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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就在展昭云心想着,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方辰宇老找着借口来看于欢,而松一口气时,他却怎么也弄不清,心中那股怅然若失是为了什么?
    于欢不再黏着他,让他终于可以摆脱当她保母的责任,这不是他一直期盼的吗?展昭云脑子里不停地打转着,想在因宿醉而凌乱的思绪中理出一个解答来。
    可他平时敏捷的思路,怎么也只剩于欢从他所说过的话里挑出的那句——
    找出适合自己走的人生道路。
    那是否意味着,两人即将像两条交叉的线,距离越来越远,不再交集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分道并行了?
    站在月台展昭云出神地隔着莒光号车厢的玻璃,看着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宛若一尊洋娃娃的于欢,她沉默地坐着,他想不出来她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似乎某些地方不同以往了……
    月台上,车厢与白线中间的红灯亮了起来,那闪动的灯光令他突然感到非常刺眼。
    他抬起头再看向于欢,她也正看着她,那笑容飘忽而虚渺,她向他挥挥手,他的胸口一窒,脑中一片噪声,闪过的是一幕又一幕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点点滴滴。
    于欢憨然纯真的笑容,娇嗔的话语总让他回以火爆的怒吼问句,她上来台北和他同住的一些大校忽碎记忆,他见过、梦过许多次的洁白娇躯……
    他瞪视着她笑痕浅淡的小脸上,水莹莹的圆眸里,那一闪而逝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的讯息……
    火车移动的速度加快,他追上前一步,心中的疑惑未解,它已带着于欢渐行渐远了。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领悟于欢哪里变了。她变得成熟内敛,那些纯真的性情像被收拾装箱了起来,一夕之间她好象长大了,那双小鹿般天真浪漫的瞳眸,以往总是漾着因一点小事就兴奋不已的晶亮光采不见了——
    那是为了什么呢?
    “欢欢到法国游学了?”寒假回到家的展昭云,讶异地重复着母亲告诉他的消息。
    说不出他心中此刻对于欢欢出国游学两年的消息是怎生的滋味,心中同时涌上那股圣诞节隔天,听闻她说放弃补习要回台中的感觉,两者就像是失去某些东西的缺憾。
    他突然想起于欢回台中时,她所提着的那个像是要带着她去流浪的行李箱,没想到真的带着她到异国远游去了。
    之后母亲又说了些什么,展昭云一句也没听进耳里。他只想着会有两年的时间见不到于欢了。
    可两年后于欢并没有回台湾,她决定继续待在法国,据说是要帮忙她阿姨的工作,何仙梅的妹妹在法国可是大师级的服装设计师,她要于欢当她的助理。
    父母亲总会在出差或到法国度假时去看看于欢,当然何仙梅和丈夫更是跑得勤,总是一个月去一趟。
    但是展昭云一次也没去过,每次母亲找他一块去时,他总推说学校有事,到后来柳虹红也不问他了。
    谁也不知道于欢为何从不回来台湾看看,为何展昭云也从不同家人到法国去看于欢。
    时间的河流就这么静静地消逝,展昭云在大三时突然接受教授的推荐,决定到美国纽约大学攻读企管硕士。
    在美国,他一直投注于学业上,在一年内便取得学位,之后便受邀于华尔街一家颇具前景的小公司担任董事。在他的领导下,那家小公司在两年内便跃上道琼指数的红股之一。
    而出人意料的,他在该公司正处于颠峰时,毅然辞去了职务,飞回他所生长的台湾,他以自己的能耐和财力,自创了一家小公司。
    “进去吧!妳爸爸念一个上午了,让他瞧瞧去。”她推了推女儿。
    就在于欢提着行李举步踏进大门,母亲的一句话让她稍稍缓下脚步。
    “虹红,刚才昭云打电话回来,说是来不及回来吃饭了。”
    “那个臭小子,叫他一定要回来的,居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柳虹红叨叨絮絮地念着她一再叮咛一定要赶回来,却仍是放她鸽子的儿子。
    “没告诉他欢欢要回来的事,本来是想让他吃一惊的说……我打电话给他……”她朝何仙梅歉疚一笑,拿着手机拨号,可惜对方收不到讯号。
    “别那样,他一定是又有新工作,忙得走不开,别为难他了。”何仙梅按住手机,对急性子的柳虹红说着。
    昭云忙起工作可是什么都听不进去,这是众所皆知的。
    “好吧!改天等妳那口子感冒痊愈,我们再一块到餐馆吃顿饭。”柳虹红听劝而放下手机,两人一同进屋里来。
    于欢装作没听见任何有关他的消息,往父母亲的房间走去。
    是放心还是失望呢?于欢不明白胸口那股微酸的失落是因何而来。
    经她再三的向展妈妈确认“风采”是完全独立的,昭云除了每月的例行会报之外,是不会来公司的,在见到他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之下,于欢才肯答应为“风采”跨刀,任职进驻欧洲市场的设计师。
    她不希望自己再碍眼的出现在他面前,她是他避之为恐不及的“天敌”呀!
    可是今天没见到他,她心底着实又有些遗憾,她多么希望能让昭云看看,现在的她和七年前的她有哪儿不同了。
    游学法国的于欢,心性完全褪去了少女的天真浪漫,收拾起迷糊的粗枝大叶,投入另一个她所发现的惊奇新世界。
    她着迷于那瑰丽的服装设计里,看着小阿姨将原本平凡无奇的布料,经由巧手裁制转变成一件美术品般的衣裳,那时她便知道,她找到了“适合她自己走的人生道路”。
    她从最基础学起,先是法文,衣服的剪裁,布料的认识,设计图的画稿,一步步朝花都最炙手可热的行业迈进,这其中的艰辛是外人所无法得知的。
    对服装设计完全外行的于欢,足足花了两倍的心神在上头,凭着一股执拗,她咬牙硬撑的学习着。
    在别人熟睡时,她埋首案前苦学法文,翻看记着上于上万种布料的特性,设计图总是画了又揉,揉了再画,漆黑的午夜,在万籁俱寂时,她总会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如此执着。
    花了七年的时间,她的能力终于被法国服装界肯定,这个来自东方的娇小女子,以她特立独行的风格,在先前的毕业展时,获得各家知名品牌服装公司的邀约。可她捥拒了所有大公司的聘任,告知了小阿姨,收拾好行囊毅然决然地回到她离乡背井了七年的台湾。
    当飞机的前轮碰着了台湾的土地时,她的心几乎是情难自已的悸动着。
    她终于回来了,回到这个有昭云在的岛国。七年的时间里,她一点也没忘了他,她甚至是靠着思念他,来度过异乡每个孤独的深夜。可是他呢?昭云是否偶尔会想起她,他是否还记得,世上有于欢这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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