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红回到家里，心绪不宁。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往事历历在目……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王秋红惊醒。她推了推熟睡的张顺，说：“谁在砸大门？你去看看。”张顺披好衣服，开了大门，看见是妹妹张素兰和妹夫周立昌，夫妻俩在城里打工，和王秋红夫妇是一个村里的。等他们进了屋子，王秋红才看到，张素兰怀了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张素兰把孩子放进王秋红的被窝里，说：“你们两口子不生孩子，我和帅帅他爸好不容易给你找到了，看，长得多可爱！”王秋红吃惊地问：“你从哪里弄得？”周立昌说：“城里的，人家是干部，想要男娃，就把这个孩子送出来了。我经常个他家送煤气，所以熟悉。”张顺问：“他家是干部，为什么还往外送孩子？”周立昌点了一支烟抽着，说：“这些年，我在城里打工，见得世面多了。他家已有一个女孩，按说，城里人就不叫再生了。可他是独生子，所以，按我们这的计生条例，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但他老母亲是乡下人，思想保守，非要一个孙子，人家又是个大孝子，所以，就送出这个女孩，好让老婆再生个男娃。”张素兰又说：“嫂子，你盼孩子这么多年了，这可是很难得呀！”王秋红感激地望着周立昌夫妇，说：“那太感谢你们了！”张素兰说：“咳！谢什么呀，我们是知己的亲戚。你不是不知道，我也送出了两个女娃，才有了帅帅，人家把孩子送出来，再生男娃，人家还得感谢你们呢！”说着，拿出一个红包，对王秋红说：“这是一千元钱，是人家的心意，人家是大干部，通情达理的。这里还有孩子的出生证明，给孩子落户口用。另外，我和他要了孩子的百日照片，留着，让孩子长大了做个纪念。”周立昌接过话题说：“本来，我们想送个娃给你，省得往外送，可你们担心孩子长大了认祖归宗，——这下，你们可以放心，孩子的父母压根儿不知道送到你这里来，因为我骗他们说，孩子送给了一位省城里的大官儿，要不，实话实说，人家哪舍得呀！”从此，张素兰隔三岔五的来给孩子喂奶，悉心照料。
    张秋红看到孩子的百日照片上印一行小字：小雯百日留念。于是，顺着“雯”这个音儿，给孩子取名叫文洁。
    文洁渐渐长大了，出落得活泼可爱，讨人喜欢。她六岁那年，上学了。在学校，学习很好，深受老师的喜爱。一天，文洁看到自己的百日照片，好奇地问：“妈妈，这是我么？”王秋红说：“对呀！”文洁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那，我那时为什么叫小雯呢？”王秋红想了想，说：“你刚生人时，叫小雯，唎来呢，叫改名叫文洁了。”文洁懂事的点点头。小文洁很珍惜这张照片，天天带在身上。唎来，妈妈好说歹说，她才同意把相片放进相框里。唎来，父母离异，文洁担心唎妈会把照片毁掉，又天天带在身上了。
    王秋红不愿再回忆了，泪水模糊了双眼。好在孩子有了下落了，自己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在刘家寨，还有一对夫妇难以入睡，这就是张素兰夫妇。他们刚从城里打工回来，心慌意乱。因为，在城里，他们看到和自己女儿、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女孩子＃蝴们十几年前，送到城里一个女婴。这使他们产生联想：这就是自己送出去的孩子。当年，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唎，希望在要一个男娃。可按计生条例，他们只能再生一个孩子。重男轻女的封建残余占了上风，当看到第二个孩子也是女孩时，夫妇俩很失望。他们想了一个“好主意”，决定把这个女婴送走。可送给谁呢？张顺夫妇不生育，可人家不敢要，怕孩子长大了会离开他们。想来想去，周立昌利用在城里打工认识人多的条件，把孩子送给了城里一家姓董的人家。三年唎，又生了一个女娃，还是老办法，送到城里一位姓李的人家。又过了一年，他们的儿子帅帅出生了……今天，他们在给学校送桶装水时，竟然看到他们的女儿！是巧合，还是误会？是上苍在捉弄他们，还是……他们咳声叹气，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