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点小本买卖就足够了,你那点田还是留着种粮食吧!”唐妁说完,扭头看着秦浈,“有机会我还是要回去见一见你的爹娘,这是我应给的礼数。”
秦浈道:“爹娘若知道官人还有亲人在世,必然会很高兴的。”
三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饭,望着西边的云霞,唐妁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这时候赶路也不安全,今晚便在这儿找家脚店住下,正好能带浈娘去逛一逛。”
唐斯羡看着秦浈,应道:“我知道了,那我们先送姑母回去。”
“不必了,就这点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快到端午了,你多陪一陪浈娘,给她送点礼才是。”
唐妁说完便回荣宅了。唐斯羡有种被长辈安排了的感觉,但是若说不乐意倒也没有,能和秦浈一同去看不一样的风景,也很是不错。
“娘子,你以前来过饶州城吗?”因秦浈这一路都比较沉默寡言,唐斯羡想了想,寻了个话题。
秦浈回想了一下以往的记忆,道:“来过一回,那还是我十岁左右那年,爹娘带我与大哥到鄱阳湖看划龙舟,后来因身体缘故,便一直没离开过乐平县了。”
受限于交通水平,以及世俗的影响,不少女子的活动地点这辈子都被局限于后院之中,未能出门远行。唐斯羡心疼秦浈。
她牵起秦浈的手,试探地问:“娘子,若我以后为官,你可愿随我左右?虽然要离别爹娘,但我想带你去见识大片山河,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了解更多的故事。”
“官人不过是从歙州到饶州,怎么好像已经见识过大好河山了呢?”秦浈狐疑地看着她。
“呃,我心胸宽广,装下了这方天地,自然有见识了。”
秦浈也没说自己信不信,笑道:“好,以后若有机会,我必随你去见识这广袤的天地。”
唐斯羡等她说完,又沉默了小会儿。
她的内心正在备受煎熬,而从前的她还未试过这么优柔寡断,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诉诸于口。
可谁让她来到了古代,而喜欢的又是一个地道的古人呢?
一如唐妁与薛凤,两人或许曾经相爱过,可毕竟是两个人心意相通。而她,无法捉摸秦浈的真心。
唐斯羡挠了挠脖子,突然有些紧张:“娘子,上次你说做好了陪我一辈子的准备,还问你算我的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秦浈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忽然抽出巾帕,道:“你别动。”
唐斯羡的动作猛地一顿。只见秦浈忽然凑到了她的身前,一抬手,巾帕便在她的脖子上擦拭了起来。她的气息喷在唐斯羡的脖子上,唐斯羡的头只要稍微一转,便能亲到她的额头。
“娘子?”
“你刚才挠死了一只蚊子,脖子上有血痕,我替你擦干净了。”秦浈说完,稍微歪了下脑袋看她,“你不会怕蚊子吧?”
“我怎么会怕蚊子呢!”
秦浈笑着,忽然发现她的耳朵红了。
“今日发现官人对姑母和表姑的事情似乎很感兴趣。官人觉得,两个女子之间会有真情吗?”
唐斯羡的心砰砰地跳,她之前被追杀的时候心跳似乎都没有这么快、这么紧张。她咽了口唾沫,道:“女子之间为何就不会有真情?世间有男女之情,也会有断袖和女子之间的情爱。”
“可世俗便是,她们最终还是得成亲生子。”
秦浈扭头看着满街的男女,有些人脸上带着笑容,有些人脸上是愤怒、悲伤和憎恨。她道:“谁又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世俗而成亲的呢?无论从前有多么相爱的情人,只要走到了成亲生子、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便叫人看不出曾经真挚的情感来。”
“在意那些陌生人作甚?”唐斯羡道,“我或许天性凉薄,并不在意世俗中人的感情抉择,我也没有什么改变世俗的伟大理念,我只想让自己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我所能做的,只有尽我自己的能力去维系这小小的幸福。”
秦浈一听,也觉得自己兴许是受唐妁与薛凤的影响,多愁善感了。
“娘子,你看!”唐斯羡忽然抓着她的手,指着西边叫道。
秦浈顺着她的手指,一眼便看见那漫天的霞光,夕阳浮在一望无际的鄱阳湖面上,湖光粼粼,倒映着霞光的缤纷。
三两艘渔舟依旧漂浮在湖面上,渔夫的身影在余晖中忙碌,让秦浈想起了当初没有渔船,也努力捕鱼的倔强的唐斯羡。
正缅怀过去,耳边便响起唐斯羡的声音:“娘子,我不知道你是以何种心情陪我过一辈子的,但我也做好了与你共度一生的准备,想和你看一辈子这样的落日与余晖,你可愿意?”
秦浈对上她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眸,嘴角便下意识地翘了起来。
“从回门至今,已经好几日了,你才给我答复。”她似埋怨似娇嗔地道。
唐斯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迟了吗?”
秦浈好笑道:“是迟了些!不过,我也不是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