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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找了一天,杜锦波把女儿接了出来打算跟她说这件事,杜晶晶吃着一盘冰淇淋,兴致很高。杜锦波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超薄超小的很精致的手提电脑放在桌上。杜晶晶一看惊喜地叫出声,摸着电脑问爸爸:“你不是说不给我买,怕我成天打游戏影响学习吗?”
    “爸爸应该信任你。”杜锦波朝女儿笑着,那笑容都带着媚态了。
    杜晶晶狐疑地看着父亲,忽然警惕起来,老练地问:“每次你这么巴结我,准没好事儿。说吧,这回又是什么?”
    杜锦波虚弱地嘿嘿一笑:“哪能呢?这回绝对是好事儿,好事儿。”
    杜晶晶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等着他说这件好事。杜锦波缓缓道:“你肯定听说过环亚中学,是外资的。”杜晶晶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眼皮耷拉着。“很多大公司老总、有钱人,还有在这边儿工作的老外,都把小孩儿送到这学校,是公认的最好的贵族学校……”
    杜晶晶声音轻微:“我知道,是寄宿学校,一星期才回一次家。”
    杜锦波故作轻松地对女儿说:“那是为了培养小孩儿的独立生活能力,你看啊,有很多家庭条件特别好的,家长为了望子成龙,也把孩子往那儿送呢。那儿全是特别优秀的孩子,外籍教师比例也挺大,上课都直接用英语,那儿的孩子才初中毕业就可以很流畅地和老外对话。你不是想出国吗?在这儿读完高中可以直接升美国、加拿大的大学……你现在这所中学好是好,可它毕竟还是国内的应试教育模式,唯一的出路还是参加国内的高考,等读完四年本科再出国吧,别人都说那太晚了,二十几岁人都基本定型了,再出去会有很多不适应。所以爸爸想来想去,觉得你还是高中毕业直接出去好,转到环亚中学,至少能让你很轻松地过语言关。你看,爸爸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杜晶晶冷冷地看着父亲:“是为了我的前途还是为了你们的前途?”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呀?”杜晶晶一字一顿地:“我就知道有今天,她赢了。”杜锦波张口结舌。
    送走女儿,他越想越郁闷,找到表哥姜文君一起喝酒。两个失意男人对坐着喝啤酒,几杯下肚,话就有些多。
    杜锦波对着姜文君的耳朵诉苦:“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跟她一上床我就紧张,生怕再出点岔子。”姜文君苦笑着一个劲摇头。
    “关键是我啥也没干!呃,我们公司有个小伙子特风流,有四五个女朋友,还是同步发展,我真佩服这小子,中午和A君在公司吃汉堡 ,下午和B君驱车到江边喝咖啡,晚上和C君泡吧#蝴自夸从来不会犯叫错名字的错误,原理很简单,对每一个女友他都取同一个花名,叫‘海伦’也好,叫‘宝贝’也罢,总之一视同仁,连送圣诞情人节礼物也是一买便四五份,只要够统一,那么弄错的概率就很小,买东西还有折扣。跟他比,你说我冤不冤哪?听说我在床上叫了原来老婆的名字,这家伙差点没笑死!亲爱的表哥,你就没犯过这类错误?
    姜文君神色一正:“我?不可能。”摇头晃脑地教育表弟:“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包含着多少智慧!”说到这儿,被触及心思,黯然说:“实话说吧,我跟她这方面是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犯错误的机会也不多。 ”
    杜锦波斜睨着他:“不会吧,你们这……才结婚多久呀?”姜文君喝了口酒,说出心里话:“她一直那么不冷不热的,好像做那事儿特勉强,我怀疑她是那什么……”“性冷淡?”姜文君一怔,旋即点点头。
    他们借酒吐真言,另一个房间里,晶晶和雨澄依依不舍,两个小姐妹怎么也舍不得分开。
    到了那学校,尽管杜锦波,芦溪一再试图调解气氛,晶晶还是脱口甩了句:再高级也是监狱。二人噎了回来。看着后车镜里女儿的身影越来越小,杜锦波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晚上,芦溪泡着泡泡浴。泡泡上漂浮着好些玫瑰花瓣儿。她的一只手臂伸出浴缸外,拿着一只酒杯,不时地喝上一口,还用脚尖玩弄着玫瑰花瓣儿,看得出她的心情很郁闷。杜锦波拿着酒杯出现在门口,看着她,“挺享受的呀。 ”
    芦溪喝了口酒,目光灼灼地回看着他:“别阴阳怪气的好吗?是我送她去那儿的吗?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一手一脚地办好所有手续,亲自把你们家‘格格’送到那地方的!”
    “我没怪你,我哪儿敢怪你呀?”虽这么说,他的口气却不善了起来。
    “听听你的语气,瞧瞧你那张脸拉的!这是没怪我吗?知道我最讨厌男人什么吗?没担当!自己干的事儿自己扛着呀,现在又好像谁逼你似的,做出这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呀?”
    “我说什么、干什么了?你不依不饶的?”
    “从我们离开那所学校开始,你一直在拿脸色给我看!你那张脸上分明写着‘我是个多么好多么负责任的父亲,就是娶错了人,我是被逼无奈呀!眼看着女儿受委屈,我的心在流血啊!’ ”
    “你……我求你了,别那么聪明好吗?人太聪明了,就可怕了!”
    “我很笨,我想不通,你们家‘格格’有什么好委屈的?那福布斯排名前三十的那房地产大亨的儿子还在那学校呢!”
    杜锦波双手一摊:“我说她委屈了吗?我说了吗?那可是全市最好的贵族学校,她委屈啥呀?”
    “你不但觉得她委屈,还觉得自个儿委屈,而这委屈根源就在我这儿!”芦溪捏着酒杯,头都没抬,接着抿了一口。“那可都是你说的!”“我最看不来你们家人,是男人就像个男人的样!你表哥姜文君,啊,他妈让我姐受了多大委屈呀,他倒做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真正受气的是我姐!”
    杜锦波苦笑:“又扯上我表哥跟你姐了。行了,你也别把你姐说得那么贤惠那么完美。我表哥跟雨澄搬回去了,你姐干吗要带着卓立躲你爸妈那儿?还不是想‘拿’我表哥一下嘛!”
    芦溪声音一高:“该拿就得拿!你表哥能娶到我姐那是他的福气,他就该好好珍惜我姐!”
    “得了,你跟你姐才是如假包换的格格呢,我跟我表哥是粗人,配不上你们!”杜锦波挥挥手,突然想到和表哥的酒后真言,冲口道:“我表哥娶你姐,福气倒是有,就是没有‘性福’!”
    芦溪竖起耳朵,不解:“什么意思?”杜锦波一不做二不休:“是‘性别’的‘性’!你姐她是个性冷淡。”芦溪惊愕无语。“猜我怎么想?难怪当初蒲剑峰要和小护士出轨了……”“你胡说!”芦溪一声喝断了他。“我表哥是胡说八道的人吗?”
    芦溪哗的一声从浴缸里站起来,溅得到处都是水,杜锦波以为她要冲自己干吗,吓得往后一闪。芦溪已抓过浴巾裹到胸前。杜锦波余悸未消地问:“你干吗?”芦溪绕过他,大步走了出去。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姜文君倒是隔三岔五地给芦苇打电话,除了叮嘱一些日常的事情,芦苇不愿多说。单独带着女儿生活,姜文君过的狼狈不堪,不是饭烧煳了就是衣服没洗干净。家里也乱七八糟了起来。这不,光顾着找东西,又把排骨烧煳了。父女俩只好煮方便面。到了半夜的时候,雨澄饿得不行,起来找吃的。
    穿着睡衣裤的姜文君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刚要进卫生间,忽然发现厨房亮着灯,他满脸狐疑地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只见雨澄背对着门,左右两手各拿着一只火腿肠,正左右开弓地大吃特吃,灶台上有火腿肠的外包装袋和好些红色的皮。听到动静,雨澄停止咀嚼,将嘴里的东西使劲咽了下去,慢慢回过身来。
    姜文君走上前去,抓起灶台上的那些包装皮,惊骇地问女儿:“你……是冰箱里的吧?这么吃不伤胃啊?我刚买的一大包,十根吧?你全吃了?”
    雨澄涨红了脸看着父亲,不说话。
    姜文君一把夺过她手上剩下的两个半截儿的火腿肠,狠狠地扔在地上朝女儿嚷:“你就不能争口气管住自己的嘴巴吗?今儿吃的方便面我怕你饿,你下晚自习我不是给你买了蛋糕,还喝了半斤牛奶吗?你……你就饿成这样啊?你到底是真饿还是假饿!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别人都那样羞辱你了,你就不当一回事儿?”
    雨澄瞪着父亲,忽然失控地大喊大叫:“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也嫌弃我!只有妈妈和奶奶不嫌弃我!我知道你恨我!你们都恨我!”
    姜文君震惊了,喃喃道:“我为什么恨你?”
    雨澄抽抽搭搭地哭诉:“芦阿姨是因为我搬走的,你心里当然恨我了……你根本就不关心我的死活……”
    姜文君也软了下来:“你这么说太伤爸爸的心了……爸爸怎么会不关心你呢?你怎么那么不知道好歹?”
    雨澄哭着,绕过姜文君冲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她一边哭着一边飞快地往一个旅行包里放自己的东西。姜文君跟了进来:“又要去奶奶家?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去奶奶家,就拿奶奶压人呀?我告诉你,这儿才是你的家!奶奶多大岁数了?奶奶能陪你一辈子?”
    雨澄继续收拾。姜文君火冒三丈,上前,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拉出来。“放下!你今儿哪儿也不许去!”
    雨澄过来抢他手里的东西,俩人拽着一件衣服的两头,拉扯起来,姜文君一用力,将雨澄拉了个趔趄,雨澄倒在床边,由于太胖,一时没站起来。姜文君气疯了,将床上的东西拢在一起,打开衣柜一股脑塞进去,狠狠地关上门。
    “睡觉!明天还上学呢!”
    雨澄从没看见父亲发这么大火,吓呆了,缩在床边看着他。姜文君大步走出,回身“砰”地关上门。雨澄吓得一个激灵,索性坐在地上,伤伤心心地哭起来。哭着哭着,忽然她的眼光落在床下一个小纸箱上,她拉出纸箱,从里面拿出了几本家庭相册,打开一本,是在冯丽萍住院时被雨澄用彩色笔涂抹过的那些照片,上面姜文君和冯丽萍都只剩下了人形,雨澄起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只黑色的很粗的碳笔,在地板上坐下,一边哭,一边将那些彩色的人形一个个涂黑……门外的姜文君坐在沙发上,听着女儿房间里传来的哭声,狠狠地抽着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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