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车窗,手支在车棂上看向窗外,任风吹在她脸上,沉?不语。
再回到公寓,外面天色将将擦?,她走在前面,他双手插袋跟在身后,两人既像?契十足的多年夫妻,又像没有语言的陌生人。
直到她按了电子锁,伸手打开门,身后他才拉住她的手臂。
“还有事?”她转过脸,神色淡然的看着他,仿佛全然忘了刚才在秋家院子,他是怎么维护她,又是怎么替她移走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
他眸色深深的看着她许久,淡淡的挑唇:“没有,早点洗澡睡觉,再过两天熙熙要开学,我会送他过来。”
“不必了,明天我就会把抚养权转给你。”
“我问过律师了,你和熙熙都是英籍,抚养权不是你说转就一下子能转的,得办一系列的手续。”
她歪头眯着眼睛说:“普通老百姓当然要办很久,不过你宁爵西不是手眼通天么?这点事在你眼里还算事?”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既像爱抚,又像警告:“熙熙不是物件,随意送人!你不是在国外生活过几年,讲究尊重孩子的本心么?那你应该问问熙熙,看他究竟想跟谁。如果是我,我尊重他,如果他选择了你。而你却把他推给了我,你不觉得这样太过残忍?”
“这个话题我们之前讨厌过了。”她低笑着看他,带着抹嘲讽:“刚才你在秋家也听到了,别人骂熙熙是私生子,那么抚养权给你,就是给那些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收回了骨节分明的手指,眸中深沉:“我并不这么认为,如果你嫁给我,也能给那些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更能给熙熙一个完整的家,报复了别人的同时,也让自己收获幸福,这不是两全其美?”
她盯着他笑开了,眼眸顾盼妖娆,有些虚幻:“你就这么爱我,非我不可?”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自私也好,残忍也罢,你还是你,是我要的女人。”
她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然后推开门,伸手打开公寓客厅的门,把包随手搁到鞋柜上,径自换了拖鞋,在餐桌上执起凉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唇角漫不经心的勾着:“你的意思是说,为了给熙熙一个完整的家,要我再嫁给你一次?”
“是。”
她低头盯着杯子中透明的水,眼中的笑意清凉,“如果我说,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你必须交待清楚很多年前你和程蕊之间的故事。”
他立在门口几秒,抬脚进来:“第二呢?怎么不一次性说清楚,是不是第二次是建立在第一条的基础之上,如果我说不清楚,你是不是就打算和我领了证,分居,当个有名无实的夫妻?”
她没有马上回答,喝完杯中的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壶很大。满满当当的一壶柠檬凉水,她拿在手上很稳,语气也是:“你先回答看看第一个问题,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今天我们的谈话结束!”
他踱步走了过来,伸手把她送到唇边的水杯取过来,薄唇微张,慢慢喝掉这杯水,垂眸看着空杯,低低道:“没什么不可以回答的。八年前我和程蕊什么事都没有,所有的传闻都不可信。”
“什么事都没有吗?”她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扬声而笑:“苏柔曾经亲眼看到你们在宁谦东的别墅床上翻云覆雨,难道这个故事是苏柔编的?”
他只是望着她,并不说话。
“就算是苏柔编的,那么,事后你拿支票给她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封口费,而是女佣补贴费?”她伸手把他手中的空杯夺过来,一下放在桌子上,力气不大也不小,砸在桌面上却是掷地有声。
“那个男人不是我。”他扫了一眼被她放在桌子上的透明玻璃水杯,喉咙里带着些微如水般的沉冷:“我只是替人转交支票而已。”喉结滚动。“浓浓,我没有必要骗你,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就算我和身为大嫂的程蕊有什么,我大可以承认,但事实就是没有,我也无从承认起。”
她微诧的掀起眼帘,抿了抿唇,咽下问出的问题,就算她问,恐怕他也不会说“那个男人”是谁。
宁家除了他,与他长得想像的,也就是宁朦北了。
难道是……宁朦北?
不,不大可能,宁朦北做事很直接,几乎不加掩饰,他身上没有普通商人身上的八面玲珑,如果按照他的性格,他大可以直接把程蕊抢过来,不会偷偷摸摸的进行。
静了一会,他低声又问:“现在能说说你的第二个问题了?”
她低头抽了张面纸,擦拭手指上刚才倒水不小心漏出来的水。下意识回答:“我刚才只是说如果,并不是我真的考虑要嫁给你。”
肩膀上一痛,她被男人拉进怀里,踉跄的同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么?,像一眼望不见头的?夜,语气压抑:“你就那么想知道是谁。”
她扬起脸,“你不是不说的么?”
“与你比起来,别的人都不重要。”他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迷恋的抚上她沾着水的红唇,随即闭眸俊脸埋向她柔软浓密的长发,深深的嗅着她的气息。
“宁爵西——”她躲闪着他靠过来的鼻息,像羽毛一下一下撩着人的心弦,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他的衬衣,冷冷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像挤牙膏,把话一次性说清楚,挤一句,说一句,这样有意思?”
他埋脸在她颈间,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肢将她禁锢在怀里,温热的唇落在她锁骨处:“我有一个星期没有要你,你有一百三十多个小时没有正眼看过我。我们说话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五十句。”嗓音从容不迫的总结:“我要是牙膏,你应该天天挤我,早挤几次,晚挤几次,可事实却是你连挤我的欲望都没有。”
好好的一句话,偏偏被他讲的无比撩人、猥琐。
秋意浓紧紧的咬唇,耐着性子:“你到底说是不说?”
“非要听?”
“嗯。”
“听完之后你就答应嫁给我了?”
“……”
她的耐心全被他磨掉了,开始推他的胸膛,他看着她因嫉妒而拼命掩饰脸蛋,扯唇开腔:“你先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不需要知道。”秋意浓打算撤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明明她盘算好了,把熙熙的抚养权给他,再和他划清界限,这样那个幕后?手就应该不会把手伸向他们。
也不知道刚才和他怎么谈话的,谈着谈着就谈到了结婚上。
“浓浓,你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副总,手上带着团队。出尔反尔可不好,嗯?”他深眸盯着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
她手指颤抖,别开脸深吸一口气:“我不想知道了还不行吗?”
“晚了。”他薄唇贴上来,亲吻她的唇瓣,毫无预警的说出埋藏许久的真相:“那个人是我父亲。”
什、什么?
秋意浓忽然僵住了,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说,和程蕊通奸的人是……他的父亲?
她没听错?
“不信?”他淡淡的,无奈的刮她的鼻梁:“这个答案不是你想听到的吗?怎么现在傻了?”
“不是……我……”她脸上尽是意外。想破头也想不到会是宁誉安。
八年前宁誉安和身为大儿媳的程蕊通奸?
不止一次?
事后被撞见就让身为二儿子的宁爵西去摆平?
天底下有这样的老子吗?
睡了大儿子的老婆,让二儿子去摆平?
这么多年,她对宁誉安的印象就是一个老顽固,对道德伦理看得极重,怎么会和自己的儿媳做那种事?
他置大儿子宁谦东于何地?
缓了好一阵,她喃喃的说:“你父亲怎么能做这件事,宁谦东知道吗?”
他的嗓音渗透着因克制而想要她的沙哑性感:“他应该不知道。”
“那……他经历的大火与这件事有关吗?”她脱口而出。
他若有所思的看她,捧着她的脸:“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你没有查到吗?”
“嗯,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包括宁谦东。关于那场大火,只能初步怀疑是我父亲。但没有确切证据。”
假如是,那也太可怕了。
宁誉安身为宁家长辈,和儿媳妇通奸不说,事迹败露,反而要对亲生儿子下毒手,这是什么逻辑?
“那当年宁谦东和程蕊有感情吗?”
她似乎问到了点子上,宁爵西多看了她两眼,“宁谦东经常不回家,又是商业联姻,你说有没有感情?”
“就算这样,可是程蕊不止一次说过,她喜欢的人是你。”
他皱了下浓眉:“原先程宁两家联姻时,两家商量的对象是我和她,但是后来是宁谦东争取到的,我奶奶当时在世,她考虑说老大没有结婚,老三结,说不通,于是就把我换成了宁谦东。”
这个秋意浓可以理解,当时宁家三兄弟正在夺权,这时候联姻无疑是如虎添翼,这么好的机会宁谦东怎么可能会放过。
想到这里,她问道:“你父亲在外面是不是除了宁朦北的母亲,还有几个小老婆?”
“是有,但具体不清楚。”他似乎不想多谈:“他年轻时很风流,宁谦东母亲是他的正室,他们是商业联姻,我母亲当时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以为他们之间才是真爱,等到宁朦北出世她的梦才醒了。”
第286章 浓浓,我想亲你
秋意浓看到他的眸色暗了暗,接下去说道:“在你母亲后面,你父亲的几个小老婆是不是都是出身名门?”
他转开视线,发出一个字音:“嗯。”
她望着他脸上每一分神情,分析明白了一些事情,宁誉安攻于心计,早已把联姻那一套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虽和宁谦东的母亲结了婚,却在外面和别的富家千金来往,以爱情的名义让那些富家千金甘之如饴,以为自己才是他的真爱,恕不知其实自己只是备胎,一旦正室或是正室家族出事,她们中的一人就将变成下一任联姻的考虑对象。
自古豪门联姻是常态,然而像宁誉的这种“深谋远虑”着实教人佩服,也令人心惊。
想必,宁爵西和宁语南小时候跟着方云眉住在外面,宁誉安给他们灌输的理念就是他的心永远在他们这里。所以宁爵西和宁语南对这个父亲从小就有着无比的崇拜。
宁爵西之所以会肯给宁誉安出面摆平程蕊的事恐怕也与这层感情有关。
只是,再捧上神坛的人,终归会有走下神坛的一天,宁爵西恐怕早已对这个父亲失望,又不得不顾念着母亲,才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而在她面前说出这个真相。又教他难以启齿。
想到这里,她摆在桌子上的响了两声,推开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两声,是詹森夫人发来的信息,她快速回复了一个“好”字。
再次搁下。她偏头看着男人,脸上带着笑容:“联姻确实是个捷径,你当初和曾玉滢不就是联姻么?这么说,你在外面指不定也储备了好几个千金小姐当情人,打算什么时候给她们扶正?”
他向她踱了两步,手臂撑在她身子两侧的桌角。刚好把她圈在怀里,垂眸俯视她,磁性的嗓音低哑道:“我不是我父亲,不靠这些扩张我的企业王国。”
她手指爬了爬自己的长发,笑眯眯道:“你在暗指你父亲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因此在他手上盛世王朝没有多少事业版图?反而到了你手上扩张了几百倍,一跃成为房地产巨头是这样吗?”
他仿佛没听进去她说什么,一味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着魔般呢喃着:“浓浓,我想亲你……”
她笑眯眯的看他,脸蛋往他跟前凑了凑,唇瓣与唇片之间只有半公分的距离,她不动声色的抬脚用力一踩,顿时男人脸色大变。
他脚吃痛,她趁机得到自由,手指划着桌面,绕到桌子对面笑的没心没肺:“我要考虑三天,三天后给你答复。”
男人有些狼狈的吸了口气,都说十指连心,她刚才这一脚踩得他不轻,喉结滑动,站起身子,有条不紊的说道:“你考虑你的,我给你时间考虑。现在我去煮面,你去洗澡,吃完早点睡觉。”
她戒备的看着他:“我自己会叫外卖。”
“外卖是人吃的吗?”他低头卷起衬衣的袖口,刚她还呆站着,眸中掠过狡?之色:“要我抱你去洗澡?”
她低头看,没理他。
以为他会识趣,谁知道被抽走。她被他抱起直接迈向浴室,打开花洒,他没离开,伸手在试水温,目光却直直的凝视向她。
她站着没动,翘起唇角道:“在等我脱衣服?”
他大言不惭:“我给你放水,又给你煮面,你给点福利这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