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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李天斌
    《梅花山的思绪》
    知道梅花山,还是先前在国画和网络里浏览过她。看的多了,联想也就多了 ,渐渐地,心里有存一种模模糊糊的幻想。
    久负盛名的梅花山位于南京东郊明孝陵景区内,至今植梅面积已达400余亩,梅花200多个品种,约15000余株。素有“天下第一梅山”之美誉。尚未涉足之时,着实一心向往,总感觉梅花山应该是草色深深 ,荒烟漫漫,梅花点点,且影影绰绰地显现在岚霭之中,是一幅能引起别人千般思绪,让人流连止步的泼墨山水画。
    那一回。不,应该是暮春时日,我们带着浮想联翩和抑郁不住的激动前往。虽然我们所处的位置离南京很近,可谓咫尺。可因为去梅花山的路线没有概念,下了车还是问了好几个本土的南京人才“折腾”到目的地。临了,心里觉得很是失望,原来梅花山不过是一个小土丘罢了,所植的梅树完全一幅人工景色,这幅景色还不如江南三月桃花盛开时节之秀美。呵呵,早知道,倒不如去离县城不远的杨郢去赏桃花。难道是想象欺骗了我们?还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呢?我们的“嘀咕”,最终让很有善意的游人“点拨”了一句:你们来得是有些晚了,现在花期已经过了,要是早些天来会很好看的!如此,我们依旧随着人流往前走,眼前居然出现了青砖地红墙和朱漆大门,这是意外的激动。
    艳阳高照,梅花山内却阴翳蔽日,一片幽幽。外界的燥热到了这里全部变成清凉,精神为之一振。行人很少,园子里也算安静,没有熙熙攘攘的烦躁。抬头是一方蓝天,梅花山的身后是苍莽葱郁的钟山,还可眺望到已多了一分斑驳和苍凉的古城墙。我在想,如果是早春二月,纵使北国依旧飞雪严寒,南京的梅花山定是一片姹紫嫣红。那个时候,与她携手登临于此多好;那个时候,我们沿山间曲径,漫步梅园;那个时候,我们观万株绽放的梅花,闻悠悠浮动的暗香;那个时候,我们置身花海,真的会犹入仙境。那个时候,我会放声诵出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抑或此时,也让我动情地想起了“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些对梅的寓意、品质和风韵淋漓尽致地描写。
    其实,我真的很钟情梅花,对她,我有一种特殊的珍爱。我有一枚极普通的用针线织就的梅花图案,白色的,很小,那是唯一的一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的来历,但是却一直完好地静静地躺在我的抽屉里……今有幸身临梅园,一睹万梅芳容,在这惬意融融的境界中畅游,终于了却一番心愿。 我真的很期盼,如果此刻的梅花山上,细雨如丝、迷雾缭绕,那漫步于梅林中的我们,定能更加深切地体会到一种独特的雾中看花的诗情画意。身在梅花山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透过相机镜头,目睹并定格梦幻中的画面。虽然少了些许踏雪寻梅的风情万种,可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宫粉、胭脂,朱砂、绿萼……我们都一一透过摄影师的镜头欣赏不厌了。或白云朵朵,或晚霞满天,或繁星闪烁,呈现出了别样的姿态。看着,想着,沉浸了,我们仿佛已经身处在了虚虚实实的梅林里。在一株株、一丛丛如丹似玉的梅花前,留下赏梅踏春的记忆。 走进江南式的小园,只见精巧的梅花盆景与小桥、流水共处,园内汇集了江南名花异草。后来,我们才知道,在尽闻鸟语花香的同时,还可品尝天下美食,就连商店也是梅林的栖息之处。只因不解,我们白白饿了大半天。
    真的,每逢早春时节,金陵梅花山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梅花山,一幅浓墨重彩的中国画。那里,一直有我看不够,看不厌,看不老的梅花。
    梅,以她神话般的传说,清丽的品质、奇特的生存方式长驻人间。
    《黑色的种子》
    已是冬季,米兰正在休眠。曾经碧绿的腊质叶片已差不多掉光,但那光秃秃的枝干上,已然泛起了点点绿意。进入休眠期以来,我把米兰放到阳台一角,每天耐心的收拾起飘零的落叶,心底里已没了最初的忧伤,只留一份恬淡和安详。毕竟养了它三年,知道这时是急不得的。处于休眠期的花儿,其实是在养精蓄锐,它在蕴酿一场更大的花事。
    米兰虽还处在似醒非醒阶段,可它脚下的酢浆草儿却先睁开了惺松的睡眼,三角形的叶片闪着绿萤萤的光,给整个花盆带来了一丝生机。说到酢浆草其实也算偏得,当初买花时,花盆里附着着几株三叶草,而且有一株还开出星星点点的黄花来。卖花人说,那是酢浆草,我们也叫它护盆草,不喜欢可以除掉,免得影响米兰的生长。那时候高大的米兰花事正浓,看看那几株弱小的草实在无法对它构成威胁,更主要的还是,那娇弱的淡黄色小花也同样令我爱怜,毕竟那也是一个生命啊,于是就任由它自由生长。
    酢浆草的生命力实在顽强,从春到秋,它们不停的生长着,从最初的几株,发展到覆盖了整个花盆。仿佛同米兰约好了似的,它从不向高处发展,去影响米兰的形象,只是匍匐在盆的四周。盆里实在盛不下它们,就把细细的叶子伸到盆外。一直奇怪它怎么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才几个月的时间,整个盆部就看不到土的存在,那生长势头比米兰更甚。也许是米兰花开的香气让我对它们有些忽略,对那些有一搭没一搭开起来的小黄花只偶尔露去欣赏的一瞥,我陶醉在米兰的芳香里。直到有一天,在阳台的墙面上发现密麻麻的黑色的种子,我才重新对这花关注起来。
    起初望着那些比最小的针眼还小的黑色东西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雪白的墙壁上从哪里生出一些虫卵来,看了许久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在转身的时候不经意碰到横逸在外的酢浆草,才发现了这个秘密。原来这些黑色的东西竟然是酢浆草的种子!那些黑色的种子高高低低地布满了那一方的墙面,甚至光滑的玻璃上也看到了它们的影子。看看花盆离墙壁上种子的最高距离已超过了一米,而那弱小的草竟把种子喷射到这么远的地方,这结果实在令我震撼。
    想想生命真的很奇妙,小小的酢浆草就靠着这些黑色的种子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你在意它也好,不在意它也罢,它自顾自按照自己的方式生长着。其实从买它回来的那一天起,它只是做为一个附属品而存在。但它并不因此而自卑,而是在有限的空间里,不断发展壮大自己。顽强地生长,开花,结实;再生长,再开花,再结实。
    也许现在盆里的那株草早已不是当初的那株草,但那又有什么不同呢?它们同有一个名字叫酢浆草。一些幸运的种子落到花盆里,有了合适的土壤和水份,它们很快生长起来。只是,那些不幸散到墙壁上的种子呀,那光滑的墙壁又怎是它的安身之所,看它们那么执着的坚守着自己,固执地在墙面上日复一日的站立,心里竟有了一种对生命忽视的歉疚。
    一粒种子就是一个生命体,在它们小小的身躯里其实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只要有适宜的阳光水和土壤,就能完成一次生命的绽放。可是注定会有一些生命,就如那些散落到墙壁上的种子,只能等待合适的机会,寻找另一块适宜的土壤。
    墙壁怎会是种子永远的家?我不知道在那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会不会有绝望充斥它们的心房,从而放弃对生命的渴望。我也不知道,当它们俯视着下面花盆里那些幸运的种子自由的生长开花,会不会有一丝怨恨。同为种子,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命运?我只知道,当我看到墙壁上那些坚守的种子后内心有一种释然。其实,做为一粒种子,必须学会等待!
    种子,本身就负有神圣而光荣的使命。即使命运把它们送到那个不适宜生长的地方,但只要存在就还有希望。一粒种子就是一粒希望,只要希望还在就不能轻易放弃。就象在那个清晨,当我看到那些坚守着的种子,就如洞悉了一种预言,唯一能做的就是虔诚的把它们重新送回到花盆里。那是对另一个生命的尊敬与爱护。是种子就别埋没了它,安静的做着这一切,我似乎看到了酢浆草的微笑。
    《母子槐》
    古老的村口矗立着一棵千年古槐,给这片黄土地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在陕西省宝鸡县天王镇胥家村口有一棵老槐树,这是长在一起的两棵树,也是两棵长在一起的树,当地人称她为“母子槐”。千百年来,母子槐虽经历过无数次的电闪雷劈和风吹雨打,她们仍然枝杆劲拔、树冠盈满,且相依相偎,从不分开。远望母子槐,她像一对精神矍铄、腰杆硬朗的耄耋老人,那相互攀附又紧紧合拢的躯干和枝桠终年累月地连在一起,似搀扶,不愿跌到;似厮守,不屈老成,继续顽强地向人类渲染着生命的力量。
    村子里的“胥”姓是一个祖居大户,白髯长悬的胥大爷已经年过八旬,他是目前胥氏宗族的最长者,据说,这棵老槐树在他穿“开裆裤”的那会就有了,粗细约莫门前打谷场上那只青石磙子一般。一到盛夏,那树下经常是挤满了人,远远地就可以听见张家长李家短的唠叨声,无拘无束地喋喋不休。真可谓大树底下好乘凉。
    到过胥家村的人都知道村上有一个“老规矩”。每年的正月十五和大年三十,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得聚到一起,敲锣打鼓,备足香火,拾掇好供奉来到母子槐下竞相祭祀。罢了,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母子槐的树干上系一根红色的布条,也叫“扎红绳”,且美其名曰;为母子槐“添岁”。据说这样一“折腾”,就能保平安,来年也有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成。初听此举,还真的煞介其事呢。春早的父亲,就是那个年过八旬的胥大爷,这是老人家第三十二次为母子槐“扎红绳”了。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篾筛里取出红布条,选择好位置熟练地系在一颗看上去很壮实的树叉上。尔后,习惯地用他那粗实的手捋了捋白髯,从他满意地神情里仿佛可以看见丰收和幸福地喜悦。
    一大早,春早就背着一个竹篓,从门后拿出牧羊的藤条赶羊出门了,喜妹忙着家务,抽空舀了两大碗玉米糊,赶紧叫醒还睡在炕上的孩子,一边催娃起床,手里提着一大桶泔食直径走向猪栏,嘴里在不停地嚷嚷:快起来,要不把上学给“日塌”(方言:迟到)啦!两个孩子倒很听话,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揣揣眼睛,哼哼唧唧地穿好衣服下了炕。抢着一条已经发黑的毛巾樗进大水缸,拿出来拧都不拧眯着眼睛熟练地直往脸上揉,牙也不刷,一人就刨了一蓝边碗糊子,蹦蹦跳眺地上学去了。
    金秋来临,这儿满地都是玉米。路上是玉米,田头是玉米,房顶上是玉米,院落里是玉米,灶中有玉米,餐中有玉米,腹中有玉米。一堆又一堆,一片连着一片,黄的玉米穗静静地躺在油黑的马路上,整个胥家村被玉米包围了。春早和喜妹带着两个孩子在母子槐下忙着剥玉米,就拿一条小马扎,两个小家伙你抢我夺地,小俩口泯着嘴在一个劲地笑。
    时光荏苒。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春早经历了父亲的病逝,女儿的高考落榜,妻子卧病在床,家中值钱的东西已经变卖一空了。他自己当个泥瓦匠一年不到,也是祸不单行,帮人垒屋(方言:盖房子)不慎跌下地来,还摔断了两根肋骨和一条胳膊。真叫噩运来如连天雨。好些日子,一条白色的布带缠在脖子上,吊起打着石膏的断胳膊。在春早养伤的日子里,村子里不少好心人都尽量地节余一点帮着他,是一个泥瓦匠平日的善良和质朴感动了旁人。之后,他那个高考落了榜了大娃子,总算被自己一个在县城工作的堂弟托人安排在离家不远的镇上学了个做衣服的手艺。
    听说他那个聪明会持家的老婆再也没有回来过。春早在村口那棵“母子槐”下不知道等了多少回,也是最终悻悻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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