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我们还在》
——朋友说:“遇见你是我的悲哀,你改变了我的一生。”
其实,这是一个阴雨霏霏的夏日,这差不多是这个夏季以来最连绵的一场雨,心境就象这缠绵飘逸的雨丝。然而,正是这些异乡的雨水打湿了我久远的记忆,让我格外的多愁善感起来。
在异地他乡怎能不让我想起朋友,想起那些刻骨铭心的感动,那些时袭我神经的记忆,还有那些早已经丢失的爱和诗歌,那些万般善待过我的“诗兄诗弟”们。
五年以后的这一天,在东莞这个并不陌生的城市,在那家没能记得住名字的湘菜馆里,在风子的”香茗阁”里,我和那位“同室操戈”的“诗弟”相聚了,他就是风子。风子,一个曾经对诗歌很痴迷的少年,一个曾经愿为诗歌付出所有感情的才气十足的男儿。
然而,二十年后的风子,没有成为诗人,却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律师。我无法说清楚诗人和律师的关系,也许根本就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诗人和律师是否用同一支笔写撰写诗歌或状文,我更无法知道诗人的灵感对于官司的意义,也许这些探求根本就毫无意义吧。
“若所有的流浪都是因为我/我如何能/不爱你风霜的面容”。(席慕蓉诗)。可相聚时难别亦难啊,虽然我和风子是在异地相邻的两座城市里谋生计,但五年来我们未曾谋面,电话倒是一年有几次。可时间的变迁,总冲淡不了我和风子同窗生活印记,那印记总是那般刻骨铭心。那年代,思想解放,叛逆横行,我们理所当然是那样的反传统,那样的浪漫,那样的歇斯底里的发泄,那样百无戒忌的爱和恨,那就是我们的诗歌。那是“狼站着”的年代,大街小巷看不到“狗爬着”的身影。
在湘菜馆里,我们举起酒杯畅饮;在香茗阁里,我们端起茶杯品茗。在湘菜馆我们放荡,我们豪饮,忘却尘世的险恶和喧嚣,远离世俗与平凡,一切都在酒中;在香茗阁里,我们斯文,我们娴静而浪漫,仿佛进入了桃园仙境。我们海阔天空,谈古论今;我们谈法律,说人情;我们侃人生,说世态;我们谈文学,叙诗情。偶然间,风子问毕业时送给我的那个项佩还在吗?我说:还在,藏在心里。我们的几次“交杯酒”,叫在场的朋友也不无感动啊!是的,在我们的生活里,确实难得有几个志趣相同又能畅谈心事的老朋友啊!我和风子在一起必谈诗歌,必谈北岛,必谈舒婷。风子在酒席中重复了几次的一句话,叫我感动不已——“遇见你是我的悲哀,你改变了我的一生。”之后,我几乎是奋不顾身的喝酒,当我的同事提醒我说:已经是下午4点多的时候,我才觉察到我还要回惠州的单位。我说:不管怎样,下一站还得去风子开的茶馆——香茗阁。当我醉意十足地走出湘菜馆的包厢,突然发现,进来时热闹的大厅现在已变得空荡荡的,我不禁自言自语道:“他们走了,我们还在!”
驱车几分钟的路程,我们走进了风子精心营造的“香茗阁”。香茗阁并不算大,但特别雅致,充满了文化气息。然而印象最深刻的是那进门左侧墙壁上的书法——诗人汪国真的手迹,还有二楼茶厅中央的那台古筝。虽然在艺术上我并无什么造诣,但我真切地感到设计者的煞费苦心。一种古典之美、原始之美、艺术之美自然流露,渲染出一种浓浓的文化氛围。为了证明那书法是汪国真的真迹,我除了用手在纸上轻轻抚摸外,还特地问风子:这书法是真的吗?风子说:当然是真的阿。顿时,我脑海里浮现出汪国真的一首小诗《生命总是美丽的》——
“不是苦恼太多
而是我们的胸怀不够开阔
不是幸福太少
而是我们还不懂得生活
忧愁时,就写一首诗
快乐时,就唱一支歌
无论天上掉下来的是什么
生命总是美丽的”
“我并不是英雄/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北岛诗《宣告》)。我说: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我不想喧嚣,我只想做个安静的人。在香茗阁品茶自然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境界啊!我们喝的是云南普耳茶,边喝边聊,一改湘菜馆的放肆之态,披上了文雅的外衣。我不时起身欣赏布置在墙壁上的字画,唐代散文家刘禹锡的名句也被某个书法家题于香茗阁:“谈笑有鸿儒 ,往来无白丁”。我一边欣赏书法,风子不时给我做些说明。从风子的生活风格和话语中确凿流露出我们很多相同的文化品质!
在香茗阁里品完最后一杯普耳茶,我似乎还有一些醉意,便信步走到那台古筝前疯狂地弹奏起来,虽未成曲,却似乎已进入状态,同行的克兵弟不断给我拍照留念。
离开香茗阁,我意犹未尽。此时,我只想说:风子,他们走了,我们还在;时间走了,友情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