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阿问住处,那么快乐、那么无忧的笑容,他一直忘不掉。
“琤琤,你告诉我,和阿问在一起,开心吗?”
“嗯。”她无心机地点头,阿问很好玩,每次都都她笑到肚子好痛。
“你很依赖他对不对?”
“对呀。”阿问教她好多东西,她不想让自己很没用,阿问可以帮她,她真的不知道没有阿问的话,她要怎么办,她很多东西都不懂,还在学。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阿问很好,为什么不喜欢?
他闭了下眼,深呼吸,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些画……你不肯给我看的那些画,他知道吗?你会给他看对不对?”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也察觉他的问话方式有异。
但是,他已经不想等她回答了,径自接续。“你不肯让我知道的心事,会告诉他对不对?你和我保持陌生的距离,和他却不会对不对?他说的话你会听,我说的话已经不再重要对不对?你和他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更快乐,所以你比较想留在他身边对不对?”
他问得很多、很快,她来不及解读前一句,他已经跳到下一句,那串话像打结的毛线球在脑海中搅成一团,她无从回起,怔愣茫然地望着他。
她的沉默,让他彻底冷了心,放掉期待。岳姗姗要他明明白白问清楚,这样,够明白了吧?
“你放心,那些画我不会再看了,你留给阿问看。”他伸手取过她藏在身后的画本,连同带回来还她的陈年画册,全书交回到她手上。
今后该去懂她的人,不是他。
站起身,感觉到一股拉力,他低下头,看见衣摆上一只揪得紧紧地小手。
他努力想让自己笑得洒脱一点,却只挤出苦涩至极的线条。“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这样懂我的意思吗?”
一个人,就可以自由地选择任何能使她幸福的人。
“不要……在一起吗?”她微慌,张大眼瞳仰望他。
他苦笑。“不要了。”
“可是、可是……”很想说点什么,却心急地表达不出来。“为什么……不要了?那我……怎么办?一个人……怎么办?”
没有他,她会怕……
“有人会要的。”何必生摸摸她慌乱的脸蛋。
“真的,你不会一个人,不要怕。”他会去找那个人,好好陪伴她,给她安全感,一辈子保护她。
拔开她的手,坚定地转身离开。
却没发现,她慌乱的追随,绊着垂地的床单,跌落地面,满床的画本砸在她身上,却无法喊痛。
她不懂啊#蝴不是说,要一起到好老好老、晚上要一起躺在床上数星星、还有、还有……
他明明就说了好多,她才会那么努力想追上他……
为什么,现在却突然不要了?
她想不通,呆怔地跌坐在地面一动不动,一整日。
离开范家,他直接来到小弟住处。
“老大,你先坐一下,我在洗澡——”停了下,何不问挤出嗲得发浪的声音。
“要不要!一起洗?”
何必生这会儿可没心情跟他装疯卖傻,“快点!有事跟你说。”
“喔。”他洗完澡,在腰间随意围了条毛巾出来,打开冰箱拿了冰水就往嘴里灌。
“你就不能多穿点吗?”
何必问不正不经地抛了记媚眼过去。“小时候光着屁股都让你看光、摸遍了,还怕你看吗?”
懒得理会他的疯言疯语,直接切入重点。“何必问,琤琤最近是不是都跟你在一起?”
灌水的动作停了下。“老大,我都说我不能讲了,你自己去问琤琤啦!我答应过她,等她自己想跟说的时候……”
“你不必说什么,我问过琤琤了。”
“咦?她都跟你说啦?”她前几天明明还说要再等一阵子……怪了。
所以……是真的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
老大看起来……好像不大爽?
“不是嘛老大,这种事情……啊琤琤就说,要让你自己去发觉,而且……要怎么说咧?就……”心意的问题啊,早早拿出来说嘴就失去意义了。
难以启齿,是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所谓了,我要你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
“哈?”干么一脸严肃。
“你会认为,琤琤是麻烦、负担吗?”
“当然不是,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而且她也有心去做,未来只会更好,不会更坏。”老大怎么了?不是一直很确定自己的决心嘛?怎么在这当口反而质疑起来?他耶!堂堂有情有义的男子汉生哥,怎么可以问这么不MAN的问题!
“你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不会撒手不管吧?”
“当然不会阿!我敢这么没良心,你第一个砍死我吧?”这么无情无义的事情,当然也不是他何必问做得出来的。
“记住你今天的话!”阿问说了,永远不会对琤琤弃之不顾,这样他就放心了。
他会陪着琤琤成长,他有那个能力,让琤琤更好,而自己什么都不懂 ,读了一堆相关的书籍还是一知半解,只知道盲目地宠她顺着她,那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既然琤琤现在只看得见阿问,只依恋他,而阿问也有那个意思照顾她一辈子,这点成人之美他还做得到。
阿问,才是最合适琤琤的人。
“好!那我现在说的话,你一字一句给我听清楚。琤琤用餐的时候,旁边一定要有一碗汤,不然她会吃不下去。她的脚很小,鞋子只穿二十二号半,不要买错。她皮肤会过敏,送她耳环项链之类的小饰品一定要纯金或纯银的。她喜欢天空蓝,讨厌像血一样的红色,那会让她联想到医院。她很容易晒伤,出门要记得替她准备阳伞。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买支甜筒哄她,她喜欢巧克力口味的,上面还有花生碎屑的那种……对了,我知道你没养过狗,从今天起你最好试着喜欢,因为琤琤很喜欢狗。都记清楚了吗?”
“等、等等、等等!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何必问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他像是没听到,径自说:“我跟她没有怎样,只是牵手、拥抱而已,最多亲过她一次,只是嘴唇的触碰,基本上根本不算是吻,我没有对她做太过分的事,这你可以放心。”
“这我知道啊!”
琤琤太纯真了,对这类男女情事懵懵懂懂,他要禽兽得起来就不是何必生了,当了这么多年兄弟还不了解他吗?可是……他要放心什么?何必问一头雾水,愈听愈不对劲。“老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过了,虽然琤琤已经进步很多,但是还没有办法马上适应新的环境,我已经跟琤琤说清楚了,从今天起,我是我,她是她,你们要在一起的话,就搬过去那间刚买的房子住,我会搬出来。要是让我知道你没有善待她,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我们兄弟就做到这里,何必问,我说到做到!”
他终于听出问题在哪里了!
“谁、谁谁谁要跟谁在一起!老大,你不要开玩笑,我!”
“我话既然说出来了,就会办到,这点成人之美的雅量我还有,你不必想太多,只要尽你所能去爱她就行了。”说完,他没多停留一秒,转身大步离开。
“喂,老大,你等一下,把话!”腰间的毛巾很不合作地在这时离开主人,投奔地板的怀抱共赴缠绵。何必问停下追人的脚步,心急地冒出一句“Shit”,看了看光溜溜的身体,再看一眼兄长离去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进房间穿好衣服,再冲出来时,已不见兄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