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云人正躲在浴室里,完全不理会门外正频频道歉、急切呼喊的人儿。
“对不起啦!昭云,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浴室门外,于欢可怜兮兮地哭泣道。
在她睡得正香甜时,听到展昭云如雷公般的吼叫,她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不知是撞到他的哪里,他竟疼得弯腰跪缩在地上,把她吓了一大跳,正想扶起昭云,可他理都不理她,转身便闪进了浴室。
到现在已经十分钟过去了,他还不出来,于欢心想,他一定很生气,才会赌气不肯出来。
“是不是还很疼呀?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揉揉?”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急着要弥补她的过错。
“不用了!”门内传出展昭云压抑的闷响。原本被于欢那伸手一击的疼痛已慢慢消退了,可一听到她说要帮他看看、揉揉,那微微休兵的男性热杵又挺立了起来,这样子叫他怎么走出浴室的门槛?
“昭云,让我看看嘛!你究竟是哪儿疼,要不要去看医生?”她心想着,疼了这么久,会不会很严重?是不是到医院挂个门诊比较好?
“不用!”展昭云冷酷地拒绝她的提议。开玩笑,这种自然反应看什么医生,笑都笑死人了。拉拉T恤的下襬,略微盖住那明显的凸起,展昭云这才拉开浴室的塑钢门。
“昭云,我撞着了你哪里?要不要紧?我帮你看看好不好?”于欢急得像个打转的陀螺,绕着展昭云上下察看着,伸出手就要拉起他的T恤。
“妳干什么?”他的大手用力地握祝糊的手臂。
“我……我想看看,我究竟撞着了你哪里?”她扭动着小手欲挣脱他的手掌,他握得她好疼喔!
“不用看了!快去念妳的书!”展昭云甩手放开她,径自走回书房。
“昭云、昭云……”于欢满心歉意的追上他。
“妳刚刚居然念书念到坐着也能睡着。”拿起他的书,怒气冲天的指控道,瞪着这个之前慷慨激昂说要挑灯夜战,却坐着睡着了的小骗子。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每天固定十点上床睡觉,时间一到,我的眼皮就会像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睁不开。”于欢面红耳赤地为自己辩白。
“那妳现在眼皮还重不重?”展昭云拿起于欢的书送到她面前。
“不……不重了。”吓都被他吓醒了,瞌睡虫也全跑光光了。
于欢接过书本,乖乖地在书桌前坐下,继续背着展昭云帮她画的必考题。
两人念到了凌晨四点才上床睡觉。
其实以展昭云的能力,他根本不必复习就能考出好成绩,他完全是为了监督于欢念书才会陪她到那么晚。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于妈妈的脸被于欢给丢光,而不是为了他的“天敌”。
国文考堂上,很刚好的,展昭云的位置就排在于欢的前座。
他只花了十分钟就写完他的考卷,不过他总会等到收卷时才交出,他成绩好却不爱出风头。他看着监考老师在课桌椅中央的走道来回绕行着,教室内的同学们个个埋头振笔疾书,绞尽脑汁地想着答案。
题目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样,展昭雪心想,以于欢昨晚用功的程度,拿个九十分以上应该没问题的,他在老师从他身没走向前面的讲台时,趁机迅雷不及掩耳地转过头,看看于欢答题的情形。
不看还好,一看他差点要昏倒了。
这小妮子居然又低垂着头坐着睡着了,而答案纸上只写了两三题的答案。
他转回头刚好看到老师站上讲台背着身,擦拭着黑板上白色的粉笔字。
当下他脑筋一转,将考卷上的名字擦掉,大手一挥,上头赫然写着于欢的名字。他再看了眼监考老师,他正背对着台下的考生,低头弹着衣服沾染上的粉笔灰。
展昭云转过身,抽走于欢仍未写上名字的考卷,换上他的,过程快得连小妮子都没醒来,而监考老师也正好弄干净衣服转过身来,继续察看台下的考生。
这张考卷展昭云答案写得更快,才用了五分钟,写完之后他看了眼左腕上的手表,已经到了规定可以交卷的时间了。展昭云站起来,故意撞了下于欢的桌子,将他的答案卷交给老师。
“什么……事?”睡得迷迷糊糊的于欢惊醒地左瞧瞧右看看。
“于欢,妳在看哪里?”监考老师子弹般地冲到她座位旁,像是怕她偷看别人的答案。
“我……”她还弄不清楚状况,答案卷就被抽走了。
“妳已经写好了嘛!那妳可以离开教室了。”监考老师收走她的答案卷,便赶她离开教室。
于欢傻呼呼地走出教室,还没完全清醒的脑袋也没想到哪儿不对劲。
校园一个冷僻的角落,于欢拿出下一堂课要考的书本摇头晃脑地念着。
“于欢!”展昭云气急败坏的低吼突地窜入她的耳膜里。
“昭云,有什么事吗?”她笑盈盈地抬头问着。
“妳刚才考试的时候,居然又给我坐着睡着了!”
他额角青筋浮动,怒气冲冲的模样让于欢联想到酷斯拉,心想若他张口喷火就更像了。
“哦……有吗?可我只记得自己答题答得好顺,每一题都被你猜中了,昭云,你好厉害!”于欢浑然未觉那是她在考场上作的一场春秋大梦。
“好顺!?”展昭云简直要吐血了,她竟将她的白日梦当真。
“你要同我一块念下堂要考的历史吗?”她欢喜地问着。
“我根本不用再念了。”他支着额际,强迫自己从一数到十,“妳要记得,下堂课要认真作答,妳完全靠文科来拿分数,一定要把握住文科。”他再次叮嘱她。她一定是昨晚念书念得太晚了,今天才会在考堂上睡着,这么一想,展昭云倒有些心疼起她眼眶下半月形的黑影。
咦#蝴怎么会有心疼她的感觉?展昭云斥退心中莫名涌上的想法,有些呕气的扭头就走。
“昭云!”他今天怎么怪怪的?大概是因为考试有点紧张吧#糊耸耸肩下此结论。
但是,一到考试时间,同样的情形又重演了。
于是整整三天的期末考,文科测试中只要于欢一打瞌睡,展昭云便认命地拿自己写好的答案卷跟她的交换,过程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高三的毕业考,展昭云的座位又凑巧被安排在于欢的前头,高二期末考时的情景又历史重演;在他的护航下,于欢终于低空飞过地顺利毕了业。
两人一起参加大学联考,展昭云以最高分录取了T大企管系。
而没有展昭云的暗中帮忙,于欢一所大学也没上榜,她进了著名的补习街,准备补个一年,明年再重考一次,因为她的目标是要和昭云同校。
展昭云冷冷地嘲弄着于欢,说她要考上T大是件“不可能的任务”。
而在他心想终于可以摆脱掉于欢这个“天敌”而高声欢呼时,母亲大人和于妈妈的电话粉碎了他的“美梦”。
“儿子呀!都安顿好了吧?”柳虹红娇媚的声音透过展昭云小巧的T28手机从台中老家和他交谈。
“嗯,都差不多了。”将他的个人计算机接好电源,测试上网联机的速度。
“那好,一点半到台北火车站接欢欢。”柳虹红不疾不徐的下达一道身为母亲大人十九个年头来,一贯的独裁命令。
“她来台北做什么?”手中灵敏的lBM MOUSE一个不稳,光标跑出了窗口外,展昭云几乎像火烧屁股似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个“天敌”要来台北,在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她之后?
“她要补习呀!我同你于妈妈说好了,让她住你那儿,你那儿不是还有间空房吗?”展昭云在校外租了间两房一厅的小公寓。
“她真的要补习?别浪费钱了。”他冷嘲热讽地口出恶语。
“哎呀!你说这是什么话,欢欢去台北补习有啥不对?人家欢欢有上进心,今年T大没上榜,在南阳街委屈个一年,明年再重考一年,你们不就又同校了,可惜不能再同班了……”柳虹红长吁短叹地惋惜着。
“她上得了T大才有鬼!”展昭云额上青筋又激烈地浮起。
“儿子呀!你说话好粗鲁,妈咪记得,我从没这么教过你哦!”连数落儿子都轻声细语的柳虹红,在电话另一头蹙眉不悦道。
“欢欢那小妮子根本不是个读书料,连念书、考试都能坐着打瞌睡,她要能考进第一学府,国王企鹅都能飞上天了。”在自个儿母亲跟前,展昭云批评于欢可是毫不掩饰的严厉。
“我不管国王企鹅飞不飞得上天,欢欢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给我好好照顾她就对了。”当初若生个像欢欢一般甜美可人又窝心的女儿就好了。
还好她够聪明,早就预订了欢欢当她的儿媳妇。
“她不是我的媳妇,我说过好多遍了,妳不要擅自作主决定我的人生。那种八股时代的指腹为婚,别拿来套用在我身上。”昭云忿忿不平的吼着,接着将手机用力丢向宽大的双人床,展昭云气呼呼的踢倒椅子。
什么嘛#蝴就躲不开那个“天敌”吗?
这时被丢弃的手机又响起铃声。
“喂!”展昭云没好气地应了声。
“昭云吗?我是于妈妈。”
何仙梅温柔的声音送进展昭云的耳膜,他怒气高涨的火焰瞬间消退了大半。
“于妈妈,您好。”展昭云和气地说着,那温和的态度相同自个儿的母亲说话是一百八十度的差异。
“昭云,真是不好意思,欢欢那丫头又得麻烦你了。”何仙梅轻柔地道。
“别这么说,于妈妈。”展昭云手忙脚乱地扶起刚才被他踢倒的椅子。
“原本我同欢欢她爸爸是要让她和她姨婆住的,可老人家住在阳明山上,离市区远了点,若要让她一个人在外头租房子住,我们又不放心。还好你妈妈说你租的房子就在公馆,离那条补习街近了些,所以于妈妈心想,有你在,我也比较放心。”何仙梅好抱歉地说着。
“于妈妈,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欢欢的。”展昭云就是拒绝不了这个打小疼他疼得紧,如同自己母亲似的长辈。
“昭云,于妈妈就先谢谢你了,改天你放假回来,于妈妈再做你最喜欢的番瓜派请你。”何仙梅笑逐颜开地放下心中的大石。
“好啊!于妈妈做的番瓜派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展昭云夸赞着何仙梅的手艺,那番瓜派可是他打小到大,最爱吃的点心。
“昭云呀!你就是这么贴心的孩子,净会哄于妈妈开心。”何仙梅笑呵呵地说着。
她心想,如果真有那个福分,让他当她的女婿就好了,可自个儿的女儿自己最了解了,昭云配欢欢怕是委屈他了,不过私心里,她又想着,欢欢虽然读书方面是差昭云许多,可她还是有她的优点。
欢欢心地善良又纯真,热情且乐于助人,若是有心人,仍会发现她的长处。
“那于妈妈,我去车站等欢欢,接到她之后,我会要她打通电话跟您报平安的。”展昭云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应该来得及到车站接欢欢。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昭云。”
“没问题,于妈妈再见。”收线将手机放在口袋里,拿起锁匙准备出门。
来到楼下,他利用课余打工的钱所买的重型机车,正停在那儿。
原本父母亲为了庆祝他考上T大,买了部BMW跑车送他,不过台北市的停车位一位难求,再考虑到塞车的问题,于是他将跑车留在台中老家,只带了较有机动性的机车北上。
发动引擎,他不免又想着,这下子又得和他的“天敌”共处一年了。还好不同校,白天她捕她的习,他上他的课,下课之后,他要去当家教,回到家时,她应该已经睡了,这样应该可以避开她可能带给他的苦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