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门铃响了,蒲剑峰手里拿着两盒东西进来问芦母:“师母,芦苇怎么样了?”
芦母紧张地看了看里间,话也不大利索了起来:“啊,她挺好的……”蒲剑峰边说边往里走,又向芦父问好:“我来瞧瞧她。老师,您好。”“剑峰来了。”芦父应了一声。芦母有些慌乱地上前拦住蒲剑峰:“她刚睡了,没事儿你先回去吧,啊!”
蒲剑峰看看里间,将手里的东西递上:“这是治低血糖的新药,哦,还有一点虫草,师母,麻烦您给芦苇煮红枣汤喝,每天三四根就行了,补血的。”芦母急切慌乱地接了东西,不等他细说就赶紧说:“行了,我给她煮,剑峰,你快走吧!”蒲剑峰诧异地看看芦父芦母,不知所以,只好说:“那,我改天再来看她。”
说完,他向门口走去。芦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芦溪拎着袋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与蒲剑峰撞了个满怀。
一见是他,芦溪亮了亮手中的东西大声调侃:“哟,姐夫来了?怎么就走啊?一块吃饭吧!鳜鱼!犒劳我姐的,你也跟着沾光吧!”
芦母低声呵斥:“胡说什么呀?越大越没正经!”又忙对蒲剑峰说:“剑峰你走你的,别理她。”
芦苇和姜文君早停止了争吵,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来看我姐吧?前任姐夫比现任姐夫还来得快呢!”芦溪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姜文君看着芦苇,芦苇避开他的目光。姜文君从椅子上站起身,拉开书房的门。芦苇吓了一跳,一个愣怔,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动,忙披衣下床。
“哎呀妈,你不知道,现在我前任姐夫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家可指着他脱贫致富呢!呃,姐夫,你可得罩着点我们杜锦波啊!多买点他的药,啊!”
忽然她噤了声,因为她看见书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姜文君站在门口。他的身后是芦苇。芦溪傻了,尴尬地笑笑,试图缓解:“哇,今儿家里挺热闹的嘛!”
蒲剑峰回身,看见姜文君和芦苇,也是尴尬地一笑,向姜文君打了招呼,轻咳一声,解释说:“我来看看卓立,给他送点东西,我走了。老师、师母,再见。”说完匆匆走了。
芦母见姜文君脸色阴郁,连忙对他说:“文君,在这儿吃饭啊,我跟阿姨说添两个菜。”她顺手将两盒东西放在茶几上,向厨房走去,芦溪有些心虚地跟上,在后面喊:“妈,等等,这鳜鱼灌了氧还活的呢!”
剩下芦父看着女儿和女婿。芦父想起什么:“对了文君,我那儿有别人送的上好的普洱茶,我去泡上,咱们爷儿俩品品!”“爸,不用了。 ”不等他说完芦父已向厨房走去。
夫妻两人还僵在原地。姜文君强忍着怒火,看见茶几上的虫草和药,走上前拿起来看看,又放下。芦苇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解释地:“我不知道他要来,他只不过是送点药过来……”
“我又没问你,你没必要解释。”
芦苇给堵了回来,语塞。
姜文君看看里边儿:“你跟爸妈说一声儿,我有事先走了。我看我在这儿也出不上力。你好好养着。”
芦苇痛心不已:“你还是对蒲剑峰耿耿于怀!我是他儿子的娘,我病了他来瞧一眼送点东西又怎么啦?当初冯丽萍病了你还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呢!我说过你半句吗?”
姜文君给问的无话,片刻,争辩道:“我也没说什么呀。”
“还用说吗?不都写在脸上吗?”
姜文君张了张嘴,又看看里面:“算了,我还是走吧。你需要休息。”等他一走,芦苇身子软软地瘫坐在沙发上。芦父拿着水壶和装普洱茶的陶罐出来,一见只有女儿在这里,问她:“文君呢?”
“走了。”芦父审视着女儿:“你跟他吵了?”芦母和芦溪从里面走来,芦溪依旧是没心没肺地说:“怪我说错话了吧?我哪儿知道隔墙有耳啊!妈也是,也不赶紧给我使个眼色,姐夫也是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该学学人家老外……”
没等她说完,芦母打了女儿一巴掌:“你给我闭嘴!”又看着老伴,说:“文君可能真的多心了。”“多什么心呀?姐夫忘了他前妻活着的时候,他怎么三天两头地往那边跑了?”芦母忧虑地看着芦苇:“你们一家子的事儿还没理清呢,要再搅和进一个剑峰,那就更理不清啦!”“理不清赖谁呀?”芦苇倚着沙发,有气无力。
芦父劝老伴:“行了,你也别逼她了,让她先静养几天吧。”老两口和芦溪都坐下,沉默片刻,芦母问:“你婆婆搬到你家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芦苇红着眼圈摇了摇头:“我哪儿知道啊。 ”
“她这是什么意思嘛?她明知道你俩合不来,这不成心吗?”芦父怕女儿更难受,忙向老伴说:“话也不能这么说……”芦苇痛声道:“她就是成心的!这老太太可有心计了,她就怕我跟文君好,巴不得我们散了呢!”
芦母担心地看着女儿:“哎,这‘散’字可不能随便说呀#蝴妈是他妈,文君是文君,你又不是要跟他妈过一辈子。现实一点儿,奔四十的人了,出了这家门,要想再进另一道门,不易了!”
芦溪不乐意了:“干吗呀妈,说得那么凄惨,我姐是嫁不出去了吗?她要离了,不定多少人排队等着娶她呢!”
“你就贫吧你!快三十了,怎么就没个正形儿!”芦母又气又没办法,拍了一下小女儿。
“我最听不来你们那套‘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朵花’的调调!等着瞧吧,我活到六十还是一朵花呢!”
“你就一朵花吧,一朵狗尾巴花儿吧!”芦苇让妹妹给气的,真是不知该喜该悲。
“姐,人家帮你说话呢……”
也许这世上的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芦苇在街上碰到蒲剑峰,连串的误会让他们觉得,是需要好好谈谈的时候了。俩人约到了一个西餐厅。
走着走着,芦苇觉得有些发晕,身子晃了晃。蒲剑峰赶忙上前扶祝糊,“头还晕啊?你看你就不该上班。”
芦苇将头在蒲剑峰的肩上靠了一小会儿,睁开眼睛:“没事儿了,我们进去吧。”
蒲剑峰小心地挽着她的手进了西餐厅。可巧,姜母和几个老太太穿着特制的练舞服,拿着扇子和折叠小马扎说笑着经过。这一切,看在她的眼里全变了味儿。
姜母打了辆车,直接到了芦家。并一个电话把儿子也给叫过去了。
一到芦家,姜母也不进门,就在楼道里稳稳地端坐在马扎上,正对着芦家大门。芦父芦母忐忑不安地站在她身旁。不时有邻居从外面回来,侧着身子经过,奇怪地看着这一场面。芦父芦母尴尬地冲人笑笑。芦母赔笑对她说:“亲家母,有什么事儿进屋说吧,您瞧您在这儿挡着邻居的道了。”
“过道里风大,回头您别受凉了。”芦父也跟着劝。姜母眼皮也不抬一下:“我还就喜欢这儿,凉快。”芦父芦母焦虑无奈地对视。停了一会儿,芦父问:“您找芦苇什么事儿啊?您看,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回来。”姜母瞟了一眼芦父:“你女儿上哪儿去了,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还真不知道。”
芦母想着女儿受的委屈,话里也带着气:“她快四十的人了,到哪儿还跟我们汇报啊?”姜母眉头一扬:“四十的人就不管了?六十的人犯了法当爹妈的还得管!”
芦母更气了:“这什么话呀?我们芦苇犯什么法了?您说话要负责任。”话音刚落,单元门响了,芦苇和蒲剑峰一前一后走入。看见眼前的景象,二人都是一怔。
姜母一见二人,顿时来了精神,指着蒲剑峰问:“我说话很负责任!亲家公,亲家母,我想问问您二老说,这个男人是谁?为啥跟您女儿在一块儿?”
芦苇慢慢上前,奇怪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姜母怒气冲冲地问:“我问你这个男人是谁?”芦苇见婆婆来者不善,反问:“您问这话什么意思呀?”芦母怕女儿跟婆婆吵起来,一把拉住芦苇示意她别说话,向姜母说:“您别误会了,这是卓立的父亲。 ”姜母上上下下打量蒲剑峰:“卓立的爸?原来如此……你们这算什么?重修旧好?破镜重圆?”
蒲剑峰急了:“喂,您这么大岁数了,不要乱说啊!”
“是你们乱来还是我乱说呀?呸,不要脸!还在大街上呢,两个人就勾肩搭背、眉来眼去!丢人现眼!”蒲剑峰冲上前来:“你胡说什么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