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会了呢!
乡下的姑娘不如城里的自信大胆,喜欢的偶像可以大胆的自信的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乡下的女孩子们自有她们可爱朴实的一面,比之城市里光鲜亮丽的女孩子们,乡下的女孩子难免有股子质朴羞涩的稚气,难得见到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贵气、风彩盎然的贵公子,一见便知是非我族类,即便她们惊艳喜欢,也不敢大胆的来倾诉感情。
所以,迹部景吾出现在这山清水秀的乡野间时,生活便可谓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周遭清净得让他颇为不习惯了,没有女孩子敢白目的跑到他大爷面前倾诉那等无聊的感情,本是件好事,可由得淡心说出来,还以那种长辈对晚辈的语气,实在是让迹部少年像哽了口气在喉般不舒服。
淡心浅浅一笑,并不急着解释,“呐,迹部君吃葡萄吧,听说是用山里最纯净的泉水泡洗过的,味道很不错呢。”
迹部景吾撇了她一眼,拈了一颗品尝,却见淡心自己尝了一粒,清甜的味儿令她眯起了眼,然后捧着一串葡萄喂给已经过份的倚到她肩头睡觉的绵羊。
某只幸福过头的羊啊,边睡边吃,猪一样的人生,此等功力绝非凡人所能及。
迹部景吾嘴角微微一抽,若无其事的抚了抚额头跳动的青筋。
更令他纠结的是身边的少女,明明才十六岁芳龄的少女,却总拿一副看小孩子般宠溺的目光凝视身边的少年,甚至包括……他。
真不华丽!
迹部景吾倏地站起身,走到葡萄架下的迎风处,不理会周遭或明或暗偷窥的视线,手指习惯性的抚上眼角下的泪痣,吹着陇野的风,入目是青山绿水的田园,在这平淡的夏季,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心情。
天气很不错。
回首望向靠坐在藤椅上吃葡萄的少女,偶尔会侧首看看身畔熟睡了的少年,然后,明丽的笑靥晕染,一种温柔的缠绻之色在她眉间荡漾开来,瑰色薰染了少女精致的五官,瞬间让人移不开视线。
平静的心湖微微一动,一瞬间他记起来了。
原来是她……
…………
………………
今天又丰收了一篮子的葡萄。
葡萄当然不全是他们摘的,而是源内太太精心挑选出来的,毕竟要送给老太太品尝的葡萄,自然要挑最好的。
顶着毒辣辣的太阳,三人回到保刈宅,三名少年少女先各自迫不急待的奔回自个的房里洗漱换衣,然后一身清爽干净的去陪老太太一起吃午饭。
这是保刈家别院的习惯,一天三餐所有的人必须要到场,不分长幼,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或者可以聊聊天。
“景吾,辛苦了,葡萄很好吃呐!这儿很不错吧,山好水好人也好,当初选在这儿落居也是阿谦那孩子的意思,人老了,住不得乌烟瘴气的城市,总嫌太吵了……”老太太滔滔不绝,很有说话的兴趣。
“嗯,保刈老师的眼光很好,这儿确实适合静养。”迹部景吾点头附和,对保刈谦他多少有些了解的,虽然接触不多,直觉不会只是个老师那么简单,说来,保刈谦还是保刈家现任家主钦定的下一任的主事者呢。
淡心想了好一会儿才半慢拍的明白迹部少年口中的“保刈老师”指的是她家那个爱Cāo心的小舅舅保刈谦,原来保刈谦是在冰帝学园当老师哎,真是太那啥了吧……
“若你爷爷奶奶也能尝尝这儿的葡萄,在这儿住个几天,包准他们一样会舍不得走啊,人老了,就是喜欢怀旧,这么久没见了,不知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像当年那般健朗……”保刈慧子叹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两位老朋友了。
“啊恩,慧子奶奶,别为祖父祖母担心,他们呐,现在正在太平洋的某座岛上渡假呢,估计是玩得连回家的路也忘了,我最后见到他们时还是在三年前呢!”迹部少年咬字清晰的说,特地的强调了下那对不负责任的老夫妻抛家弃子孙的行为。
那还真是不负责任的爷爷奶奶哎!淡心想,却见傲娇少年微笑的神色,平常自若,便知道从来不需要将多余的同情心放在他身上的,那简直是侮辱。
算了,她吃自己的饭吧。
淡心低头慢慢喝着味噌汤,耳里听着那一老一少很有爱的谈话,眼睛一瞄,便瞅见了一旁快要将脸埋进饭碗里的绵羊。
“慈郎,别睡了,吃完饭再睡。”
淡心拍拍睡羊卷卷的橘色茸毛,觉得手感不错,多蹭了几下。
瞌睡羊咕哝不清的“哦”了声,羊蹄随便一抓,胡乱的啃着面前的菜叶子。淡心满脸黑线的将那盘生菜沙拉端走,换上美味的寿司。
迹部景吾眼角一跳,从来没有觉得这只羊是如此的矫情。以前嘛,没人管他,任他睡到昏天暗地,这只羊还不是睡到饿醒后,自个乖乖的去觅食,几时要人这样照顾了?
“慈郎,要按时吃饭,不然会患上胃病的呢!”
淡心的语气有些严肃,但声音却是温和的劝诫,让人讨厌不起来。
“……嗨,知道了……”
…………
………………
保刈慧子笑眯眯的看着两只的互动,连迹部景吾也不觉弯起唇角。迹部景吾微侧首,无意中看到保刈慧子含笑凝望的表情,那神色是……乐见其成?满意?
迹部景吾挑眉,暗自琢磨这家子与众不同的气氛,似乎有不可告人的JQ呢?
又瞥了眼蔫头蔫脑、不谙人事的少年和不觉全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少女,迹部景吾垂下眼睑,嘴角微抽。
这个世界,真是不华丽啊!
…………
………………
午后,清雅的和室内,清风徐徐穿过窗棂,竹卷一阵翻卷滚动。
淡心手拢着书页,倚靠着木制栏杆,吹着穿堂而过的风,昏昏欲睡。
某只睡羊依旧很习惯的躺在淡心身边不远处的榻榻米上占地盘,睡得正通熟。
浅间太太轻悄的走过木廊,便见到这一幕,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少年少女,正是“两小无嫌猜(不觉老了点么?)、青梅戏竹马”的年龄,不分性别的单纯相处,与家人无异,哪是老太太所盼望得来的日久生情?
情是生了,但却非她们所愿的另一种“情”。
浅间太太叹息一声。
他们两只,一个太单纯,纯粹到没有男女意识;一个太淡,淡薄得无法将一些东西搁置在少女敏感多情的心中。
主仆相处多年,浅间太太如何不明白保刈慧子心中的打算及忧心,还有将慈朗少爷绑在身边的举动。这女孩乍看之下是个很平凡温敛的孩子,温温浅浅的微笑,波澜不惊,实际上却是个万事不上心的主儿,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在意,或者是没有什么是可以驻留在她心中的必要,活得太淡太浅,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遗忘,怎不教人担心伤心呢?特别是美纱夫妇双双罹难后,有些事情并不是就此终结,还有太多事情在等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保刈慧子恨不得将她永远藏在冈山罢,可又生怕她一个人生活没了牵挂,所以便想亲自为她寻找让她能放在心上的羁绊。
相中的对像是宠爱的外孙慈郎,表姐弟间的感情是很容易发展的,保刈慧子要让单纯的慈郎成为淡心生活中的牵挂。
效果显而易见,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
浅间太太只能摇头叹笑,老太太这回真是看走眼了呐。
淡心突然醒了过来。
“浅间太太……您有什么事么?”揉揉眼让自己清醒一些,淡心正坐好,搁下手中的书。
浅间太太上前正坐在淡心面前,说道:“小姐,景吾少爷生病了。”
“诶?”中午吃饭时还好好的哎。
浅间太太微笑道:“也没什么要紧,刚刚佐腾医生来看过了,只是过敏!景吾少爷初来乍到,还不习惯这儿的山水。”虽是这么说,但浅间太太笑弯的眼眸说明,不是挺严重。
淡心囧着脸看她,无言以对。
浅间太太顿了顿,貌似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年轻人间好说话,老夫人让您和慈郎少爷去看看他。”
身为主人,这是应该的。
淡心如是想,抬眸便瞧见浅间太太一副“快答应吧,我等不及了!”的表情,淡心垂下眸,抿唇一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