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伤口外面已经结痂,想要把子弹取出来,就必须先把那层血痂弄掉,这中间的过程不需要多说,司晴撂下那把沾满鲜血的手术刀时仍是一脸心悸,可赵东却像没事人一般与她聊着天。
司晴一边给手里的工具清洗,消毒,一边指着赵东腹下的伤口问,“你说这是熊弄的?”
赵东点头。“嗯,刚学会打猎那会,运气不好,遇到了一头饿疯的熊,让它舔的。”
司晴有些惊讶,从那块伤疤上面收回视线。“我知道那牲口的舌头上面有倒刺,不过还不知道竟然这么厉害。”
赵东一脸认真道:“我这还算运气好,小的时候爷爷总用一种药水给我泡身子,爷爷说我体弱多病,得用这东西补身子,泡的年头多了,身上就有种特别的味道,后来才知道,熊和狼一类的牲口都不喜欢这种味道,要不然当时那熊再来一下,就能把我肚皮舔开。”
司晴听着好奇,鼻子动了动往前凑去,赵东没去看她,似乎猜到了她的小动作,挑着嘴角道:“这味道特别,你闻不出来。”
“谁闻了?”司晴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丝红晕,没了刚开始的那种陌生感,她小心拿着镊子道:“我要给你取子弹了,你忍住。”
“来吧!”赵东咬住嘴角,坚定的说着。
司晴点了点头,用镊子小心分开了赵东肩膀上的伤口,可能是经过昨晚的运动子弹又往里面挤去不少,陷得比较深,司晴废了好大力气才看见。
“草!”一声大骂,赵东已经疼出一头冷汗,他以前看过三国演义,也听过关二爷刮骨疗毒的段子,以前觉着没啥,挺威武霸气,可现在想想,真扯蛋!那不得疼死?
司晴被赵东吓得手一抖,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慌乱的抬起头,赵东恰好看了她一眼,那白皙的额头上同样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虽然平稳,可是还能发现一丝掩藏很好的紧张。
赵东怕她不敢来,那就前功尽弃了,喝了一声。“没事,来!”
司晴眼睛不眨,点了点头,专心手上的动作,尽可能把动作放轻,将疼痛降低到最低。
赵东再也惹不住,随手抓起一旁的医用酒精,咬开瓶塞就往嘴里灌了一口,医用酒精都是没有勾兑过的,酒精含量很高,这一下几乎将喉咙烧干,胸膛烧的通透,赵东脸色一红,拳头攥的噼啪作响,肩膀的疼痛终于减轻一些。
啪!将弹头扔在手术盘里,司晴急忙给赵东进行着最后的上药和包扎,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之后她这才瘫坐在椅子上。赵东疼得够呛,她也不好过,高度紧绷的神经让她几乎虚脱。
穿上衣服,赵东轻松下来。“谢谢你。”
司晴笑了笑,擦着额头的汗水,脸色比刚才还要白皙,这时的展颜一笑就像是破冰之后的第一朵荷花,有些惊艳,她认真道:“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做手术。”
“我知道。”赵东想从兜里掏出烟,可用左手摸右侧的裤兜就显得有些别扭,司晴看出他的尴尬,替他把烟拿了出来。
司晴的手很柔软,而且挺热,当她的手指和赵东紧绷的大腿接触的一刹那,两个人同时颤抖了一下身体。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人,没有深想,司晴拿出一根烟放在赵东嘴里,又给他点上。“那你还敢让我来?”
赵东咬着烟道:“你一个大姑娘都不怕,我有啥怕的?”
司晴摇头一笑。
赵东闭眼眼睛深吸了一口,鼻子里面钻出两条长长的烟龙,仰着脖子道:“真享受!”
司晴似乎受不了烟味,忍了一会,最后忍不住咳了几声,赵东不再摧残她,将烟头掐灭,站起身子道:“烟瘾犯了,对不住。”
司晴没说话,安静坐在一旁,两手撑着下巴看着赵东,赵东被她看的有些挠头,问了一句。“咋?咱脸上有花?”
“没。”司晴弯着嘴角笑了笑,又急忙转移话题,好奇道:“刚才那包是咋回事?真是你捡的?”
一听这个问题,赵东不再玩笑,神色正经许多。“当然是捡的,要不然你以为是我偷的?”
司晴皱眉道:“在哪捡的?”
赵东耸肩道:“垃圾桶,里面塞得全是报纸。”
司晴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思量半天这才把气吐出来,苦笑道:“看来还真是找麻烦的。”
“最近得罪过人?”赵东随口问了一句,见司晴摇头,他想了想,又道:“那就可能是同行做的,刚才下午来医馆的时候见你们这里生意不错,估计眼红的人不少。”
赵东这一句话言中要害,司晴的脸色终于变了,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她急忙道:“今天谢谢你,要不然……”
司晴没说完,赵东摆了摆手,眨眼道:“谢啥?今天要不是你,我肩膀里的这颗子弹没准就得被哪个庸医缝在里面,又或者丢一把手术钳进去。”
听见赵东拿这件事打趣,司晴不再和他客气,咬着嘴角道:“嗯,这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赵东点了点头,跟聪明的丫头打交道就是简单,往往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站起身子道:“得走了。”
司晴也跟着站了起来,解释道:“我师兄和小师弟都不是针对你,别忘心里去。”
赵东委屈道:“我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
司晴想了想,得意道:“像!”
见赵东要出去,司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你的右手不止这枪伤吧?”
赵东慢慢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看了司晴一眼,玩味道:“怎么说?”
司晴怕赵东误会,急忙道:“没有打探你的意思,我爹是个老中医,可不是江湖骗子,有真本事,我跟他学过几年摸骨,刚才给你取子弹的时候觉着你的手臂好像有沉伤。”
赵东眯着眼,没想到司晴还有这本事,胳膊上的伤是那个西北刀客砍的,他找过几个大夫看过,都看不出啥。赵东知道可能是伤了经脉,不好治,后来也就不再找,询问了几次两河药王唐之谦的名头,可惜河口那地庙太小,没一个大夫够资格知道,这事只能暂且撂下,现在听见司晴提起,赵东意外道:“你能治?”
司晴苦笑。“我不行,只懂一点皮毛,真想治的话你得等我爹回来。”
赵东点头,既然司晴都能发现这道伤,那教他本事的人应该有把握能治,看来今天这趟浑水不算白搅合,好人总是有好报的嘛。赵东有些兴奋,真要能把这伤治好了,不论是在河口扑腾,还是有天真的回了江海,胜算都能多上不少,他面色不变的问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他去山里采药了,没有固定时间。”司晴说着摇了摇手里的电话,“等他回来我告诉你。”
“好。”赵东拿过纸笔,在纸上留下电话,“我会再过来。”
说完,赵东打开门,和站在门口的麻四一起掉头离开。
赵东离开之后,司晴不知道为啥坐在椅子上一阵失神,呢喃道:“有刀伤,还有枪伤,再加上那么好的身手,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