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肢百骸传来隐隐的作痛,脸很痛、手也痛、脚也痛……如针扎般的痛令人全身疲惫而麻痹,昏睡中的人眼睛颤了颤长睫,仍是不愿睁开眼睛。
“怎么?这个草食动物还没醒?真是弱小。”
感觉到有凉凉的东西游走在自己的xiōng前,昏睡中的人下意识地低嗯了一声。
“恭、恭先生,是您下手太重了……”取回听诊器,草壁擦了擦额角溢出的冷汗,斟酌着较为温和的用词。
“……”云雀难得地沉默了一下,表情呈现出若有所思,他一向最不屑对弱小的草食动物出手,但在见到这草食动物的脸时的瞬间,心里确实闪过一股厌恶与烦躁,一个小片段快速地在心头略过……
从脑袋直劈而下的深绿色酒瓶子带给他某种似曾相似的一样感觉……不甘、屈辱以及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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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足够长的时间,榻榻米上昏睡的伊里终于愿意睁开了眼睛,半睁的黑眼睛里流露出泉水般的光,如皓月般熠熠生辉,他茫然地动了动被包扎成木乃伊的手,表情有些迷惘。
这时候,隔着一堵薄薄的日式屏风,有人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后面传出:“你终于醒了?现在还痛不痛?”声音很怪,就像是做坏事的人捏住自己鼻腔硬发出来的腔调一样怪怪的,令人心生不舒坦。
“嘘,纲吉先生,不要探过脑袋去,BOSS也许不想见你……”又有个细细的女声响起,音量较小,令人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伊里歪了歪脑袋,皱起眉头,用小孩子的口吻道:“痛!当然痛!怎么会不痛呢!”痛得他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
“哪里痛?”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显然有些担忧,继续问。
“手痛、脚痛、全身都痛……”伊里疼得皱起五官,表情痛苦,他生气地说,“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连病人哪里痛都不知道?”
“……”那个声音的主人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我不是医生。”
“哦?那你是?”
“我是沢田纲吉……”似乎生怕触到他的伤心处一样,说出来的名字轻得像风,一飘即散。
“沢田纲吉……?”伊里下意识地轻念这名字,清晰的声线与发声令沢田纲吉心里微微泛起涟漪。
可是话音一转,伊里说,“真是个好名字,初次见面,我叫、叫、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伊东美登里?还是享而利亲王?……啊啊,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他捧着脸冥思苦想的表情和莫名其妙的话令屏风后的褐发男子震惊地瞪大眼睛……
“……你们是谁?不知道进人家的房间不敲门很失礼吗?”面对一本正经的伊里,彭格列伊盖利众人尴尬的重新退出房间,象征性地扣了扣纸门。
“请进。”伊里淡淡地说。
得到允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围住他,唧唧喳喳地开始七嘴八舌。
“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少爷失忆了吗?”
“你们自己看吧。”经不住所有人的严刑拷打,沢田纲吉疲惫揉了揉太阳穴,退出包围圈。
“小鬼,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山本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伊里的眼睛,企图看出什么。
“我记得我是英国女王的长子。”
“那你还记得母亲是谁吗?”
“我记得我的母亲叫苏菲-玛索(法国的演员)。”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年龄吗?”
“我记得黑柳彻子的儿子应该15岁了……”
众人心声:口胡!!你到底有几个母亲啊!!
“那,你还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吗?”怀抱着一丝希望,沢田纲吉温柔地询问,褐色的眼睛透出几分矛盾的希冀。
“唔……”伊里当真思考起来,他轻抿下唇,细细回想,“我记得我有健美的八块腹肌,麦色的肌肤和爽朗的笑容……”
众人心声:口胡!!你何曾几时有过倒V三角身材啊!
“喏,波士,这是你的卷子!想起什么没有?”一平将一张写着鲜红的“17”的拉丁文考卷横在伊里面前,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伊里皱起眉,摇了摇头,“不对,那应该才是我的!”
说着,他指了指一平另一只手的满分试卷,再毫不谦虚地比了比自己。
“也许是脑袋出了问题……”被请来的意大利黑手党内知名的老医生不急不忙地说,他冲伊里挥了挥自己的手,“请看我的手,这是几?”
“你是医生吗?我的直觉告诉我,回答你的问题简直在贬低我高端的智商!问题应该这样问,2+2等于多少?”
“你还不是在贬低我的智商!”年迈的老医生吐槽了。
“啰嗦,快说啊。”伊里催促他。
典型的没理还不饶人,老医生秉着不跟小鬼头计较的想法,慢条斯理地报出数字:“等于4,小伙子你……”太小看我了,老医生还没说完就被伊里一枪击倒,只见举着枪的伊里神色淡漠,风轻云淡地单说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帅气地吹灭枪口的白烟,烟雾缭绕中,扮猪吃老虎的形象在所有人心中一闪而过。
“……”众人无语。
“麻烦了呀,性情完全大变。”里包恩摇了摇头,叹气道,似乎想起了什么,趴在他帽檐处偷懒的列恩得到感应,跳下帽子,顺着他的肩膀钻进他的手心,化作一把绿色的枪支。
里包恩一言不发地将枪递给伊里,犀利的豆眼直直凝视着伊里的一举一动。
伊里轻轻地抚摸着列恩的身体,感觉脑袋有些异样,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这把小巧而精致的玩具枪,竟然会有一种自心灵深处的恐惧感。
“你对这把枪的有印象没有?”
伊里顿了一下,说:“哥哥完全没有印象哦,小朋友。”
里包恩拿着不知从何处边出来的枪支,稳稳地抵着某人的太阳穴,似笑非笑的面孔透露着某种危险的气息:“失忆了就大胆起来了?我可是你的家庭教师。”
“喂喂里包恩!放下枪啊!伊里现在失忆了,不记得你也是在所难免啊。”沢田纲吉忙不迭地劝着里包恩。
“解铃还须系铃人,谁令他失忆的谁自然就有解开他的方法……”狱寺放下手中的晴匣子,冷静地对自家BOSS道。
这下子矛头全指向了某个人,里包恩不禁沉思起来,麻烦呀,本来打算让伊里在云雀家住个两三天,明白了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后就带回去,没想到,不留下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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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食动物,你可真大胆啊,竟敢在我的地盘群聚了一整天,果然越是弱小的人越喜欢群聚。”云雀嘴边勾着一抹嘲讽而残忍的弧度,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不语的人。
“听那个叫‘里包恩’的小朋友说,你会把承认实力的人称为‘肉食动物’,那么,我要做你的‘肉食动物’……”鲜嫩的唇吐出令人惊讶的话,坚定的眼神令看上去乖巧安分的伊里看上去神采熠熠,如海面上的自由女神,坚不可摧。
“哇哦~能阻止我的话就试试看,”云雀神色淡然,不为所动的样子,“不过就算是你,一旦在我的视野中群聚,我就咬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