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赫连瑾先前的表现,柳执初又忍不住拧眉。她方才绝不可能看错,赫连瑾身上一定是有功夫在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以赫连瑾的身份地位,在她面前,原本不该有这么多的顾忌才是。可是,赫连瑾偏偏一直不愿承认这一点……柳执初咬住嘴唇,沿着小路走着,心底逐渐浮现怀疑。
虽然她不知道赫连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她觉得,赫连瑾就像个黑洞一般。身上隐藏的秘密太多,天晓得什么时候,就会引火烧到其他人身上。
柳执初想着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越发笃定要远离赫连瑾,好保全自身。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离赫连瑾远远的,越远越好。
要离开六皇子府,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赚到足够离开这里的银子。但是,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赚到足以支撑自己离开的银子呢?难道,就光靠先前的粉饼和粉底吗?
柳执初一边想着,一边回了自己房里,吹灯躺下。秋莲看见柳执初回来,还觉得纳闷,问:“夫人,您不洗脸吗?”
“不洗脸了。”柳执初恹恹地回答,“刚才在正院闹了一通,现在都快午夜了。”她想睡觉都来不及,还洗什么脸。
“是啊,都快午夜了呢。”被柳执初这么一提醒,秋莲也恍然大悟。她的视线落在柳执初身上,暧昧地笑了笑,“夫人,您怎么在殿下房里待了那么久才回来?”
“呃?”柳执初被问得一愣。秋莲性格向来沉稳,少有这么八卦的时候。而且,她今天的问题似乎格外的敏感。似乎……
“秋莲,你这是什么意思?”柳执初察觉到秋莲话里的暧昧,连忙想要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和赫连瑾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奴婢没有说过,您和六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呀。”秋莲笑笑,“夫人,您倒也不用这么着急解释呢。”
“我没有着急解释!”柳执初气结,“我只不过是……”话说到一半,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秋莲微微一笑,贴心地没有再让柳执初为难,将外头的门关上,自己去门外值夜了。
柳执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承尘,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不是滋味。想要追着秋莲出去解释,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刻意。可若是放着秋莲让她继续误会,这也太……
柳执初正愁得睡不着,窗户外边忽然发出吱呀一声,似乎是有人轻轻推开了窗棂,跳了进来。
柳执初顿时一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刚想叫秋莲进门帮忙,转念想想,又觉得来人可能是碧玉阁主,便勉强压下了叫人的冲动,只是警惕地看着床前。
月色明亮,照亮了床前的一大片。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笑嘻嘻地摇着扇子,走到柳执初面前,冲她拱了拱手:“六皇子妃,好久不见。”
来人不是璟玉,而是东方慈。柳执初不由怔了下,皱眉:“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东方慈仍旧笑嘻嘻的:“六皇子妃不要急,在下是来和您讨教医术的。”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东方慈却是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毕竟京城的女子和江湖上的女侠可不一样,一个个都保守得很。要是柳执初被吓得大叫出声,自己可少不了要吃挂落。
然而,柳执初并没有如东方慈所想,吓得大喊大叫起来,而是皱着眉头问:“讨教医术?”
“不错,正是。”东方慈点头,笑道,“先前六皇子妃为在下按摩头上穴位的那一手,很是新鲜。在下不才,想向您讨教一下。”
柳执初看了东方慈一眼,脸色和缓下来:“讨教不敢当。你想学的话,我教你就是。”
东方慈一挥折扇,笑着指了指旁边的鸡翅木椅:“六皇子妃请。”
柳执初嗯了一声,带着东方慈坐过去。她一边重新为东方慈按摩了片刻,一边详细地告诉东方慈,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减轻自己发病时的痛苦。
东方慈听得连连点头,感觉受益匪浅。其实柳执初说的东西不算深奥,大多都是他原本就已经知道的。只是柳执初的按摩手法,却是将许多他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融会贯通了一遍。这样的独出心裁,的确是让东方慈学到了许多。
很快,柳执初就将适合东方慈的按摩手法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拍了拍手,轻声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
“六皇子妃的本事,在下已经领教了。”东方慈站起身来,活动一下颈子,惊异地盯着柳执初,“想不到,六皇子妃对医术居然有这样的见地。”
柳执初淡淡笑笑,并没有把东方慈的话当成一回事:“不敢当,我的医术不过尔尔罢了。”
“六皇子妃太谦虚了。你的医术,在江湖上足以步入前五。”东方慈伸出一个巴掌,微微摇头。想了想,又找出纸笔写了一张药方,将药方递给柳执初,“六皇子妃可否看看,这药方还有什么不足之处么?”
柳执初接过药方看了看,发现方子上的草药几乎都是镇静安神、缓解头痛的,其中不乏各种各样的罕见药材。她笑了笑,一语道破:“想必,这就是你平时吃的药了?”
“对。”东方慈点头,承认得倒也坦荡,“往常,这药方对我来说都很有用。只是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对我的作用越来越浅了。我的头痛时时发作,而且经常会发作得越来越厉害。”
柳执初沉吟片刻,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方子。对于这张药方上的绝大多数药材,柳执初都很清楚来龙去脉。唯独在先前世界从未见过的几味药材,看上去有些刻意。
柳执初想了想,拿毛笔在那几味药的名字上画了圈,问东方慈:“这几味药材的药性如何,产地是哪里,有什么相克的药,你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