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茶场时,他忽然看见唐斯羡与一个头戴黑色帷帽的女子神色紧张地往一家茶肆后面走去,他心中一动,悄悄地跟了过去,躲在草垛后偷听。
虽然那女子背对着他,但从那身形以及打扮来看,他觉得八成是唐清满。
“你别哭了。你最近急火攻心,闹出了不少毛病,声音都哭沙哑了,若是再哭下去,嗓子怕是要坏了。”唐斯羡心疼地道。
“果然是奸夫淫|妇!”郑经纶心想。
郑经纶听不清楚那把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了什么,只听见唐斯羡继续道:“你的嗓子难受便别出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想让我将这份茶引交出去,便是怕那郑经纶得逞了会继续得寸进尺。可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你也说,他知晓我的盗贼身份,万一他跑去揭发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郑经纶又惊又喜,心想:“他果然是盗贼的同伙,没想到唐清满竟然会跟杀弟仇人在一起!”
唐斯羡将面前的女子揽入怀,深情款款地道:“你放心,我唐斯羡是不会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的。”
郑经纶看见“唐清满”双手也抱着唐斯羡的腰,心想,他今日还就非得带走唐清满不可了!
不过他这一番偷听,倒是无意中掌握了更多唐斯羡的把柄,“原来他叫唐斯羡,难怪敢冒充唐思先,这名字可真像!”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等郑经纶走了,至少开春之前我们都不用担心了。”唐斯羡说完,拉着那女子又离开了这里。
郑经纶眼睛骨碌一转,从草垛里走出来,他看着唐斯羡跟“唐清满”分别后,想了想,决定径直去找唐斯羡。
茶场里人来人往,唐斯羡看见他,跟身旁的小吏低声说了些话,便起身来找他。
“这儿不方便说话,跟我来。”唐斯羡道。
郑经纶的目的快达到了,他的戒备心是越发降低了,没多想便跟着唐斯羡来到了茶场后面的仓库前。
这里平常没有唐斯羡的许可,除了守仓库的小吏外不会有任何人进入。所以他认为唐斯羡挑选在这儿与他交易,倒也算是谨慎。
“茶引在这儿,你拿到手后,赶紧买好茶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唐斯羡递给他一份新的茶引。
他拿到手里看了眼,笑道:“急什么?我们怎么说也是同在一条船上的,我肯定不会做威胁到你的事情的。”
“你别后悔。”唐斯羡冷眼看他。
他有恃无恐。这样凶狠的话他听得可多了,唐斯羡小小狠话,他还不放在眼里。
“我说,你那姐姐都已经二十岁了也还未成亲,不如让她跟了我吧,跟着我,我肯定会疼她的!”
唐斯羡变了脸色:“她已经许了人家了,你少打她的主意。”
要不是他刚听了唐斯羡与“唐清满”的对话,他怕是要信了。
他乐呵道:“许了人家又如何?我要你将她给我,你能拒绝吗?你要是敢拒绝,我便去官府告发你是盗贼的同党、余孽!”
“你又何尝不是那群盗贼的同党?正好,官府还在追查盗贼余孽,你就自己跑上门来了!”
郑经纶有些没反应过来,便见仓库里突然涌出一群兵士,将他团团围住。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郑经纶懵了,他呆呆地看着唐斯羡,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郑经纶,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少受些刑!”岳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郑经纶哪里还想不明白,唐斯羡这是要先下手为强?
他大叫道:“官人,他不是唐思先,他叫唐斯羡,曾是大屋里的盗贼的同伙,他是假的唐思先!”
岳铉看了眼唐斯羡,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刚才你已经承认了你也是那群盗贼的同党,如今还狡辩什么?”
郑经纶还在纳闷他何时说过自己是盗贼的同伙了?忽然想起自己说过他跟唐斯羡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他急得冒汗:“不是,我不是盗贼的同伙,我是茶商,歙州来的茶商,我有茶引!他唐斯羡才是盗贼的同伙!”
岳铉冷笑:“你若不是盗贼的同伙,怎知他叫唐斯羡?这条名字,是我让他潜伏进盗贼窝时取得的名字,除了那些盗贼,不会有旁人知道这条名字!还有,外人只知他是靠诛杀盗贼立了大功,但除了我,无人知晓他曾经潜伏进贼窝,你一口咬定他是盗贼,那说明你曾经也在贼窝,所以你在贼窝见过他!”
郑经纶目瞪口呆,他稍一想,便明白了,唐斯羡是故意告诉他的,让他潜意识里便认为她就是个盗贼,好坐实自己跟盗贼也有关系。
他刚想说那是唐斯羡告诉他的,唐斯羡便上前来:“你也无需狡辩了,当初在贼窝搜到过你跟那群盗贼是一伙的罪证,如今那些文书、茶引还存在衙门里,你逃不掉的!”
唐斯羡这话倒是不假,她当初之所以觉得郑经纶这名字熟悉,那是因为她在盗贼打劫上来的赃款上翻到过郑经纶的茶引,还有印有他的私章的交子等。
恰巧郑经纶以前到浮梁买茶过关卡时,为了贿赂那些豪民,也曾给过他们手底下的拦夫好处。那些拦夫后来成了盗贼的同伙,他手里的账簿等,也成了“证据”。
“我没有!”郑经纶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