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罗逸辰的突然出差,两人预备周日去拍结婚照的事自然也打了水漂,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去,沈冰也不知道。不知怎么的,当她给影楼打电话推迟预约的时候,她竟然直接说成了取消。
如果结婚连照片都不拍,是不是太过不正常了?
没有拍照,没有举办婚礼,双方家长也没有在一起吃饭见面,这桩婚事也太过奇怪了。难道真的是她太拿不出手了吗?
她不愿胡思乱想,毕竟,拍照是因为临时有事,不举办婚礼是他们两个人嫌麻烦,至于双方家长见面,迟早都会见的。
于是,周六,她照例去了实验室工作,然后下午去韩晓家里,韩晓已经临近产期了。
在韩晓家里,沈冰的视线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扫到主人的结婚照上。的确,韩晓的家里,到处都摆放着两个人的新婚照片,甚至连窗玻璃上的红喜字都看起来很新。沈冰的心里,时不时地涌出一阵阵的酸楚。她感觉自己不像是罗逸辰的妻子,倒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嗳,你们真的不打算办婚礼了?”韩晓问她,她点头。
“你是傻啊!一辈子可就结一次婚,你就这样轻易地过去?我跟你说,你现在不办婚礼,将来一定会后悔的!”韩晓说道。那神情,简直就是一副看着朋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连拍结婚照都取消了,不办婚礼就会后悔吗?”沈冰叹道。
她坐在阳台边上,抬头望着房顶上的贴画。
“啊呀,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跟谁赌气啊?”韩晓右手扶着自己的腰,蹒跚着走到沈冰身边的沙发上,缓缓坐下去。
“没谁,就是感觉,感觉好累。”沈冰说。
“如果有什么不痛快,就和你家那位好好说。你这个性格,跟个闷头蒜一样,你以为人家会那么有耐心猜你的心事?”韩晓作为一位过来人劝说,“夫妻之间,最受不了的就是这闷声不吭了,时间长了,总会出事的!”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其实,我们两个人真的很少谈及要害的事的。”沈冰叹道,她又转过身,盯着韩晓,“他以前有个交往了很多年的女朋友,青梅竹马的那种,那阵子还要他们结婚,连新房都收拾好了,后来没结成。可是,我前几天问他,那个女孩子下落的时候,他根本不让我说。”
“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韩晓说,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杯子,沈冰便起身过去给她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
“你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们两个人都不了解对方的过去,他从来都不主动跟我说,有时候我想问他的时候,他又用其他的话题绕过去了。”沈冰说着,面对好朋友,她打开了话匣子。
“自从那天我们领了结婚证,我们两个都没有在家吃过饭,不是我不在就是他不在。你说,有几个人刚结婚了像我们这样的?有时候,我真的感觉我们两个人过不下去!”沈冰叹道,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了,说:“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才——”
“才什么?”韩晓问。
“没,没什么。”沈冰笑了下。
“唉,看着你这样子,我还真是愁啊!”韩晓道。
“我也就是有时候这么发发神经,其实,换个角度想的话,也许,很多夫妻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吧!人家能过得下去,我有什么不能呢?”沈冰笑着说。
韩晓想了想,说道:“嗳,会不会是他不太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心理呢?你说他和之前那个女朋友那样,也许就是被伤了呢?感情上受了伤,所以才不愿敞开心扉?”
“我也不知道,反正,自从我认识他那一天起,他就不爱说话,特别不爱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沈冰说道,她一看韩晓一脸沉思的模样,拍了拍韩晓的膝盖,笑着说:“都是我的罪过,怎么能跟孕妇说这么影响心情的话呢?罪过罪过!”
韩晓看着沈冰,叹了口气。
“哦,还有件事,陈立文不是说要申请省里的项目吗?怎么样了?科技厅那边有没有得力的人啊?”沈冰问。
“他爸有个同学,说是什么处当处长呢,前两年都找了那个人,可是每年都说名额有限,都被砍下来了。”韩晓叹道,“他今年就指望着你那个重点项目了!听说你们岳老师在基金委有些门路,你没找他帮你跑跑?”
说到这里,沈冰的心情陡然沉重了起来。
“说是有可能会下来,不过,钱没到手的时候,谁都说不好的!”沈冰隐瞒了一些事,不过也说了实话。
只有钱到手了,才是切实的。
没过一会儿,陈立文就大包小包地进来了,他和平常一样,总是会买很多老婆喜欢吃的东西回来。
看着这夫妻两个甜甜蜜蜜的样子,沈冰想起了曾经和罗逸辰在一起的幸福,两个人还没有谈过结婚的时候,四年前的时候。
吃了晚饭,沈冰就打车回去了,依旧是空荡荡的屋子。
开了灯,环视一周,这房子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新婚的迹象。突然间,她想去买一些喜字回来贴上。
是啊,贴了那些,就可以说明自己结婚了吧!
打开电视,随便搜索着节目,可是,除了记录频道外,似乎所有的电视台都没有吸引力。结果,她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了都不知道。
今晚,罗逸辰去北京出差突然回来了。原本计划是明天的,可他待不住,办完事就上了飞机,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他看见客厅里有灯光,还有电视的声音,脱下外套的同时便问“你怎么还没睡”,却没有得到回答。
走过去一看,某人手上的遥控器已经掉到了地上,而她丝毫不知。
他蹲在她面前,视线停在她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开,似乎很是贪恋这样的时刻。
直到感觉到腿有些麻,他才站起身,轻轻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卧室的床上,然后自己去洗澡了。
第二天,沈冰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在床上睡着,还是在一个人的怀抱里。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看着他睡得很香,她也舍不得吵醒他,就是这样盯着他看。
为什么离的这样的近,看他却是如此模糊?
她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适应现在的生活。对了,好像有个名词叫“婚前综合症”,虽然她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可是,她现在的症状似乎很符合这个病征。
她苦笑着叹了口气,轻轻拿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下床洗漱。
他醒来的很晚,等他起床的时候,竟然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却不知去向!
拨通了她的电话,才知道她在外面买东西。
“电饭煲里有稀饭,还保温着呢,你自己舀出来。”她的两只手都提着东西,手机只能夹在耳朵下说话。
“就这样啊,我先挂了。”她说着,将手上的一袋东西放在地上,把手机装回包包。
今天,她特意跑去了卖小商品的市场,这里的东西便宜,还可以砍价。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和韩晓、白岚来这里买小玩意的。那个时候,她总是舍不得买,虽然看着那些玩偶都很可爱,恨不得全都搬回去,可是,只有看着却不能买。现在有了新家,她就想布置一些玩偶之类的软装饰,包括纸巾盒、手机架等,今天就全都买上了。她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因为看着他住的地方好像没有这类东西。不过,那是她的家,她就要按照自己预想的收拾。
手上拎了三大袋东西,肩上还背了个包包,挤公交车的话一定累死,她便打了个车直接回去学校,将东西放在自己那个新房子里。
现在装修工人全都撤出去了,她今天是去市场里买红喜字的,结果就给新家买了一堆东西,没地方摆放,只能堆在柜子里。
她算了一下,首先要买窗帘,然后就是沙发啊、衣柜啊桌椅啊床啊之类的,至于电器,真是好多东西啊。现在还没那么多钱一次购清,先把窗帘买上。
呃,下午就去买窗帘!
坐在主卧室的飘窗上,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告诉罗逸辰就去做这些事?不知道他看到她买的喜字,会作何感想。毕竟,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提出要贴喜字的。
算了,回家把这些贴上吧!至少,他们新婚是住在那里的呀!而莲花湖的那房子,她根本就不愿搬进去住,她又不是没地方,干嘛非要住给他和姚静结婚准备的新房呢?
从包包里掏出矿泉水,美美地喝了几口,就提着装了红喜字的小袋子往延平路去了。
因为她不在家,再加上这几天出差开会很累,挂断了电话后就一直睡着,直到她进屋,他还没有起床。
见他依旧睡着,她也没有去叫醒,便开始满怀欣喜地往窗户上贴了。
他睁开眼,看着她在窗前不知道在干嘛,便爬起身,问:“你在干嘛?”
“你起来看看,好看吗?”她回过头,开心地问。
“呃,还行吧!你干嘛不找保洁工人来打扫下屋子再做这些?窗玻璃擦的干干净净,贴上去效果更好!”他说。
见他这样说,她还是很兴奋的,便趁机说:“你来帮我?你不是给廖飞他们也贴过嘛!”
“你买了多少?”他问。
“我算好了买的,每扇窗玻璃上贴两个,然后门上贴一个,呃,本来想给床头买一个大大的贴,可是又觉得太俗了,就没买。你去外面看看,看我贴的漂亮吗?”她笑着说。
他便走出卧室,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
“你一大早跑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些?”他疑惑地看着她。
“我还买了好多,都放在学校那边的房子里面了!”她说。
其实,她想说“我很想和你一起做这些事”,却没有说出口。
“那边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他问。
“装修完了,我看过了,挺好的。”她将剩下的喜字重新装好,说,“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看看?”
“呃,改天再说吧!下午我们去下外公家,大舅让我给外公带了点东西。”他喝着水,说道。
“我也去?”她问。
“我们结婚的事,还没正式跟外公说呢!那次虽然你见过他们了,可毕竟不是正式的。”他喝完水,将杯子冲洗干净放回消毒柜。
“哦,对了,拍照的事,你改到哪天了?”他问。
她将袋子扎好,说“我取消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有听清楚,便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取消拍照了!”她盯着他,说。
“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想拍了!”她站起身,将装了喜字的塑料袋放到阳台上的储物柜里。
他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她一大早一个人跑去买喜字,回来贴的那么高兴的,怎么会取消拍照呢?
“你到底怎么了?”他问。
“咱们俩个都没个准时间,这种事,订了也是白订,到了日子搞不好又有什么事耽搁了,还要一次次跟人家推迟,不如算了,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说。”她说道。
他怔了片刻,之前以为是她心里有什么不满,听她这么说,倒也没觉出有什么异常,便依了她的想法。
“还有,罗逸辰,我不想去莲花湖那边住。”她说。
“这又是为什么?我爸妈的苦心,你怎么——”他不理解,问道。
“那边离咱们两个上班的地方都有些远。现在住在这里,我要倒两班公交车,到了那里,还不知道要怎样。而且,万一我晚上加班什么的,那么远的,回去也不方便。所以,我想,暂时先住在你这里,等我那边的房子彻底收拾好了,再搬过去。”她说。
她到底是怎么了?他出差之前还都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
“搬去莲花湖住,是咱们事先说好的,而且,我姑姑她们已经在整理了,你现在就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白辛苦吗?”他突然变了态度。
的确,当初他提出来的时候,她并未拒绝,一直都没有拒绝。
“我们刚开始明明说的是搬到学校去住的,是你后来才——”她想起了最初的约定。
“算了,随便你!”他说完,就去衣帽间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坐在沙发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两眼望着阳台外面。
衣帽间里,他不经意间瞥到了门上的一点亮红色,那鲜艳的色彩,像极了她喜悦的笑脸。他的心一沉,将已经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下,重新挂回去。
衣帽间的两侧分别是两人的衣物,他的这面满满当当。转身一看,她的那一面,却是零落稀疏,唯有那两个大皮箱尤为显眼。
她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旅客,随时都在准备装好行李搬家。而她的行李,的确是两个皮箱就装满了。衣服,就那么几件,鞋子,只有三双。
过去她是如此,他想起了四年前她住在那个租的房子里的时候,家里也是陈设极少。可是,让他最在意的就是,她的个人物品,好像从那时开始就是少之又少。
他不是没见过女孩子的衣橱,全都是摆的满满的,哪有一个人像她这样?
其实,她这样的行为,除了她自己认为的“省事”和“省钱”之外,从中折射出她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缺乏存在感。不管在哪里,她都没有存在感。
如果说过去她这样不忍给自己买东西是为了省钱的话,现在,她月收入过万的状况下,依旧不去充实自己的衣柜,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当然,罗逸辰并非心理学家,更加没有深入去研究人的心理,至少是她的心理,因此,他并不明白她内心真正缺乏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唯有他才能给予,只是他并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原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此时,看到她那“穷酸”的衣柜,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怎么都没法喘气。
“嗳,我们出去一趟吧!”他走到客厅,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去干什么?”她回头问道。
“你不是说要搬到学校住吗?难道就住进那空荡荡的房子?”他说。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便说:“我下午准备去买窗帘,其他的,慢慢再说。”
“今天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看看,需要买什么,今天就尽快订了。新家具搬进去也是需要晾着的!”他说道。
“不用了,你不是还有事吗?我自己去就好了。”她说,视线转向了别处。
她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这样拒绝?明知道他不是那种体贴地会关心她内心想法的人,她却还是拒绝了他。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着她瘦弱的胳膊。
“你干嘛这么用力?『77读书书友上传』”她疼得眼泪打转,用力推他的手。
“沈冰,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盯着她,狠狠地说。
“我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莫名其妙!”她使劲掰着他的手指,说道。
“你这个人,是不是理解力有问题?我说的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不是要和你一起去你的房子住,干什么要做这些事?你既然不想去莲花湖住,那就不去,我跟我爸妈讲,可是,现在,我们一起去准备布置房子,你又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非要别人哄着你才行吗?”
她不说话了,而他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半晌,屋子里静的一丝声响都没有。
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盯着脚上的鞋子。
“罗逸辰,你说,我们像什么?”
他没说话。
“我们不像是夫妻,对不对?”她知道自己很难受,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因为什么这样,她说不清。
和他闪电结婚,顶着他家里人的反对结婚,她不是该为他的坚持而感动吗?可为什么那种感动只持续一会儿之后就会被之后无边际的空虚和担忧而替代?
问题究竟在哪里?
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明知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不会哄着她,不会事事顺她的意,可她还是在渴望着自己能像其他的新妇一样。昨天看到陈立文和韩晓那样你侬我侬,依旧像当年恋爱时候一样热情,她就感觉自己的心里掉了什么。回家后,那空荡荡黑漆漆的屋子,一点都不像是自己的新房。晚上躺在床上,韩晓家那鲜红的喜字,像是刻在她的脑海中一样,根本擦不去。所以,她才会一大早起来去买,因为她知道罗逸辰不会和她做那种事,如果要做的话,他早就准备了,怎么会等着让她自己去?
“你觉得夫妻该是什么样的?”他坐在她身边,问道。
他比四年前感觉压抑了许多,不会经常对她笑和她开玩笑了。
她苦笑了下,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妈妈说的对,这些年,他也不容易!
是啊,他都等了你四年,整整四年,你一回来就履行当初的承诺结婚,你还有什么理由责备他?既然不能用平常人的要求去要求他,那就不要让大家都难受了!
想到这里,她就把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
“你刚出差回来,多休息一会儿。中午是出去吃饭还是自己做?”她看了他一眼,换上笑容,问,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拉住她的手,抬头望着她,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对他笑了下,又问了一遍。
他不知她怎么突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明明她刚刚是有话要说的。
“在家里吧!”他也没有再追问,便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我去看看能做什么东西,你再去睡会吧!”她说完,便去换衣服,准备做饭。
而他,并没有回去躺着,而是给小姑打电话去询问她们工作的进展了。
“我还没怎么收拾呢!辰儿,这事儿,是不是要问问沈冰的意见?毕竟那是你们两个住的房子啊,怎么能让我们全权做主呢?要是沈冰不满意,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小姑问。
“那您就先别管了,等我问过她的意见再说吧!辛苦您了,姑姑!”罗逸辰道。
他并没有让姑姑们停止,而是暂停。
从书房打完电话出来,便看见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四年了,有些东西没有变,有些,变了!
“要不要我帮忙?”他问。
“不用,很快就好,我一个人可以!”她说着,就翻炒着锅里的菜,可是,每动几下,就会不自主地停下来歇会儿。而另外那条胳膊,则是有规律地在摇动。
“你哪里不舒服?”他走过去问。
她以为他走了,却没想到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没有,就是胳膊有点酸,活动下就好了。”她说。
“要不要去医院里检查一下?”
“不用,可能是——”她想说是早上提太多东西累的,可没说出口,改口道,“可能是缺乏锻炼的缘故。”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潘蓉打来的,便说:“我去接个电话,你当心点!”她笑着点点头,就看着他出去了。
“你这么快就谈完了?”他坐在客厅,喝着水,问。
“还快啊?你这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也不知道我累成什么样子了!”潘蓉在那头笑着说,“嗳,我给你家沈冰买了个小礼物,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首先跟你通报下,到时候帮我说句好话,让她收下。”
“干嘛那么客气?”他笑道。
沈冰回头,正好看见了他的笑容。
那笑容,是很安静平和的,是四年前她曾经熟悉的。只是,重逢后,她再也没有见过。
到底是谁,让他可以这样自在?
她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又立刻消失。
“没想到这次可以这么快就complete,我可以赶上廖飞的婚礼了。”潘蓉笑着说,“哦,忘了问你,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我没跟你说吗?我们不打算办了。反正那种形式,有什么必要呢?倒是把人折腾的累,看看廖飞那样子,我就已经崩溃了!”他说。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情调?你以为婚礼是让你炫的吗?那是女生的仪式,好不好?你这样子,活生生地把沈冰的梦想给击碎了。哪个女孩子没有想过穿婚纱的那一天?”潘蓉说道。
“她也同意的。而且,她现在工作很忙——”罗逸辰道。
“再忙也要举办婚礼,要不然,可就是一辈子的遗憾!”潘蓉道,“我猜,是不是你说不办了,她就应了的?就算是她那么说,你也不能答应!她很想穿着婚纱嫁给你的!”
最后一句,潘蓉感觉说的是自己,脸上不禁露出苦涩的笑意。
如果看着沈冰穿着婚纱嫁给他,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是不是可以彻底死心了?
此时,潘蓉突然间明白,劝说罗逸辰举办婚礼并非是为了他和沈冰,而是为了她自己,那个仪式,在她看来,并不简单是个婚礼,而且是自己宣告终结这场单相思的纪念仪式!
“现在好多事情都堆在一起,这件事还是推到后面再说,也不着急!”他说道。
“也是!”潘蓉笑了下,声音明显透出失落。
“哦,忘记了重大的事。”潘蓉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我下周二回国,赵公子约我说周五来你那里,看你有没有空?”
“他来做什么?”罗逸辰问。
“他能干什么?不过就是那点事嘛!我想了下,还是去老地方接待他,也安全些。你提前跟宇叔说一下,让他的人安排。”潘蓉道。
“就他一个?”罗逸辰问。
“他哪回出门就一个人来着?听他的语气,好像还有什么人一起来。你也知道,姚家的事,赵公子出了力,今后,咱们还得用着他!”潘蓉道。
“我不喜欢他那个样子,万一哪天他把咱们都给蒙了呢?这年头,也不敢说哪条道是彻底安全的!”罗逸辰道。
“这个,我也知道。所以,替代选项我也做好了,等见面了再跟你谈。”潘蓉道。
说完,又聊了几句,潘蓉便挂了电话。与此同时,厨房里的饭菜也都端上了餐桌。
沈冰解下围裙,给两个人把米饭斟上。
“我们下午先去看窗帘,然后再去外公家,你看呢?”他问。
“嗯!”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饭。
“要是看完窗帘还有时间,就去把家具什么的也看一下。”他说,“这个主要你做主,我也不知道你的房子是什么风格的,免得选的东西不伦不类。”
“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反正房子刚装修好,还得慢慢通通气才行。何况,我还没存够钱。”她说。
他突然停住了动作,盯着她,而她,因为根本没有看他,就不知道他的样子。
“你刚刚不是说我们不像夫妻吗?那你觉得你自己有没有把你当做是我的妻子?”他突然说。
她的手抖了下,抬眼望着他,问:“你觉得我没有吗?”
“如果有的话,干嘛什么都要和我分的那么清?”他的声音里,既有不悦,又有伤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赶紧解释,“你不是还借了潘蓉的钱吗?我是想着尽量不要动用你的,我自己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而且,那房子不着急着搬,咱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你别想多了。”
其实,此时的沈冰,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给自己找一条后路,找一个在这世上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而这些,他是不会明白的!
“沈冰——”他叫了她的名字。
“好了,吃饭吧!”她说着,给他加了一块鸡块放在碗里。
而罗逸辰,他的脑海里是潘蓉那些关于婚礼的话。
是不是真的要举办一个仪式才能让她有切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