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心环……其实就是银项圈,只不过这个是有锁的,戴上后摘不掉。”
南柳拿在手上,犹豫了说道:“所以我们叫这个锁心环,锁人心,让心再也跑不掉的,京中成婚的,有好多戴这个的,大多数都是怕自己的爱人心被勾跑……你要吗?”
拾京愣了许久,忽然坐近了,自己把头发撩了起来:“那就锁上吧。”
他这般主动,南柳一时间有些犹豫:“我……我不开玩笑,锁上你就别想着拿下来了,这个锁没钥匙,扣上就打不开了,真的……”
拾京表情平静,微微笑了笑:“锁吧,你都拿来了,不锁上你安心?我又不是京城人,万一哪天跑了,你可要哭了。”
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南柳脸上一阵烧,连耳朵都烫了起来,她深吸口气,把锁心环戴在了他脖子上,‘咔嗒’一声,分成两半的莲花锁合上了。
拾京捏着项圈上的这个没有锁孔的锁看了一会儿,对南柳说:“南柳,这个锁我能开……”
“你敢!”
拾京哈哈笑了起来:“让你安心,我不开它。”
南柳沉默地看着他,说不清目光是欣喜安心还是愧疚迷茫。
她问:“你……你现在喜欢我吗?”
拾京很快地回答:“喜欢。”
南柳没有得到答案时的欢喜感,她又沉默好久,说道:“可能是我心不定,思虑太多,最近总觉得拿不准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的喜欢跟我的有没有区别……我怕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我现在需要……”
她说到这里,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说什么,语不成句。南柳双手掩面,叹息一声:“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总是觉得……还欠点火候,欠点……真实感……”
拾京轻轻抱住了她,身上的银饰彼此摩擦着,细微的摩擦声在南柳耳边响着。
“我喜欢,我知道,是一样的。”
“你不懂……我怕你那只是……”
拾京抓住南柳的手,按在了心口:“不会有错,南柳,我喜欢你,心里喜欢,梦里喜欢,哪里都喜欢。你离开我,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几乎每天都想你,梦到你……喜欢这两个字,我明白了,你还不明白?”
南柳微微笑了笑,推开他,怅然道:“可能是吧……我眼前多浮云,路在云里,什么都看不清,看不到,猜不到……心不定,是我的原因。”
拾京不懂她的话,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但他不明白南柳什么意思,他急切地问:“南柳,见到我时你的欣喜没有了吗?所以,我现在喜欢你,你却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我了?”
“不,不是。” 南柳回过神,连忙摇头,“我喜欢的,喜欢的……”
她只是在害怕。
害怕这份情太薄,这份喜欢太快也太莫名,抵挡不住前路要遇上的那些阻碍。
眼下,就有一大碍。
五月初五聚贤楼盛会就要来临,之后是春闱。待皇帝把春季里的这两件大事办完之后,就要定她的婚事了,是谁都不会是拾京。
在婚事定下之前,她怕这份依旧处在云雾中单薄的情意,无法让自己有勇气去和母皇谈判摊牌。
南柳抱了抱他,轻轻吹走他耳边的发,悄声说:“最近忙,你等我……等我忙完,我们就坐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拾京没有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南柳把人送回王府,就要赶回昭阳宫去。
拾京叫住她,说道:“南柳,你知道……苍族男人得到一个女人送的一身盛装银饰代表什么吗?”
南柳猜测:“许婚?”
拾京轻笑着摇头:“我们没有婚亲一说。”
既如此,南柳又道:“……代表她要生的孩子是这男人的?”
拾京笑了笑,看着她,说道:“……好像也差不多。代表她今后要与他同死同葬,除了收她银饰四色衣的男人,再也没有人能入她的眼。苍族虽有这样的说法,但做到的只有我阿妈。”
南柳呆了许久,惊喜道:“那我这是撞对了!”
怪不得他猜到匣子里装的是银饰时,是那副表情。
拾京敛眉,语气愉悦道:“所以你的心也跑不了了。”
南柳想了想,问他:“还有什么来着?四色衣?什么颜色的有说法吗?没有的话,我扯十件二十件给你。”
拾京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那都不重要,你给我准备朱红发带就好,扯长一点的,要和我的头发一样长,不能短。”
南柳依稀记得,自己见过有用红色发带和辫子绕在一起佩戴的苍族男人,好奇问道:“这个有什么说法?”
能让苍族的女人更长情一点?时间久一点再换伴侣?
拾京只笑,不说话,带着一身银铃脆响,叮叮铃铃跑进了王府。
南柳疑惑着坐上车,回宫路上一直在猜,却猜不出所以然,后来心道:“那就给他扯一根朱红发带,跟他头发一样长的话……”
南柳靠印象比划了一下,心说,还不能扯短了,这必须量了他头发才知道啊……
等等。
南柳忽然坐直了身子。
朱红发带要和头发一样长,不能短,那么送他发带时,她就必须非常清楚头发的长度。
这种事,大概只有他躺在自己身边,长发完全在她手上,她随时能摸到,他又不拒绝时,她才能去量。
这难道指的是……
忽然,南柳一个人在车里乐了起来,满眼笑意,自语道:“原来是第三步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写完一个,还有一个。
我继续。
四月一号回来看评论,其实我都看着呢…………然而看一眼不敢评233333,总觉得时间悬在脑袋上,一评论我论文就写不完了哈哈哈哈其实,不评的时候也都在开小差。
总之,四月一号回来回评。
☆、第49章 此乃王炸
第二日, 梁修远布置完功课, 又检查了拾京昨日的功课, 见他悟性挺好,心里高兴,多讲了半个时辰才离府。
梁修远一走, 傅居才鬼鬼祟祟跑来,收拾好东西, 让拾京揣上书,要兑现承诺, 带他去火铳制造办。
“我昨天跟你说的,你问储君要了吗?”
火铳制造办并不是谁都能进的, 主要怕图纸外泄,外头的那些小黑坊私铸火器。因而,傅居让拾京问储君要一纸通行令。
拾京点头,示意傅居伸手过来,先把自己手上的银镯银环都卸了, 然后拆了袖子,取出放在袖内的通行令:“还好北舟昨天精神不错, 是醒着的,他前几天一直躺在床上,睡了两天。”
傅居呆呆捧着手上的手镯银环,问道:“你知道他中毒了吗?”
“知道。”拾京再把东西一样样戴回去,说道,“但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我以为他治好了。对了,昨天还看到了王妃,我第一次见。她还送我了一本《十三州游记》,矿脉山川里面都有讲。”
傅居却没听,只顾盯着他脖子上挂的莲花银项圈看,表情很古怪地问他:“诶,你知道莲花纹什么意思吗?就你脖子上挂这种,九瓣银莲。”
听到傅居这么问,拾京心想,果然昨天南柳又是在哄他玩,骗他说是心连心:“是什么?南柳跟我说,合上后是连心的意思。难道不是?”
傅居呵呵一笑,说:“莲嘛,寓意都好,有这个意思,民间也让用,只是用的不是九瓣莲罢了。你没问她九瓣莲的意思吗?主要你来的时候不对,你要是在关少卿还未跟储君和离时来,就能在她身上见到九瓣莲。我这么说,你懂吗?”
“不太懂。”
“不懂就算了。”傅居摆摆手,“我估计公主也未说九瓣莲给谁,他们这才敢依照意思打这么些出来。得,我也就是这么提一嘴。”
傅居领着拾京进了制造办,制造办在四方街东,算是皇城根下离得最远的‘官府’。
制造办分两处,前院为处理公务的地方,画图,查阅书籍,以及平时的会客上课都在这里。
后面为工坊办,图纸出来后,回送到工坊办打出样式来,试靶,测距离,记录。
有时,一样新式火铳出来后,需要一个月的试验期,才可报备。
傅居大致介绍完,带他去见自己的师父。
“我运气不好,出生后见到的就是什么也做不了的昭王爷,昭王爷那些年想收我这个徒弟,无奈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十年下不了地,我只好跟着李佩大人学。”
傅居钻进前院侧边的百图阁,扒着门探头叫里面在一堆书纸里埋半截找图纸的白胡子老头:“李老头!李老头你来,我今天带了个想做火铳的新人来。”
李佩胡子一颤,哼道:“想学?你去街上问问,光着屁股跑来跑去的那些小儿们,有哪个不想学?想学我就要教?傅懒蛋,你想把师父累死?”
虽然这般说,李佩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外头看了一眼,见门口站着个皮相不错,脸涂红纹,浑身银白,满身异族风情的年轻人,呆了半晌,问傅居:“这是公主带回来的那个?”
傅居点头:“没错,就是他。公主没看错,他确实是有天赋的。”
“会说官话?”
拾京答:“我会。”
傅居介绍来意:“李老头,教他火铳吧。”
李佩对着傅居看了好久,叹了口气,低头在纸堆里翻了本书,扔给拾京,之后对傅居说道:“好,我这次就当帮你一把。”
他走过来,低声说道:“老夫看不惯陆家,你这娃好,原本以为你笨,争不过陆老精家的那个小子,没想到你挺开窍,知道从哪儿下手,是你爹教的吧?呵呵,老狐狸,我就知道傅起不会坐等着陆家得逞,行,老头我帮你。”
傅居脸上的红痣歪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回头给拾京解释,却发现人早已不见踪影。
“诶?人呢?”
李老头指着院外的石桌,拾京正坐在石桌那里翻看那本制造办自己装订出的讲火铳基本构造的书:“他去那里了。哎?你往哪去,回来。”
李老头抓住傅居:“怠工十几天,我那火炮的芯儿你到底琢磨出来没?去去去,后院琢磨去。你要没这么懒,早成才了。”
傅居和拾京是上午到的,两个人本来一个专注看书,一个对着火炮图纸发呆琢磨。
到午休时间,制造办的人都去吃午饭了,前院里来来往往,经过石桌时都会看拾京一眼,看的拾京不太舒服,只好捧着书游荡到后院,进去翻腾火药,银饰碰撞时簌簌的声音把云游天外的傅居拉了回来。
“你干吗呢?找什么?”
拾京把工作台清出来,问傅居:“建元八式不仅装弹难,耗时,而且还炸膛?”
“嗯,对啊。”傅居揉了揉脸,精神了点,跑过去凑到工作台看,见拾京对着手上的图找火药,问道:“你怎么想的?”
“有材料的问题,也有火药的问题,火药装的太多……”
“这个我们知道。”傅居说,“主要是火药的问题,我们研究了好久。但问题还在,不是,你等等,你现在想做什么?配火药做什么?”
“我想试试看,如果火药这么配会什么效果。”
傅居愣了一下,仔细看了拾京倒上工作台的火药,嘿嘿笑了起来:“我这么想很久了,就是不敢。那边有试炸台,走走走,放那边去。”
两人眼里都闪着亮光,偷摸变了火药比例混了,把引线一端放好,贼兮兮取了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