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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最后墨家许多理论,反而上层人士不知道,底层人士用其糊口,科学技术成了民间艺术,催生出许多民间戏法。
    不知道那人是从何得知小孔成像这方法的,宿谊还蛮有兴趣的。
    不过这明显是内宅家事,宿谊也不可能去向那人讨论一番,问他是知道小孔成像理论,还是单纯只是会这个“把戏”。
    看着“鬼影子”在屋内乱窜,陈仲和陈老夫人脸色苍白。
    慕晏道:“经由宿天师这么一解释,世间许多神迹都称不上‘神’字了。怪不得宿天师闭门不出。宿天师之事若是被外面一些人得知,定会将宿天师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宿谊微笑道:“是啊,正因为这些事在贫道眼中,都不是什么神奇的事。贫道既然知道内中奥妙,又不能违心的做出‘这很厉害很神秘’的样子,所以就干脆闭门不出吧。贫道不靠信仰过活,但许多同道可要靠这个。贫道也不能砸人饭碗。”
    陈老夫人立刻道:“天师放心,今日之事绝不外传。”
    在宿谊解释完滴水煞之后,明摆着就表明这是人祸了。陈老夫人不愿让太多人知晓此事,也不愿打草惊蛇。恰好这些下人都是陈老夫人身边伺候之人,本来也要从他们开始查起,所以陈老夫人便让人将这群下人暂时关起来,待之后慢慢审问。
    陈仲也让下人守在门口,不准人进来。现在在场的挚友陈仲、陈老夫人、慕晏,和慕晏带来的一个贴身小厮。
    慕晏半开玩笑道:“宿天师还是无事别出来了,不然说不定走半路就会被人报复呢。”
    宿谊道:“好吧,那贫道就当一只乌龟,龟缩不出了。如果能像乌龟那样长寿,就更好了。”
    自此,陈家的事已经完全解决。
    宿谊并未说破解之语,但听过他说明的人,都知道如何破解。
    宿谊在离开之时,再次道:“世人都惧鬼神,但其实鬼神有何可惧怕的?人世间确有报应,但那报应是在下辈子、是在下一代。不然世间哪还需要像陈大人如此的好官明察秋毫,还世间一个公道?”
    “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就是人心。所谓鬼魂,不过是死去的人罢了。死去的人,哪有活着的人可怕?”宿谊叹气,“陈老夫人,陈大人,贫道告辞。”
    陈老夫人抓着宿谊双手,老泪纵横道:“老朽多谢天师。天师放心,今日之事,老朽和犬子绝不会说出去。”
    宿谊微笑道:“那贫道就谢过了。”
    陈老夫人亲自将宿谊送上马车,目送其离开之后,才沉着脸对陈仲道:“我有事单独对你说。”
    陈仲还以为陈老夫人知道是谁动的手了,忙跟着陈老夫人来到房中,摒退下人。
    没想到陈老夫人所说的话比知道谁是动手之人更令他惊讶。
    陈老夫人道:“儿啊,宿道长不是普通人,你定要好好帮他,再不能给他添麻烦。”
    陈仲道:“宿道长自然不是一般人。这次之事我一定会登门道歉。”
    陈老夫人摇头道:“不用登门道歉。你若去了,更让人注意。我所说的宿道长不是一般人,不是指的这个。”
    “当初的人就算见了宿道长,也认不出来吧。能认出来的人,估计只有我还没入土了。”陈老夫人道,“我本很犹豫,是否要告诉你。但为娘了解你,虽然你心中弯弯道道少,容易像这次一样被人利用。但你若是心中有秘密,想要保守秘密,别人也撬不开你的嘴。所以娘才告诉你。”
    “别看皇帝现在风光着,当年他是真的苦,皇后也是真的苦。姐姐离开之时,也是悔恨不已。”陈老夫人道。
    陈老夫人一说这事,陈仲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当年之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先帝身边亲信,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这些人中,有些人已经被处理了,其余人都守口如瓶。
    且不过一稚儿,都已经去了,还能如何?所以大多人都将其抛到脑后,五年过去,几乎完全遗忘了。
    记着的人,也不过感叹一句先帝心狠,怪不得能打下这天下。
    陈仲一直作为当今皇帝亲信,当日他虽不在场,但事后也是知道此事的。
    陈仲知道,太后对被祭天的孙子感情颇深,在进京之后,太后便整日待在佛龛不出,仅一年就去了,死的时候都念着“孙儿”。
    别人还以为太后念着的“孙儿”是指还痴傻着的太子,但他却知道,太后念着的,肯定是皇帝被祭天的长子,那个为了昱朝江山自请牺牲,最后连在皇家的族谱中的名字都被划去了的,可怜可敬的孩子。
    听母亲这么一说,陈仲立刻有了十分荒唐的猜测:“母亲的意思是,宿道长其实是……不,不可能。虽然当日我不在场,但许多人都是亲眼见着……见着那孩子沉入水中的。江水湍急,又恰逢暴雨,连识水性的成人都不一定全身而退,何况一幼子?”
    陈老夫人道:“别的人不能,宿道长不一定不能。若是普通幼子,会自请祭天?宿道长身上神奇本事你也看见了,他肯定是被神仙救走了,拜在神仙门下。”
    “既然宿道长拜在神仙门下,为何又回来了?”陈仲顿了一下,按着眉角道,“是了,宿道长曾经在陛下面前说过,世间多诱惑,道法财侣,在修道者心中,总有比修行更重要的事,为此折损道行也心甘情愿。若真是他,就能理解他为何回来,为何自损道行了。”
    陈老夫人抹着眼泪道:“也能理解,宿道长为何明明能推脱,还主动前来了。他还记得,记得我曾带过他。永康啊,要是姐姐还在,不知道有多高兴。”
    陈仲也忍不住流着泪道:“道长说,知道可能是人祸,便主动过来了。原来道长居然是……居然是他。天啦,我做了什么!陛下小心翼翼的想要道长远离纷争,我居然被人利用。若不是这次道长不需要法力就能解决,那道长岂不是会折损道行?”
    “那人估计不知道宿道长之事,也只有我和陛下、娘娘知道了。”陈老夫人道,“宿道长长得跟老国公年轻时极为相似。而见过老国公的人,只剩下我了。你知道就好,以后定要好好照顾宿道长。宿道长已经失去够多了。”
    说罢,陈老夫人又开始抹眼泪。
    她和太后感情极好。太后无子,皇后一直跟在她身边,她与皇后宛若亲母女。陈老夫人自然也和皇后感情颇深。皇后两个孩子她都带过,长子永康更是时常见到。
    那时候陈老夫人也是被留在老家,惶恐度日的人之一。那一段磨难,让三个女人的关系,恐怕比各自丈夫也亲密的多。
    陈老夫人儿子也在外面,家中又没有孙子,所以陈老夫人也是把乖巧懂事嘴也甜的永康当做亲孙儿看待。
    当知道永康自请祭天之后,别说太后,连陈老夫人都病了一场。
    陈老夫人在认出宿谊之后,对着陈仲痛哭了一场。
    陈仲也叹息连连。
    他之后得知所谓祭天其实是一些人的阴谋手段,但永康自请祭天之后,的确之后顺利的很,很快就攻破了京城。
    祭天的起因可能是一场阴谋,但知情人都认为,祭天的那孩子身上的确有神异之处,说不得真是天界仙童之类。
    若是那孩子,经历的那些“故事”肯定是真的,自毁道行也是真的,与龙气纠缠过重会损害寿命肯定也是真的。
    若非如此,脑袋简单的陈仲,完全无法理解,为何皇帝找回了永康,还不认回来。
    宿道长如此优秀,太子又年幼,还有痴傻之名。明明让宿道长做太子,对昱朝江山更有利。
    陈仲在知道自家这是人祸之后,就终于明白了皇帝说有人把他当枪使的意思。
    虽然别人不知道宿道长的真实身份,但外界都传闻,宿道长是如古代那些贤明之君一样,上天派来辅佐皇帝的能人异士。
    昱朝虽然已经建立五年,但人心并不稳。世家大族只是被打服了,心还不服,老想着搞事。
    陈仲道:“儿子以后一定好好保护宿道长,绝不会让人欺负他!”
    陈老夫人握着自己儿子手道:“你一定要做到!宿道长苦啊!就算我走了,你也要将其当亲生孩子一样照顾!这是姐姐的悔恨,也是我的愿望。”
    陈仲跪在陈老夫人面前磕头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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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谊并不知道自己顶不住压力去忽悠了一场,居然掉马甲了。
    之后陈仲对他好的过分,宿谊也只当因为他“救”了陈老夫人一事。
    终于完了一件事,宿谊回家补觉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肝,慕晏则进宫将此事禀报给皇帝。
    皇帝冷哼道:“还用查吗?能弄这么大阵仗,还不被人发现的,除了陈仲那不安分的媳妇儿,还能有谁?嫁进陈家也不当自己是陈家人,现在都敢害婆婆了,正好有理由把她赶出去。”
    慕晏跪地低头不语。
    世家女子,多是出嫁之后也不认为自己是夫家人,心中多为娘家谋划。
    若是两家利益合一,倒还是好说。若是两家利益不合,夫妻之间争斗,比起官场争夺都不须多让。
    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联姻的两家大多势均力敌,这勾心斗角也越发激烈。
    不过陈家这种使手段使到了婆婆身上倒是少见。因为世家女子聪慧,并不会露出如此显眼把柄。
    毕竟女子地位还是比男子低,若是犯了此错,就算是娘家,不但也无话可说,面上还会蒙羞。
    慕晏并不认为如此显眼之事是陈家媳妇做的。即使是她做的,应该也抓不到把柄才是。
    果然,陈仲最终只揪出了下人,那下人只说自己曾经遭了陈老夫人训斥,怀恨在心,才如此行事。
    这一看就知道主动替罪的,就算脑子简单如陈仲,也不会相信。
    陈仲也觉得是自己妻子所为。就是他妻子不断游说他,让他去找皇帝陛下哭诉寻宿谊来。若是有人把他当枪使,那肯定是说出此话之人。那么就该是他妻子了。
    就算谋害他母亲的事不是妻子所为,但妻子肯定有放任的地方。
    虽然陈仲知道妻子心系娘家,但他自认为自己和岳父家并无利益冲突,且娶妻就要对其尊重,他对妻子也很满意,所以家中后宅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妻子。
    陈老夫人又是个慈祥宽和之人,并不插手后宅之事。
    所以若真是陈仲妻子所为,那想要查出什么,也确实是困难。
    不过陈仲是个直肠子,即使没有证据,他也会说,会做。
    夫妻两感情终是淡了,且陈仲和岳家也成了仇人,在朝堂之上,陈仲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陈仲的岳家,正是慕晏曾经带来的友人之一的家族,司马家。
    宿谊在得知,此事可能是司马家为了试探自己而做的,十分惊讶。
    他觉得,最有可能是陈仲的夫人对陈老夫人早已经怀恨在心。试探自己,不过顺带吧。
    宿谊可听过,陈仲的夫人因多年无子,陈老夫人为陈仲纳了好几个妾室。虽然孩子生出之后记在陈仲夫人名下,但陈仲夫人肯定心中是不舒服的。
    慕晏十分奇怪:“陈老夫人如此宽厚,陈夫人怎会心中不满。此事肯定为了试探你做的。”
    宿谊嘴角直抽。
    好吧,在这个时代,婆婆如此做为是宽厚呢。孩子都认到了嫡母名下,嫡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管陈夫人心中如何,司马家是彻底得罪了陈家了。
    宿谊心想,是不是应该也算得罪自己了?虽然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按照常理,自己应该生气才是。
    不过他本来也不和外人来往,一直宅在家中,所以得罪不得罪也无所谓了。
    至于会不会因为他拆穿这些事而记恨他。宿谊表示,作为被设套的人,因为没跳进坑里就被人记恨,那他怎么也都会被记恨,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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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这件事外界并无多少传言,至少普通民众不知道。
    但眼睛一直盯着宿谊的人,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陈家祸起后宅他们不关心,宿谊的确是真本事,他们是知道了。
    之后慕晏友人又来了几次,但司马家的那人却不在其中了。
    “虽然那小子不知情,但毕竟是他家做出的事。”王博源道,“放心吧,我家绝对不会向司马家那样,蔫坏蔫坏的。”
    宿谊笑而不语。
    虽然历史走向不同,熟悉的历史人物也不再出现,连社会制度民俗文化什么的都有所改变,但宿谊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和他所熟悉的历史中的那些人,还是有关系的。
    比如这司马家,很可能就是他历史中本应该称帝的司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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