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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问君能有几多愁,牵浩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天,他们和一帮朋友一起开车到马里兰州去露营。就在此次春游的过程中,王晓野再次遇到了周帆,一个正在哥伦比亚大学生物系读博士的青岛女人。前往露营地的路途中,她坐在汽车后排最右边,也在王晓野右边,而女友坐在他左边。后排挤了五个人,周帆靠王晓野很紧。王晓野一路上不得不被这个女人的体香侵袭,内心升起一丝悲哀的陶醉,尤其在与自己的女人渐行渐远的非常时期。
    周帆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七零,头发和眉毛都很黑,皮肤出奇的白而细腻,却充满忧郁的光泽。仅凭直觉和眼神,王晓野和周帆都知道彼此已经心有灵犀。他们以前在朋友的聚会中见过几次,互相虽有好感,但从未再进一步,因为各有自己的另一半。王晓野自从经过那个漫长而疯狂的黑夜之后,就进入到一种神志漂浮的状态,孤独的彷徨中,他在期待一种带他远去的事件。他把右臂自然地绕过了女人的后颈,仿佛要让自己的胳膊腾出更多的空间,实则让自己几乎从后面搂住了女人。那一刻他也很紧张,唯恐女人抗议自己的无礼。但女人的反应居然是挪了挪身子,让王晓野的右胳膊更吻合地搂住了自己的身体。王晓野的心在刹那间都快跳到嗓子眼!
    男人真是一种得寸进尺的动物。他将一只手轻轻放到了女人的大腿上,女人身体没动,但微微闭上了眼#蝴紧张得如同工兵探雷,把头往右一扭却发现女人给他投来妩媚的一笑,但笑意中饱含了紧张和羞涩。王晓野倍受鼓舞,手便开始默默在一条陌生而柔嫩的大腿上缓缓抚摸。他明显感到女人的呼吸加剧,但她显然无意推开王晓野的手;这个令人心跳的冒险在飞驰的汽车和大家的谈笑声中不断升级。
    王晓野更加放肆了,他干脆从她那件斜披在身上的一件蓝色披肩下将手伸到了她的前胸,然后隔着薄薄的外衣扶弄她跌宕起伏的左乳。女人闭上了眼睛,面颊微红,嘴唇紧闭,全身如同雕塑般凝固不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挡体内汹涌澎湃的热血,平息这激浪般的呼吸。汽车在马里兰的高速公路上奔驰,窗外绿色扑面,车内回响的是萨拉萨蒂的小提琴协奏曲《流浪者之歌》,女友将头靠在他身上,对旁边正在发生的疾风暴雨全然不知……
    回到纽约的第二天,王晓野借了一盘《人生不可承受之轻》的电影录像带去看周帆。此后一连三天,王晓野和她日夜做爱,足不出户。曼哈顿成了王晓野宣泄欲望、仇恨、耻辱和忧愁的孤岛。周帆比王晓野大三岁,目光独特而深邃,她仿佛不用问就洞悉了王晓野的心思。她人如其名,像一只从惊涛骇浪和密密的乌云中驶出的帆船,奇迹般出现在被风暴掀落入水的水手眼前。骇然的风暴被女人香软的胸脯挡在了身后,而风暴过后大地竟如此宁静、清新,草香沁人心脾。
    她给王晓野做了他自到纽约后吃到的最可口的饭菜,饭后不是给他端来冰激凌就是西瓜,连鞋袜都由她伺候。从王晓野洒下的雨露和宣泄的风暴中,她发现这只受伤的野兽也是个率性的大男人。研究生物的女博士似乎更理解男人从精神到肉体的愉悦和艰辛,她用观察细胞的目光和北方女人的胸怀接纳了这正给自己舔伤的孤独野兽。
    王晓野从她的CD碟中翻出了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两人一遍又一遍地聆听这悲苦绝望的交响,在音乐的天幕中疯狂地做爱,两个中国的幽灵在曼哈顿的余晖中与俄罗斯的精灵一起叹息、挣扎。
    一天半夜,两人兴味盎然地谈开了灵魂,以及灵魂和肉体是否同步成长的问题,结果他们一直谈到日上竿头。那天她告诉了王晓野许多新鲜东西,比如她曾经打开过人的大脑,却只发现了神经元,没发现灵魂。两人都笑了!王晓野突然问自己:为什么不是她呢?为何还在满世界瞎忙呢?踏破铁鞋寻觅,这样的女人不就在眼前吗?这不正是他要的女人吗?
    可周帆的老公就在温哥华的另一所大学读博士。有时他们正在做爱时,她老公的电话来了,于是她不得不躺在王晓野的怀里跟自己的老公讲电话,还要显得无比温柔,用一记响吻告别。王晓野触景生情:女友和自己所通的电话中,有多少是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讲的呢?这是个只需稍稍想像就可完成的画面,情节可任由自己设计。人的确比其它动物聪明而富于想像,因此人的痛苦更加深重。
    此后故事的发展却令王晓野意想不到。女友的泪水感动了他,于是他想和她重归于好。他给她办好了去伯克莱读MBA的手续,并给了她全年的生活费。然而就在她准备动身之际,女友和周帆居然来了一次彻底的交心谈心,结果他们双双出卖了王晓野。因为周帆无法容忍刚刚疗好伤的王晓野又回到原来的女友身边,主动找到了他的女友。两人都对他倾注于另一个女人的情感无法容忍,于是两人越说越嫉妒,越激动,成了一次毫不设防的击剑,怎么刺激对方怎么挑,直到彼此都被刺得伤痕累累。
    这是一次语言的胜利!但却是一场心灵的灾难,三颗心都被严重伤害。最后,两个女人将一切伤痛的根源理所当然地全部归到了这头流浪的野兽――王晓野身上。女友本想藉此机会瓦解周帆和王晓野的关系,这一招可谓立竿见影。而周帆本来也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因为一旦王晓野的女友去加州读书,曼哈顿就成了她和王晓野的二人世界了。但两个女人开会的结果,却令王晓野和两者的关系都被撕裂,最后迫使他下决心与纽约的女人一了百了。
    结果是王晓野孑然一身到了香港。在他的世界里,纽约多姿多彩的色调无疑增添了一笔凝重的灰色。纽约是他面对女人和爱情的转折点。虽然他受洗成了基督徒,但他眼未开,所以并未看到真正的神。他还不知神本来和爱、自由是等同的,可以互换位置的。显然他面对看惯了的神迹却不知是神迹。而真爱是无敌的,它就是神本身。
    王晓野依旧是个孤独的漫游者,他不得不继续上路,因为他离神还很远。纽约是他热爱的城市,也成了令他伤心的城市。你最爱的人通常就是伤害你最狠的人#涵让你是人呢?
    从纽约迈向香港,不仅使王晓野从资本市场的后方转到了前沿,从一个女人转到了另一个女人,更重要的是,他看女人和世界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人生的戏,纽约的一幕落下,香港的一幕开场。
    地球上的人们,每天都在阳光和月光下全情投入,演绎着自己的角色。对于漫游者,地球既是他乡,也是故乡,更是舞台。太阳东升西落就像戏的开幕和谢幕。他想,真正的故乡是否就是神的怀抱?问题是:我们一直以为神是用肉眼可以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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