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夫的住处,芦苇端了茶,满心的悲凉:“以前老听人说再婚家庭难处,可是你不经历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难!真的,两个人再好,也架不住左一件事右一件事地折腾呀!又都有孩子,再亲也分你、我、他。两个孩子关系处不好,大人心里就有了‘小九九’,要一碗水端平太难了——面对自己孩子脸上的委曲,心里多少会有多余的想法,时间一长,那种各怀心事的事情就更多了……卓立在学校找人欺负雨澄那事之后,我跟他就开始互相埋怨,挑对方孩子的不是了,‘你们家卓立’怎么怎么,‘你女儿姜雨澄’怎么怎么的,明知道这样会把一家人分得更远,但伤人的话还是忍不住从嘴里冒了出来……现在又出了这么件事儿,我一想到那个家,心里就发憷……”
蒲剑峰看着她:“你动手打孩子是冲动了点儿,可事出有因。别的不说,她母亲上医院这么闹,这件事姜文君应该给你一个说法。 ”
芦苇默忖,苦笑着叹道:“什么说法?让他把他妈给骂一顿?他可是个大孝子。”
“大孝子也要讲原则。这成什么了?这不泼妇骂街吗?这回要不把他妈给镇压下去,以后家里一有点什么事儿,她就满医院闹腾,那还得了?你还在医院混吗?还有老师和师母,你也说了,他们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真不敢想像,要不是杜锦波把老太婆给架走,会闹成什么样……我现在只希望别叫我爸我妈知道就行了。你说他们在这医院几十年了,哪儿丢得起这个脸呀?特别是我爸,你该了解他的,一辈子洁身自好,最爱惜的就是自个儿的羽毛……”
蒲剑峰安慰了她一会儿,芦苇看看表,站起身,向蒲剑峰说:“我跟卓立该走了。”
“我开车送你们。 ”
芦苇一怔,有所顾忌地说:“我们还是打的吧。”
蒲剑峰火了:“都这样了,你还顾忌那么多干吗?我问你,她母亲那样在医院扯开场子谩骂你羞辱你,姜文君在干吗?他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怎么他一个电话都没有?!”芦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抬头见儿子背着书包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自己,遂噤声。“那好吧。 ”
姜文君转头回了家,帮女儿整理着床铺。雨澄在写作业。他爱怜地看着女儿:“别写了,早点睡吧。爸爸给你请了假,明天不去学校了,在奶奶家歇着。”
雨澄低声问:“你怎么跟老师说的?”
姜文君一愣:“我说你感冒了。哦,对了,回头我上晶晶那儿给你拿作业回来,咱不去上学,作业也别拉下了。肿消了点了,很疼吧?”雨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眼圈一红:“不是很疼。”
姜文君心痛欲绝地看着女儿:“打的那一下……很疼吧?”
雨澄一怔,别过头去。姜文君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洗洗,睡吧。”
安顿好女儿,他心里烦躁,信步出了门。不知不觉的,又走回了家,进屋开灯,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走进里面转了一圈儿,拿着雨澄的书包又回到客厅,站在屋子中央四下打量,表情变得越加阴郁,他沉思片刻,关灯、出门、离开。从单元门出来,一抬头见不远处停着辆轿车,芦苇和卓立从车上下来,蒲剑峰也跟着下了车。姜文君一惊,忙闪到暗处。
卓立在前,蒲剑峰陪着芦苇在后,三人向单元门走来,走到门口,站下说话。
蒲剑峰关切地问芦苇:“要不明天你别上班了,请两天假休息休息。” “那怎么行?科里的事儿多着呢。”
“人言可畏呀,那么一闹,医院一定是沸沸扬扬。”
“我要躲起来不见人,别人更有话说了。”
蒲剑峰一想:“说的也是。那,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卓立,好好照顾你妈!”卓立应了一声。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芦苇看了会儿他的背影,这才跟着卓立进了单元门。等他们都走了,姜文君这才现身,默忖良久,回家去了。
用钥匙打开门、开灯,芦苇怀着某种希望向屋里张望……屋里很静,不像有人的样子。母子俩换了鞋,芦苇率先向里面走去,还不甘心地一间间屋子地看着。
卓立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母亲:“别找了。他们最好别回来了。我也好搬回我的房间。”转头看着墙上世界首胖的照片,上前取下来:“这下可以舒舒服服地吃饭了,你以为我喜欢成天对着这堆肉呀?”芦苇看着儿子,想阻止他,想想,又放弃了。
姜母看着一脸倦容的儿子,心疼地说:“我知道你怪我,有什么话说出来,别都搁在心里。 ”
姜文君哑声:“妈,您真不该‘打’到医院去,您还挑下班的高峰期在住院大楼外拉‘场子’……您想想,您这么一闹,您让她还怎么见人啊?“姜母恨恨地瞪着儿子:“她的脸皮那么薄呀?那她还能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来?我就是要大家知道她是个什么人!看着雨澄那样,你不心疼?你不替她出头我替她出头!”
“可是……您这么做,还让我跟她过不过呀?您想我们分开?想您儿子下半辈子打光棍儿?想雨澄又变成个没妈的孩子?”
“她这种恶后妈,不要也罢!瞧你那德性?天下除了她芦苇,女人都死绝了不成?你这条件,找个黄花闺女有什么难的?”
“妈!黄花闺女她肯替雨澄煮饭洗衣服?肯上学校替她开家长会去?黄花闺女!你就看看锦波嘛,芦溪为晶晶干过什么?”
姜母气了,瞪着儿子:“你别提那个狐狸精啊!一说她我就火,你说锦波吃错了什么药找那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连门儿都不许晶晶进,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听过这么混账的事儿!听说在家也屁事儿不干,还得锦波侍候她,这不等于又弄了个闺女养着吗?芦家的女人你们哥俩降不住!可偏偏还找了一个又一个!这事儿我永远不能原谅锦波,你说要不是他沾上那个小的,你会认得那个大的?雨澄会有今天?”
“妈,你怪锦波怪得着吗?我跟芦苇又不是他包办的……”一看母亲越说越离谱,姜文君赶紧分辩。
“知道!是你屁颠颠跟在别人后边儿追……我就看不出她什么好?行了,你要跟她过,我也不拦你!我就是要让她长点教训!不给她点教训,今儿打耳光,明天她还舞棍子拿刀子呢!作孽呀,我哪天闭了眼,我可怎么跟雨澄死去的妈交代去呀?”姜母伤心地抹起了眼泪。
“妈,您看您,越说越不靠谱啦……您今儿那一闹,还不累呀?”
姜母想说什么,忽然咳嗽了两声。
姜文君关切地问:“妈,你那支气管炎最近怎么样呀?”
“没犯。 ”
“您瞧您身子骨这么结实,不活满一百岁才怪呢。 ”
姜母坐在床边,叹息一声:“我想闭眼也闭不上呀。你那个家咋这么不省心哪?我跟你说啊,你跟雨澄这几天都甭回去,晾着你媳妇!得让她上门儿认错,跟雨澄道个歉……”
姜文君苦笑:“事情没那么简单……行了妈,你去休息吧。”姜母看看儿子,叹息一声,走开。
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芦溪开车送姐姐和卓立。等送走卓立,芦溪问姐姐:“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芦苇一脸黯淡:“从前天我打了雨澄,姜文君就上他妈那边儿安抚他女儿,加上昨天,已经两天没在家住了。结婚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芦溪愤愤不平地说:“哼,你受这种奇耻大辱,姐夫连个屁都没放?一晚上连个面儿都不露?他想干吗?我跟你说呀,别理他!别主动打电话!哦,他还敢拿脸子给你看?打一下怎么啦?值得弄那么大的动静儿吗?要换了杜锦波的妈敢这么对我,我可没你那么客气!一定让她好看!”
“好了,你要我跟她当街对骂?大打出手?”
芦溪心疼地看着姐姐,沉默片刻,想到什么,语气变得有几分诡异:“哎,你跟蒲剑峰……没什么事儿吧?”
“你什么意思呀?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呀?”
“昨儿不是他在安慰你吗?你现在的家庭关系已经够复杂的了,再搅和进一个蒲剑峰,那可就越发复杂了……别回头弄出个前夫乘虚而入,变成个第三者什么的……”
芦苇呵斥地打断她:“你想哪儿去了?我跟他就是偶然碰上,他不是跟卓立在一块儿吗?当时给姜文君他妈气晕了头,就想赶紧离开医院,这才上了他的车……”
“再晕了头,也不能迷失方向啊!”芦苇生气地:“你是来让我宽心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芦溪不依不饶:“你是我姐,我可不想看着你在悬崖边跳舞!”
“什么乱七八糟的!”芦苇心里更堵了。车驶到医院大门口,停下。芦苇下车,迎面撞上了前夫,她尴尬地闪开,芦溪倒依旧是惯用的口吻打了招呼,这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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