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习惯使然,我掏出口袋里的火机,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角,吐出一口白雾,看着它从我眼前被风吹散,被雨水破碎,落到地上,融进了泥土,腐蚀了青石。青石板的斑驳是多少年的岁月,它见到过很多很多的故事,当然还包括我的。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想起来的感慨还是令人唏嘘不已。
不知为何,我有些难过。难过的不是我独自一人,只是难过物是人非,好多东西留不住。说的非主流一些就是握不住的沙和被风吹散的烟。
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它,不让它散去,功亏一篑,无能为力。轻叹一声,继续吐出一口白雾,缓缓抬腿,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或许我的灵魂深处,一直在牵挂着这里呢,也说不定啊。
所以我才来了啊。
我来只是看看,就只是看看,不会难过,不会悲伤。人啊,成长之后不仅仅在欺骗别人,还学会了欺骗自己。烟在喉咙里落入肺部,像是刀子在撕扯,我抽烟一般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过肺,在空腔过滤一次便吐出来,看着烟雾消散。只是这次吐出来的烟雾淡了很多,因为香烟在肺部留下了它的痕迹。
踩着石梯,我一步一步往前。越往前,越昏暗,越凄冷,越恐怖……这里的柏树过了那么多年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化,只是我越来越像个垂暮的老人,苟延残喘着。石板的小坑里积水漂浮着柏树枯黄了破碎的叶,漫步在这个深山里,脑子里在想,这里似乎一直没有变化,只是茅屋更显得年久失修,只怕要不了多少年就会消失。
忽然间手指有些疼,哦……原来是烟头,原来已经燃尽了啊。
我倔强地再点了一支,继续走。
慢慢地来到我上次的终点,低头看一眼,地上积着一汪水,不知是上次为干涸的泪水,还是雨水,或许两者都有吧。
没有过多停留,我顺着梯子往上。
松针被踩在脚底,冷风从单薄的衬衫吹刮着身子,却被我忽略了身体的寒冷。
模糊了视线,我渐渐看不清眼前,我木然往前,过去与现在缓缓重叠,笑声与泪水重叠,阳光与阴雨重叠,两个人与一个人重叠。
多出来的,是空着的那只手。
踩着湿润的青石,我一个人十指相扣。
耳畔是熟悉的歌,风从身旁吹过,忽然惊悸,转身,空无一人,冰冷的空气迎接了我的目光,也承接了我的失落。
我摇头,继续走。
天空黑云压迫着这座小镇,似乎只要微微垫脚再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雨云,然后仰天长啸,破开阳光,消散所有的云雨。
此刻已经不再是一直往上的阶梯,而是平缓而深邃的丛林深处,我在这里旋转,贪婪的吮吸着这里的空气,希望可以通过这样找到一些熟悉的气味。只是无论我怎样回头,或者是掘地三尺,也不会再找到当初的一切。
即使结果或许会让我失望,可总要试一试啊,至少我可以清醒地知道,往事如风。
我没有回头去看那个木屋。
或许它还存在,如果消失,我会怀念。
直接去到破旧的亭子下,或许我的内心深处,我的目的地就在这里,相比之下,其他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朱红色的柱子上依旧满是刻痕,依旧是歪歪扭扭的字迹,也是懵懵懂懂的誓言,也是悲伤到深处的笑话。
围着亭子转了一圈,寻找着从前我留下的痕迹,只是我的运气没那么好,或许早就被风雨侵蚀了,化为云烟。
原来,你所谓的深刻,不过不堪一击。
斜躺在亭子下,点着烟,望着雨落下,融进风里,飘进亭子里,落在我的身上,打湿了衣服。
吐出烟雾,眯着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抬起手,看着一点火红在这灰色了燃烧。
忽然间想食指一弹,烟头倏地射向穹顶,然后世界开始燃烧,我纵身一跃,落入火海。
时间过的很快,当我最后下山,山腰处一道身影模糊,雾霭浓厚,我竭力想要看清那个人,深山的雾似仙境一般飘渺,我很是不解,还有谁这个时候脑子抽了往山上跑?我们相对而行,总会相遇的,到时候就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我心里总有一股强烈的预感,我一定认识这个人,或许……关系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