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平静地坐定,朱丹彤又示意给我看了咖啡。她已经知道我的口味,摩卡咖啡。她一般不喝这种口味的。她一直喜欢南山口味,后来偶尔跟我喝了两次,现在她也只喝摩卡口味的了。
我一边往咖啡里添上奶油、砂糖,一边轻轻地搅拌,心下当然是想着了解朱丹彤眼下的细节。虽然知道朱丹彤的父亲要她嫁给那个叫杨云峰的,但具体情况我却并不清楚。说不得,眼下正好问清楚。
说实在的,我眼下已经有六个女人了,已经让我非常为难,我根本无法处理好这么多女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再让我背负更多的女人债,还真让我束手无策。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想离开朱丹彤;甚至那一天,那位美丽的玉女大明星韩冰儿要我离开她与那位英国贵放莎莉时,我就明确表态过,我将主动离开她们。不曾想,我有意避开她们两个,结果是我的思念之情不但未断,反而更强烈!因此,突然一听得朱丹彤要嫁人,心下还真着了慌。
当然,到得眼下我心头却平静了些。见手头的咖啡已经搅得到位,我轻轻抿上一口,体谅了一回那种蜜蜜的味道,这才抬眼看了一回坐在对面、与我一样稍低着头、正在抿着咖啡的朱丹彤。
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看着朱丹彤有些萎缩的身影,我心头莫名地一酸,强忍住心头的伤痛,轻轻问道。
朱丹彤一直将那小杯咖啡喝完,这才微微抬起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又似乎是理清了一下思路,便轻声告诉我那来龙去脉来。
原来,她老爸朱之堂原是军人出身,退伍回乡后便拉起了这个建筑公司。经过十年的打拼,到得此时此日,已经成了荆楚市规模前五的特级建安企业了。
这确是不错了。听到这里,我心头暗赞一声。这朱之堂还确是一号人物。我曾经在那里打过工,知道搞这建筑不容易。眼下我也在创业,当然知道这创来的苦。想来,这朱之堂把那建筑公司从无带到有、再从有带到大,怕是费了一番精力的!
这朱之堂,倒是值得我学习的一个人物来。
我心下才这般感叹一回,那边的朱丹彤却轻叹一声,又道:事情也就出在这个“前五”上!
原来,因为排名在荆楚市的前五,而整个南威省也仅有家国家特级建安企业。这就表明,很多事情只有这几家公司具备施工资质。接下来,便有很多人找到她老爸,请求帮助。
因为建筑行业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即很多本不具备相关资质的施工企业,或是施工队,只要挂靠在这些具备资质的建筑公司上,向具备资质的这些建筑公司交纳一定额的管理费,便可获得相关的施工资质,进而直接施工。
事实上,此前也有许多不具备资质的施工企业或是施工队找到她父亲朱之堂,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有关照扶持这些人的考虑,也或者有赚取这些管理费的原因,又或者有其他一些原因,比如有领导打招呼,等等。反正她的父亲过去也同意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当然,在过去,她父亲及那之堂建筑并没因此而获得过任何事故的连带责任。
但没料着,这一次却出了事,而且起着了连带责任。
说到这里,朱丹彤脸色显然很不好看,又倒了一杯咖啡,没有加奶油也没有加糖,直接一口抿净。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要知道,这咖啡可是苦的!
苦的?
我心头突然一怔。立时对朱丹彤感同身受:也许,她此刻的心中,怕是更苦罢!
她的心头苦,怕是与自己的婚姻有关罢!而这婚姻的前景,按她父亲军人出身的性格,应该不会随便答应别人。而且按朱丹彤一直生活的情形看,可谓父爱如山。既然父爱如山,那么朱之堂便绝不会做朱丹彤不愿意做的事,尤其是她的婚嫁。
但从眼下的情况看,从朱丹彤的语气听来,朱之堂显然却又是在做这种事情,在强迫她的女儿出嫁给她一个并不喜欢、但朱之堂却认定的男人。
这于情不合!
这其间肯定有某种不为外人道的理由!
那以,这种理由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没顾得听朱丹彤继续说什么,只是沉入自己的思考。才稍一会,我眼前突然一亮:有了!
这谜底就在朱丹彤刚才那话里!
她刚才说:坏,就坏在这个“前五”里!而这个“前五”,就是某种资质——过去,她老爸帮别人,没有什么责任——那反过来听,就是说,现在,她老爸因为帮别人,有了什么连带责任?
责任?
一想到这个词语,我心头莫名地一跳。眼前却一下子浮起不片惨景来。
原来,就在五天前,我偶然那些农民工谈起的一件事,却是说的荆楚市山麓区“星语华城”房地产项目发生一起惨烈的事故。
“星语华城”是荆楚市最大、最高档的楼盘之一,整个楼盘占地207亩,其中的楼栋达35栋之多。现在正在建设第二期。第二期主要包括11栋电梯高层建筑,而且都刚刚封顶。就在五天前的一个早上,上早班的工人如往常一样,直接乘坐施工电梯到楼上去。那电梯原本核定载员15人,那天早上却载了36人,在第17层停靠,当场下了人,余下的2人继续随着这台电梯往25层去。结果电梯升到22层时,突然直接掉了下来,当常氦死26人,2人重伤。其中重伤的2人中,一人在去医院的路人死亡,另一人至今没脱离生命危险!
这个事情是荆楚市、甚至是整个南威省近十年来发生的最惨的一件建筑事故,引起省市政府的高度关注,甚至惊动了党中央和国务院,国家建设部、国家质监总局、国家安委联合派出调查组进驻事故现场。
前一向,我一直在发展我自己的事业,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件事。而眼下听朱丹彤这般一说,我心头却莫名地一紧:
莫非,朱丹彤所指的责任,却是与这件事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