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为君赋诗
第二天,凌雁白上街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布企鹅,晚上时,揣在衣袋里又去见月华,打算在分别时送给她作纪念。
他们一起去逛了公园,去吃了沙锅饭,然后月华又神秘兮兮地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并且特别强调说是他从没有去过的地方。
跟在月华的身后,走过了几条街,他拼命地追问她要带他去哪里,可是她见他问得越急越是不告诉我,吊足了他的胃口。
最后,他们终于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了下来,月华伸手向酒店一指说到了,说完就往酒店大门走去。
“怎么在这里啊?”他有些不安地问。
月华回头催着他,说道;“走啊!等下你就知道了。”
他心里突突跳着,迟疑了一下,也就跟了上去。她会带我来干什么呢?他的心里涌起了几种令他有着些恐惧但有更多兴奋的猜想。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这家酒店很是熟悉咧!当走过服务总台时,她也没停留就径直上楼了,一连上了五楼,她才走向一个房间,然后又回头来对他说“到了!”
看到她笑得那样地欢,他的心跳得更为厉害了,“你住在这里?”他问,脸上已经有些烫了,心里更是狂跳不止。
月华不答,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长得十分漂亮,一身服务员打扮的女孩探出头来。
“请问丽红在吗?”月华问。
“哦!她在啊,请进!”女孩回答道。
“谢谢!”月华答了礼,又向他招了招手“进来吧!”
凌雁白走到门口向房里一看,里面有四个床铺,有一个女孩在对镜梳妆,有两个女孩在整理东西,还有一个床铺的被窝里躺着一个女孩,只露出头来。
原来是女服务员的宿舍,月华是来找人的。他不由为自己刚刚的那些猜想感到惭愧。那个对镜梳妆的女孩就叫丽红,她笑着招呼他和月华坐下,月华给他们做着介绍,他不好意思地向丽红讲了些礼貌的客气话,然后局促不安地坐在一张床上。丽红拿出一盒红瓜子给他们,他毕竟真的是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地方,并且走进女生宿舍,所以为了掩饰自己的窘,他就拼命地嗑着瓜子。
月华与丽红嘻嘻哈哈的聊了一阵,便带着他和丽红走出了酒店,又在大街小巷里闲逛了起来。他的话不多,她们问他什么他就答,大部分时间就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好在她们一路上说笑个不停,他也就乐得保持沉默了。只是当两个女孩子低声议论着什么,并不时悄悄回头瞧他一眼的时候,他就有些慌乱了。
时间已经相当晚的时候,他提出了要回他所住的旅馆,月华说她和丽红一块住,所以他就说要一个人先回住处了。他犹犹豫豫地掏出衣袋中的布企鹅,不好意思地递给月华,“送你一件小礼物吧!”他说。
“哇!好可爱哦!”月华有点夸张地叫着,“谢谢!谢谢!”
“小小礼物,别客气嘛!我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哦!”
“再见!”月华笑着挥手向他说。
“再见!”丽红也一同挥着手。
“两位晚安!再见!”他转身走了,她们看着他走得远了才回过头去继续闲逛。他忽然又很不舍起来,也不知这一别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看着她们转过一处街角,他不自禁地退回几步,想再捕捉月华最后的背影。
第三天,凌雁白就要回家准备着上学了,月华特地向公司请了一天假,匆匆地来陪他咧!
他们一起将偌大的一个公园差不多给游了个遍,最后走的累了,就坐在湖边休息。
“我有一笔账要和你算!”月华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
“你干嘛不告诉我那个小企鹅会说话啊?”
“是吗?那它说什么啊?”他故作惊讶地反问。
“说什么!你还装傻?”
“我真不知道啊,我卖的时候没试过。”看到月华认真的样子,他肚里暗暗发笑着。
“少来这一套!你说,你是不是想要它代言什么?”
“我都说不知道它说什么了。”
“哼!它说‘Iloveyou’,快说!你是什么意思啊?”
听得出,月华是故作愠怒,事实上是很高兴的,也似乎真的有着期待,不然她大可不必那样追问他了。然而,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想的,虽然他明明是心动不已,可是却还是打不开自己的心扉,所以他又作出了令他日后万分后悔的回答。
“这样啊!可那是小企鹅对你说的啊,你找它算账才对嘛!”他哈哈笑说着。
“啊”他惨叫了一声,月华正用拇指和食指狠命地掐着他的手臂。“行了行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你放手啊!”他哀求着她。
她噘着嘴,松了手,愤愤地转过脸去了。
“我嗯你看!这里青了。”他伸过手臂去给她看,她抡起拳头就要砸他,他急忙缩了回来。
他看出她的认真的神态了,但却不知该做什么,就又沉默在了一边。
她心里委曲得很咧,她那望着远方的双眼已有了晶莹的泪光。她忽然绝望了,她逃出了一米八放纵的,却在与凌雁白的精神恋爱里孤单无助。而此刻,她觉得无论是一米八上的,还是凌雁白精神上的,她都再无精力去承受了。他还不懂爱情呢!他的世界只容得下黑白两色,他只属于天、属于海。她想着想着,就冲动地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凌雁白同样无助地望着月华,他知道她的心事,可他却非肠怕她,他把自己心中像普通男人对女人那样的对她的渴求视为无法见人的事情而压下去。眼睁睁看着她忍受悲痛冲动的折磨,努力摒弃那些冲动的想法,他也只好把想法深藏在心中。一种天性的自卑和纯洁阻止着他,使得他连初恋的亲吻都没有勇气尝试,虽然他知道他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将她拥入怀中,可他却只能沉默、沉默
后来,她为他写了一首题为《寄静》的诗
你还是那么静
静得冷
静得有意味
静得像块有色的石膏人
嘘口气,不能言语
有些绞痛
彼此,无人问津
南辕北辙的矛盾
藤箩般滋长在身
难以伸展
乘公交车去市中心的时候,他问她“你的住处在哪里?”
她还怨着他呢,“我不告诉你!”她将头偏了过去。
“我想去你住处玩玩,行么?”
她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你去干什么?不行!”
他顿时觉得自尊心受创了,把我想成那类男子了么?他心里激动地想着,为了不让她看出他的不快,他就侧过身去,呆望着车窗外掠过的一幕幕街景。
“你在看什么?”她似乎有所觉察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惆怅而已。”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这座城市的过客”他低声回答道。
下了公交车,他就又要上另一路公交车了,他要去车站了。
她送着他,看着他快挤到车门时,她就看不下去了,就转过身了。
他挤上了车,就回过头来要向她挥别,可却找不见了她的身影,心就猛地沉了下去,他忧郁的目光焦急万分地向人群里收寻着,而她仿佛一下子蒸发了。
车启动了,开远了,他还将头伸出车窗张望着咧。当车子拐过了街角时,月华就缓缓地从一棵树背后转了出来,失落地望着车子消失在街角,两行眼泪终于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