脚光着身被警察押着,哗啦哗啦的枪栓声,踏踏踏的脚步声,“抓住、抓住”的警笛声真是恐怖森严,不寒而栗。警察说,黑社会团伙被一网打尽又多了这两个,这两个是来这里入伙的,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再挖出一个黑团伙。于是就上了警车。不知拐了多少弯,过了多少岗,就被锁进这个黑洞洞的屋子里。胡来在哪?他肯定也是这样子。
这时的呼秋冬就想了很多很多。铁网,大墙,监狱,牢房就这么容易进,自己在毫不经意间就这么说进就进来了?自己就从天堂来到地狱了?来到地狱意味着什么呀,就意味着官职荣耀,金钱美女都没了,老爹老娘都没了,一切的一切都没了?他不相信是真的。如果玩玩女人就坐监,现在,一半官员都坐监了,真正坐监的有几个。他等待着奇迹能出现,等待着屋门会打开,红腾腾的太阳伴着金色的光芒照进来。他进入了梦乡。
快要天明的时候,自己已浑身冰凉、嘴唇发紫、guī头缩进进肚里的时候,自己用一堆麦秸裹住身体嗦嗦发抖的时候,蚊子已吃饱喝足在舒服地睡觉地时候,哗啦一声门开了。门开了也就天亮了,一群蚊子像要变换口味一样嗡嗡着扑向那警察的脸,警察一手挡蚊子,一手把自己的衣服扔过来说:“穿上衣服,候审。”于是他就穿上衣服,铐拉铐地随警察来到审讯室。这里没有老板椅,也没有老板桌,更没有自己的专用茶杯,而是只给自己一个小方凳,锁进一个狮子笼似的小方框里,隔着钢筋棍儿听他们问话,真是极不习惯。他们这里不像开会,让你坐在主席台的正中间,下属要征求意见,啥时开始?然后,自己点头同意后他们才开始。这里不,他们根本不认你是乡里的老一,也不认你是县长的红人,他认为你是犯罪分子,认你是外地来合伙的黑社会成员。他们还居高临下吓唬人,动不动训斥自己不老实。开始,不敢暴露身份,不说身份,他们要把他关进号子里。他只好给他说,我是乡里的书记老一。他们说,黑白通吃的干部多的是。非让老实交待谁的老大,共有多少成员。交待不出,他们就认定是他的老大。他说,我真是乡里的老一。他们在他面前还敢拍桌子,并说,乡干部工资都发不得,你为啥带有那多钱?你不是黑社会也是标准的腐败分子。他们非让承认是腐败分子。这帮警察,一点面子都不给。后来,他们说,先羁押几天。可把呼秋冬吓坏了,这可怎么行啊,事情一旦暴露,我一辈子不就完了吗?那一会儿,他真的是给他们下跪了,真的是痛哭流涕了,只要不羁押,讲啥条件都接受。
最后,总算开恩了。二十万元没收,再加罚二十万,并要临水县公安局长来领人。天那,他当时一听头都要爆炸了。公安局长来领人不等于枪毙我吗?那一会,真的喊起了警察叔叔,只要别让公安局长来,喊他亲爸都同意。就真的喊起了亲爸爸,并说,来两个副局长行不行?警察同意了,同意来两个副局长,但必须带二十万是现金。警察让给临水警方快联系,否则再等几天再说事。他就抓紧给一同学副局长联系了,交待他找洪小桃取二十二万元现金,就说是一块往市里去跑事。又交待,亲自开车,别带司机。
两位副局长来了,办齐了手续把呼秋冬和胡来提出来。临走时,那警察还说,欢迎下次再来。
呼秋冬嘴都气歪了,心说,放你妈那个屁,老子一辈子也不想再来。他妈的,老子竟成了老鼠,他们却成了猫。
在路上,他把多取的两万元,给俩副局长每人一万。他们知道啥意思。
好险啊,好险啊。
呼秋冬回来后,真是又渴又饿又无力。还是胡来善解人意啊,他让伙上做了两碗牛鞭汤,吃了后心里多少好受点。偏偏这时尤县长就来了电话,对他一顿训斥,简直要骂人了。尤县长质问他,你失踪了两天是干什么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市委来测评班子意味着什么,你想进步?这样下去只怕书记也难保。呼秋冬知道闯了大祸,脸就僵硬了。他糊里糊涂编了个瞎话,说,外出借钱了,尤县长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