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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姜文君沉吟,想到蒲剑峰给芦苇那25万,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门口有人喊:“小曾,局长找。”小曾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姜文君点燃一根烟,狠抽了几口,内心激烈地斗争着,忽然拿起电话拨通了蒲剑峰的电话,一听是他,蒲剑峰警惕地问:“找我有事儿?”
    “我们开门见山吧——我想查你给芦苇的那25万,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事儿我既然知道了,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这是我的职责,希望你能理解。”
    蒲剑峰愣了愣,旋即:“你查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25万来历不明,我希望给你最后一个‘自查自纠’的机会。”
    “多谢。不过我和我们科都已经全面彻底地自查自纠了,姜副组长。”说到最后一句,蒲剑峰的声音重重地放了下来。
    姜文君慢慢放下电话,正好小曾走了进来,他又猛抽了一口烟,说:“查蒲剑峰的股票账户!”
    小曾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姜文君解释:“蒲剑峰最近给了前妻25万人民币。”
    “您怎么知道的?”
    姜文君平静地说:“他前妻是我老婆。”
    “啊……您……您嘴可真严实啊!”
    “严实什么?钟局和李处早知道了!去查吧。”
    厨房里,姜文君剥蒜,芦苇切菜。夫妻二人各怀心思,沉默满溢厨房。半晌,姜文君忽道:“有件事儿得告诉你一声儿。蒲剑峰给你25万这事儿,我跟组织上汇报了。”
    芦苇大惊失色,一刀切到手上,血涌了出来。
    姜文君慌了,忙四处找药:“创可贴你放哪儿了?”
    芦苇不动,冷冷地瞪着姜文君:“你不觉得你跟上面汇报前,至少该跟我说一声儿吗?”
    “我跟你说了,你肯定反对。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不然我就成了知情不报,知法犯法,执法犯法了!”
    芦苇什么话也没说,捂着手转身走了出去。门口,背着书包的卓立听见,也转身走开,将姜文君一人丢在那儿发愣。
    客厅里,一家四口围桌吃饭。两个大人都板着脸。芦苇的手指上贴着创可贴。雨澄意识到大人之间出了问题,雨澄一脸忐忑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卓立装得很坦然地吃着饭。桌上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黑暗中,芦苇和姜文君躺在床上。芦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悄悄看了看旁边的姜文君,听到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动作很小心地,芦苇走出卧室。姜文君睁开了眼睛,他能猜到芦苇在干什么,没有动。门关着。芦苇有些紧张地偷偷拨电话给蒲剑峰,压低声音说:“那25万姜文君知道了,而且……他已经跟组织上说了,他们现在在查你……”
    “这事儿我知道了。让他们查吧。”
    芦苇压低声音心急火燎地问:“你给我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问题?我放宽心?我怎么能放宽心哪?都这会儿了你别抱侥幸心理啊!你听着,这25万你赶紧拿去,如果是那什么赃款,赶紧去退了!”
    “你把心搁肚子里,我跟你说,真的没事儿!”芦苇推开门,悄无声息地上床躺下……
    姜文君翻了个身,芦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姜文君发出平静的呼吸声,芦苇稍稍放心。
    小曾调查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将一份资料递给姜文君:“结果出来了。”
    姜文君看资料,意外,又松了口,脱口道: “还真是股市赚的……”
    “蒲剑峰在股市开户好些年了,去年年初他手上的股票价值大概有十来万,这人儿挺精的,几个来回,到现在正好赚了25万。”
    姜文君沉思,自言自语:“不多不少,正好 25万……”
    下班到家,姜文君换了鞋,慢慢走到芦苇跟前:“那25万的事儿查清楚了。”
    芦苇喉头一紧:“怎么样?”
    “是他在股市上赚的。”
    芦苇长长地松了口气,带气地瞥了一眼姜文君:“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你瞧你说的……我跟你一样,也松了口气。”
    芦苇无语,向里间走去,姜文君有些委屈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扭头见卓立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显然已听见了谈话内容。父子俩对视,卓立变得有点冷漠和疏远。
    他们的心还没放下多久,事情竟又峰回路转了起来,姜文君正在看资料,小曾走进来,激动地说:“检察院那边儿有新发现!这是刚刚传来的材料!”
    姜文君翻看小曾递上的材料,看到一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钟局通知开个会!”
    会上,钟局长严肃地看着他们,说:“昨天,检察院的节前行动正式展开,抓获了6个有重大行贿嫌疑的药商,连夜对他们进行了审问。在12小时内,这些药商详细交待了他们向医院管理者行贿和给大夫回扣的情况,我们的工作有了重大突破。下面让李处和姜处给大家详细说说。”
    李处长接着说:“药品经销商薛健是此次检察院抓获的一条大鱼。此人在本市医疗界很有名气,据说他与各大医院的院长关系密切,在医院有很多‘铁哥们’,在医疗界享有地下‘组织部长’的美称,一些医院的中层干部想升官都要和他搞好关系,进他的药,否则,不要说升官,还可能会丢官。”
    众人闻言,表情惊骇地低声议论:“真是咄咄怪事!”“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处长转头对姜文君说:“老姜,你给详细说说。”
    “从薛健家中搜查到的去年到今年药品销售排行表表明,他推销给市医院的药品超过了一千万元,其中有近5百万是由药剂科主任蒲剑峰推荐,院长助理韩青违规特批的。其实,检察院盯这个薛健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早就发现他和蒲剑峰有过多次私下接触。”
    李处长接过话头来介绍:“本来特批药一是临床病人急需的急救药,二是科研用药,三是患者提出使用的,但这五百万都不属于上述情况,目的就是为了绕开医院药事委员会这道关卡。 ”
    姜文君接着说:“薛健供认,他给了蒲剑峰和韩青两人回扣共58万。另外,骨科内置物经销商、俗称‘钢板商’朱春杰供认,从去年1月至今,他通过市医院药剂科主任蒲剑峰和骨科主任郑松,向市医院骨科推销了骨科用的内固定材料合计392万余元,给了药剂科和骨科回扣共114万元。”
    小曾插嘴:“这么一算,单说市医院药剂科吧,他们上缴的那104万5千元小金库,肯定有缩水!”
    钟局长冷冷一笑:“还给咱弄个 5千的零头,弄得跟真的似的!我们一开始就讲明了政策,在规定期限内,即使情节较重但能主动说清问题并上缴钱物的,可以依据有关规定从轻、减轻或免予处分。而在期限内未能自查自纠,或是谎报虚报,经组织教育后仍不向组织坦白交代的,将严格按法规办理!检察院传讯几个重要药商的事,要严格保密,现在就看这些人的最后表现了。我们不是没有给人机会,但他们如果不珍惜,到这会儿还要跟我们玩儿心眼儿,那就对不起了。”
    已经下班了。办公室和走廊里空无一人,姜文君独自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苦苦寻思着蒲剑峰的事。沉思良久,掐灭烟头,抓起电话拨了个号。
    “我是姜文君,我想跟你见一面。还老地方吧,那儿安静。……四十分钟以后吧。”他挂断电话,略一沉吟了,又拨了个号:“芦苇,我今儿单位有点儿事,晚点儿回家吃饭,就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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