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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风杀奴隶馆(3)
    夜是如此浓重。浓的化不开似的。夜寒如水。静寂的深秋的夜里,一切都死寂,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叫,才让人觉得出一点活的气息来。
    蓬蒿半靠在墙边。这是风杀奴隶馆的闭生院。这里有着一排排的从外面上一模一样的小屋。都是土的墙头,草的顶。那歪斜的窗户就象一个吃人的怪兽的大口。在这样的黑夜里不知要吞掉多少奴隶的生命。小屋里窄小阴森。土的墙,土的地,什么都是土的。连人也是土的。人的身上都是土。小屋里窒息的让人只想往外跑。可是没有一个奴隶会在这样的屋里向外跑。门是柴门,又如此歪歪倒倒,是关不住人的。可是关不住又怎么样,跑了又怎么样。谁都知道,外面是狗,那样凶猛的狗,狼一样的大狗,你跑的过狗吗?即使你跑的过狗,可你跑的过箭吗?院子的外围可是有值夜的打手的。再说了,你就是跑的过打手的箭,可你跑的过命吗?你是一个奴隶,你跑出去还是一个奴隶,既然做谁的奴隶都是奴隶,又何必跑呢?
    再说了,他们哪里有劲跑啊。在这里,在这样的奴隶馆,馆主每天只给奴隶仅够保命的食物。他们都一个个饿的肠子都要绞在一起了,饿的头晕眼花,饿的站不起来,他们还跑什么啊。
    蓬蒿此时就是这样,她半依在墙边。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从棠府出来到现在已经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风在屋外呼呼的刮着,深秋的夜格外的冷。还有身上的伤处,也在隐隐作痛。她昏头昏脑的坐在地上。她只知道这屋里和她最近的就是她身边的这个小女孩了。她刚一进来,风杀馆的打手就把她和这个小女孩用木枷锁在了一起。她不想看这个女孩都不行。她们俩就这样脸对脸的被挎了个对面枷。一副木枷,两人的脸只相隔有半米。就这样,她看清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她还真的不大。看样子也就只有十五岁。圆脸大眼,长的倒挺可爱。只是现在一脸的灰败。她看了一眼蓬蒿,轻轻的叫了一声姐姐。蓬蒿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她的心在作痛。她不知道她能对这个女孩说点什么。这屋里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另个八个人。这屋里关了十个奴隶。都是象她们这个岁数的女孩。她们都没有看一眼进来的蓬蒿。她们都只是脸色灰败的倒在地上的干草上。她们什么都不想,她们都在睡。也许她们只有睡才是一个人的表现。她们宁愿自己都是睡着了。
    半夜,起风了。小屋子就象是在惊涛骇浪里颠跛的小船。随时都会沉入海底似的。风吹开了小屋的门,在这样的深夜里,小屋半敞的门在风里刮来刮去,撞的墙哐哐的响。屋里没有人起来去关门。她们也不能关,她们都是头上戴了木枷,脚上拴了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就在屋子里正中的铁柱上。
    风卷着院子里的树枝杂物扑进屋里,把人吹的不的不闭上眼。有什么硬的东西扑打在身上。屋里的女奴都醒了。她们面无表情的看着风,只是往墙角缩了一点。
    “他娘的,这狗屁风,都不让老子睡了。”
    一个亮着的纸灯笼,在风里只闪了一下,就灭了。随着骂声和脚步声。一个打手走了过来。看到这屋的门开了,就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关。他进来关门的时候,脚下踩了一个女奴的腿,女奴禁不住叫了一声。
    “叫,叫,深更半夜的,叫什么叫。想叫老子叫你叫一夜都不停。”
    打手一脚踢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随后是一个重物撞到墙头上的声音。
    “杞子!”
    一个颤抖的声音叫着。然后是一串铁链和木枷的撞击声。许是那个叫杞子的女奴的同伴在叫她。蓬蒿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她能想的出那个叫杞子的女奴刚才被踢的不轻。
    “叫什么,烦人。”
    “求求你,看看,杞子要死了。”
    “真是烦人,五子,把灯打来,看看这个货怎么样了。”
    随着那打手的喊声,应声又进来一个人。进门打亮了火石,点了手里提的灯。蓬蒿这才看见,一个灰衣黄裤的女奴一头是血的倒在东墙跟下,东墙头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血还正在从女奴的头上往下淌。女奴正在另一个同伴的帮助下慢慢站起。
    “哪有什么事,你们这些讨厌的货,就会瞎喊乱叫。再叫,叫烦了老子,都让你们死。”先前的那个打手一脸恶肉的说。
    “王哥,别了,死了就交不了差了。”
    “哈哈,兄弟,不死就不死,爷也没想让她们死,馆主还等着她们给卖银子呢?咱们用用总行吧。又少不了一文钱。”
    两个打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就狞笑着冲众女奴走过。一时间,木枷的撞击声,铁链的碰撞声,女奴的尖叫着,男人的淫笑声,在这个小屋里,在这个雨夜里,这里成了人间地狱。
    那个叫王哥的男人一把抓过和蓬蒿同枷的圆脸大眼的女孩的头发。女孩吓的尖叫起来,惊恐之下居然用手抓破了那个王哥的脸。
    王哥一怒之下,一脚把女孩踢倒在地,用脚在地上使劲的踢女孩的身上。女孩象个破娃娃一样在地上扭动。蓬蒿也被枷拖倒在地上。那边,叫五子的打手把几个女奴整的吱哇乱叫。小屋里一片混乱。混乱中,不知是谁打灭了灯,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人的扭打、尖叫、怒骂与喘息。混乱中不知是谁脚上的铁链重重的打在蓬蒿的头上。蓬蒿只觉得猛一下一种尖锐的痛冲进头脑,头一晕,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里。在她最后的意识里,她就只感到了一股水流从额上滑下,血腥血腥的,温热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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