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清风穿过清雅的和室,拂过屋前的篁竹,发出簌簌的声音。
荡着岁月古朴痕迹的清雅宁静的和室里,华贵如斯的少年正坐其中,眉眼微敛,仿佛退去了所有的纷扰尘嚣,呈现出一副宁静的华丽重色,浓墨重彩无法勾勒。
少年精致无瑕的五官仿佛上天予以的深切眷宠,细致无瑕,眼下的一点泪痣,妩媚而妖娆,装点出少年一身独特的魅力,即便只是漫不经心的正坐在那儿,浑身的气势张扬而骄傲,华丽而高贵,天生便有一种令人挪不开视线的独特气息。
骄傲、华丽、张扬。
即便现在只是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周身也透着一种宁静重彩的华丽。
教人难以移开目光。
在这样清幽淡雅的和室里,似乎可以令人身心放松下来,少年就坐在那儿,唇角微微的勾起,表情带点漫不经心的随意,轻阖的睫毛浓密纤长,覆盖了半阖的眸。
掠眼间,似乎听见了风掠过少年的面容和衣角的声音,让一切的安静重彩微微动了起来,变得生动恣意,就像一幅中国水墨画泅染了大半张宣纸。
然后,少年随意的表情没有预兆的敛起,张开银灰色的凤眸,自信直接、敏锐犀利的直直望向出现在门前回廊的少女,那么直接而张扬,没有一丝看到陌生人的诧异与身为客人的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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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心突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自己错估了所有的事情,以最不礼貌的一面出现在客人面前。若不是碍于这个国家主客有别的过于严谨的风俗和现在算是陌生人的他们,想来和室里的少年定会翘起唇角,露出他特有的笑容,直接将“不华丽”这三个金光条条的大字砸到她身上了吧。
所以,淡心现在的形象是穿着一身沾染了尘土的衣裳,头发束成马尾,没有仔细的重新梳理过,毛茸茸的披在身后,双手捧着精巧瓷白的茶壶,像个打酱油的路人甲般悄然蹬场了。
真囧……
…………
少年看到她施施然的站在那儿,一身染了泥渍的淡粉色淑女衬衣下身是长至脚裸的长裙,手里捧着的瓷白壶器,透着丝凉的白气,浅浅淡淡的微笑,阳光在她身后的绿色里翩飞,篁竹轻摆摇拽,却似乎无法在她身上刻上丝丝教人侧目的痕迹,整个人浅显得仿佛一转眼就可以忽视了。
掠眼间,那人那景就会被这个世界搁浅不计般的错觉。
少年微微挑起眉,然后又蹙了下,恢复他惯有的自信张扬的骄傲。
“啊恩,你好!慈郎回来了么?本大爷亲自来找他了。”少年起身,手习惯性的抚上眼角下的泪痣。
若不是很早很早就知道了这大爷的本性,第一次接触他的人必然要以为这人是要来踢馆挑衅生事或来宣扬他的华丽美学的了。
淡心眨眨眼,对他现在的语气感到意外,仔细一听,还算是客气的吧。幸好,他没有将自己看成了这个宅子里脏兮兮的佣人,还算礼貌。话说,网王里的这些孩子向来都是不错的,即便略有不同,也是他们独树一帜的魅力呢。
“慈郎还在山田先生家的番茄园里作客,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请稍等片刻。”
淡心将笑容摆出恰到好处的轨迹,忽视自身的狼狈从容走进和室,请客入座,见仍没有佣人看茶,再看看原本应该是给自己抱回房里独享的冰镇花茶,只能硬着头皮给客人倒茶了。
“请喝茶!”
这是待客之道。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至于他喝不喝花茶,是他的事情啦。
少年没什么深意的瞥了她一眼,优雅的捧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冰冰凉凉的茶,带着微微的香甜味儿的清冽液体自微涩的喉咙滑入胃部,冰凉的感觉瞬间消弥了严夏的暑意,身体也变得酥懒松懈起来。
这感觉不坏。
少年的表情又恢复了先前的漫不经心的随意。
“你好,本大爷叫迹部景吾,是慈郎的朋友。”朋友二字被少年咬得很重,给人另一种特别的意思。
真的,若不是真的知道少年的脾性,淡心以为他是来这儿找茬的了。
“哦,你好,我叫清水淡心,欢迎您的到来,若有招待不周请见谅。”
“听说保刈老夫人生病了,她老人家怎么样了?”难得关心的语气,没有半分做作。
“多谢关心,奶奶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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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我往的客气着,因为他们现在是陌生人,所有的话只限于最基本的礼貌问候。即便是迹部景吾,来到这儿,作为晚辈,也必须充分展现他良好的家教,而不是同人文上丝毫不客气的华丽用语。
淡心了悟。
毕竟生活是生活,现实是现实,不可一日同语。
淡心终于觉得对面的少年,即便是网球场上强悍的王者,生活上,也只是个平凡人罢了。
淡心也了解到了原著外没有着笔墨的一些□:原来慈郎与迹部大爷私底下竟是好到了早已互通家门的地步,并且在对方家人里占有不轻的重量,从他的语气中可以知道,他来这儿不光是以慈郎的朋友身份来的,还为了探望生病的保刈慧子——保刈家最有权威的老夫人。
…………
………………
谈话告一段落后,某只贪玩的羊终于满身大汗的回来了,然后——
直接扑向了淡心,将在座的某大爷华丽丽的无视了。
“淡心、快看,这个番茄比刚刚那个还大,是我找到的哦,山田先生说可以抵得上太空种子培育下的果实了~”慈郎的声音透着满满的骄傲,然后又从身后拽出一篮子的橘子,捧到淡心面前。
“呐呐,淡心,这是半路遇到从县里回来的山田哥哥带回来的橘子,我特地为你带回来的~~”
“……”
汗啊……
明显是顺手牵羊牵回来的农产品,某羊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满是邀功的看着淡心,星星眼开始泛滥的眨呀眨的,满脸的无辜。
“啊、啊~真是谢谢慈郎了,幸苦了呢~”宠溺的声音,满满是包容的宠爱,就如同一个姐姐对弟弟的疼宠,一味的温柔和煦。
一旁被完全忽视的迹部大爷挑起了秀眉。
淡心面色不改的将那一篮子橘子拎过来放在桌子上,决定明天或后天,要和浅间太太学习一些高级点心,多做一些送给山田家当回礼。
“啊,慈郎,迹部君等你好久了。”淡心瞄了一眼貌似还没有生气或者是克制得很好的某大爷,适时提醒完全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的绵羊。城里住久了,刚到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任谁都会一时兴奋的恨不得天天粘在新奇的乡野生活上,观看万物生长的奇迹,领略丰收的喜悦。
“Alei,小景,你终于来了咩,我们等你好久啦~~”
连“咩”都出来了,证明某只羊真的很高兴呢。
欢快的声音伴随着某羊惊喜的扑腾,很不华丽的扑了上来。
迹部大爷俊透的眉头抖了抖,身体本能一偏,闪过了某只的恶羊扑……花(水仙花),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啊恩,慈郎,真是不华丽呐,你去滚泥巴睡觉了么?怎么搞得像非洲逃难的难民一样……”
扑空的羊扁扁嘴,一脸委屈的审视自己身上满是泥土与草屑的衣服,觉得还算干净啊。
淡心很想笑。
真是不留情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