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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贺琛,新年快乐。”
    少男少女的声音同时响起,贺琛抬起头,两人重新对望,相视一笑。
    在车上度过两个小时,在雪地里站了一个半小时,只是想成为第一个亲口对林善说新年快乐的人,只是想过一个能见到她的生日。
    疯狂却理智,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却风平浪静。
    贺琛从未想过,这会是他的青春年少。
    林善也从未想过,她荒芜的青春里,会遇见这样一个少年,她会和他以这种方式一起跨年。
    “贺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望着底下站立了半天的少年,林善澄净的双眸逐渐茫然起来。
    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跑来找她,只为了送一个奖励,是不是有点太匪夷所思。
    贺琛仰着头,隔着细雪看不很真切窗边少女的神情,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反问道:“对朋友好,需要理由么?”
    林善无话反驳。
    ……
    约莫十二点半,林善听见外面的客厅安静了下来。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边,打开一条缝,看见客厅的灯已经熄灭了,大家终于都回房休息了。
    林善心里头有点窃喜,悄声对贺琛说:“贺琛,我家人睡了,我现在可以下去了。”
    林善挂了电话,换了鞋子,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房间,借着手机的亮光偷偷摸摸下了楼,初次体会到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外公外婆他们睡一楼,林善到了一楼也不敢开灯,走路尽量无声。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楼的大门,看见贺琛已经从巷子转到了大门前,午夜的雪又下大了,他手里黑色的雨伞都快变成了纯白色。
    门口天花板上的灯还亮着,林善出了门,轻轻地把大门给关上了。
    贺琛迈步走近林善,关掉伞,抖掉上面的雪。
    林善低头看他的双手,红通通的,心疼的不行。
    她拿过他手中的伞,指了指他的双手,小声关切道:“快把手放进兜里暖一暖,都冻成这样了,还说不冷。”
    贺琛没听,反倒是把手伸到她身前,淡然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兜里也不暖,不如你帮我暖暖?”
    林善真见不得贺琛的手再不取暖,没心思多想,马上放开伞抓住了他的双手,捂一会又搓一会,还时不时往上面呼几口热气。
    贺琛怔了瞬息,看着她认真给自己暖手的模样,瞬间连心都暖了,嘴角轻扬,“真乖。”
    林善认真给贺琛暖了好一会,贺琛才抽出手来,伸进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给林善,“奖励。”
    “怎么给u盘我呀?”林善困惑地打量着小小的银色u盘,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你手机不是可以插u盘么?里面有我给你整理的各科资料,初中到现在的都有,还有很多英语听力包。”
    得知是学神给自己整理的资料,林善瞬间看到了某种希望,她惊喜万分,禁不住咧开嘴对贺琛笑,“谢谢,我一定会认真看,认真听的。”
    下一瞬,林善忽然想起了什么,亮着眼睛问贺琛:“贺琛,我突然想起我还欠你一个奖励呢,你想好要什么奖励了吗?”
    她也很想为贺琛做点什么。
    贺琛双手缓缓插到兜里,神情悠悠然地说:“那给我说句生日快乐?”
    林善惊的笑容都凝固了,“今天是你生日?”
    贺琛轻轻挑眉,似笑非笑。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今天你生日。”林善突然懊恼自己不知道贺琛的生日,朝他露出愧疚的表情。
    贺琛好笑地牵扯了下唇角,“以后知道就行。”
    “我会记住的,大年初一,很容易记的。”林善冲贺琛粲然一笑,漂亮的眼睛弯成柔美的弧度。
    “生日快乐,贺琛。”
    第27章
    没遇到贺琛之前, 林善总觉得日子过的很慢,每一天都枯燥,茫然,又乏味, 她的世界漆黑不见光。
    贺琛的出现, 让林善暗淡的世界突然多了一道光, 她过去逼仄的生活变得没那么压抑沉重了。
    林善觉得,日子流逝的速度莫名变快了。
    从冬天到夏天, 似乎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
    时间朝夕流逝,有人浑噩度日, 有人日夜攀爬。
    林善属于后者, 曾几度夜里崩溃自己无法进步的她,在这一学期收获了一定的蜕变,现在的她, 成绩稳居班级前五名以内, 总分保底540分以上。
    贺琛除夕夜给林善的u盘对林善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林善过去的理科基础不扎实, 这学期每天抽时间看贺琛给她整理的资料,她脑子里的知识量逐渐多了起来。
    如今已时值七月,期末考迫在眉睫, 意味着高二就要结束了。
    可在这紧要关头,林善却觉得贺琛有点奇怪,他时常在课间偏着脸看着窗外发呆, 或者盯着她看,被她发现后又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
    晚自习的课间,教室里闹哄哄的,林善在叠试卷, 突然听见教室一角传来一阵阵失落中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
    林善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发现是贺琛那一小组的人传出来的,贺琛的几个组员都面向着贺琛,一个个愁眉苦脸,贺琛的脸色也显得有些沉闷。
    可林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打算晚自习结束后再问问乔半月。
    下课后,林善像往常一样和乔半月一起回宿舍。
    林善还没记起自己要问乔半月什么,乔半月就发出了一阵冗长的叹息,“唉,贺琛高三不在这里读了,突然好不舍啊。”
    像是一声惊雷在林善头顶炸响,惊的林善蓦然刹住了脚步,她满眼错愕地看着乔半月,“你说什么?”
    “贺琛没跟你说吗?”乔半月跟着林善停下来,表情有几分意外,“他弟弟身体恢复了,要回去上学了,贺琛也要回到他原来的学校了,毕竟大城市的资源比这儿好多了,而且贺琛的户籍不在这里,他不能在这参加高考的。”
    林善的脑袋突然发白,她像块木头似的愣愣地戳在原地。
    她都忘了这么一个隐患,贺琛是为了陪弟弟疗养才回到这边的,迟早也会陪着弟弟一起离开。
    “想什么呢?”乔半月见林善无声无闻的,拿胳膊肘撞了下她,嘴角扬起一道不怀好意的弧度,“伤心欲绝啦?”
    林善回过神,微微颔首,轻颤睫毛,掩盖住眼里的失落,“没,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谁不是呢?”乔半月悠悠叹了口气,“估计老师们都舍不得他走,眼看着就要多一个清华生,现在好了,到嘴的肉飞了。”
    “是啊。”林善牵强地扯了一抹笑,心不在焉地走着。
    在乔半月眼里,林善是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她有些佩服,想求证似的斜眼问林善:“你舍得贺琛吗?”
    林善默了默,心底暗叹,嘴上却平平淡淡地说:“舍不得又怎样,他还是要走的。”
    乔半月感到不可置信,忍不住向林善问一个她好奇了很久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不对贺琛动心的?他又给你讲题又帮助你参加演讲比赛,打篮球赛时还为了让贾雯给你道歉去做那样的赌注。”
    “他又那样优秀,但凡是个女的,没理由不动心吧?林善,你这眼光,高过天际啊!”
    面对乔半月的疑问和调侃,林善只浅淡地笑了笑,“你不也是没对他动心吗?”
    “我这不是有心仪对象了嘛!”乔半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况且他帮的是你又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估计早就移情别恋了。”
    林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乔半月忽然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周围,而后凑近林善耳边,悄声说:“其实我们很多人都怀疑过贺琛喜欢你。”
    林善忽的心尖一颤,脚步都顿了下。
    但乔半月又突然改变了语气,显得不解又郁闷。
    “当然只是在他帮你和为你出头的时候怀疑过。平时你俩除了讨论问题好像也没啥交集,而且贺琛谁问都会给人家讲,这又让我们感觉他好像并没有喜欢你,秦子弋他们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也说不是。”
    乔半月的话,让林善的心情一下子从云霄跌落谷底,但又有一点不满乔半月的某些话。
    她跟贺琛才不是除了问问题就没交集,只是经常有交集的时候周围都恰好没有人在,她跟他有过很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交集呢!
    可是林善也没有反驳。
    这一晚,林善失眠了。
    她睁开眼躺在床上,借着走廊透进来的昏暗灯光,呆呆地望着白色的蚊帐顶,眼眶里仿佛泛着莹莹水光。
    她无法接受贺琛即将要离开西水镇,离开西街,离开西水一中,离开她的事实。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会没有贺琛,林善就觉得无比茫然,极其无力,生活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乔半月惊奇于林善没有对贺琛动心。
    可是有没有动心,只有林善自己清楚。
    她喜欢贺琛,从很早就开始。
    具体是什么时候喜欢的,林善也无法说清,只知道贺琛受伤缺课的时日,她无端的牵挂不是没有理由。
    她曾抗拒过自己喜欢贺琛这个事实,因为喜欢一个过分优秀的人,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可当贺琛清晨出现在楼梯口,他喊她的名字,她看到他时,突然觉得那一天都变得明亮,变得有希望起来。
    之后的时日,她发现,有了喜欢的人,好像也不是一件太过糟糕的事,起码枯燥的生活变得多了一份意义,一份期待和一份幻想。
    于是林善不再抗拒自己喜欢贺琛这个事实,松开捂住泥土的手,让心底的种子暗自生根发芽。
    可喜欢贺琛,只是属于林善一个人的秘密。
    因为自认为配不上,也认为不可能让贺琛也对自己心动,自知这将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她便谁也不说,隐藏的死死的。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贺琛不喜欢她,他亲口说过的。
    虽然林善知道贺琛会喜欢她是极其渺茫的事,可她不否认自己存在幻想,想起乔半月说贺琛亲口说过不喜欢自己,林善的心还是止不住一阵阵地抽痛。
    现在不但幻想破灭了,连人都要走了。
    林善难过地翻了个身,堵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顺着眼角流出来,浸透到枕头上。
    无数个夜晚,林善都是在为自己哭,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一个男孩子哭。
    她彻夜难眠,感觉时间在她迷迷糊糊中流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只知道闹钟响起时,她睁开眼,感觉自己眼睛黏糊糊的。
    林善向宿舍门的通风玻璃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亮的差不多了,她觉得天亮的真快,贺琛离开的时日又近了一天。
    林善今天的心情是沉重的,有点不想动,可是又没有办法,逼着自己起来,轻声下床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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