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癫狂,如梦似幻,从睡梦中苏醒的白洋梓甚至有些怀疑昨夜那场情事的真实性。
卧房内有些昏暗,阳光却从窗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明亮耀眼。白洋梓把手臂搁在额头上,挡下了些许光线。身旁左边的被子被拱起一个小包,看起来很像是那人团起身子缩在那里一样。可白洋梓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
那里哪还有爱人的踪影,分明就是卷起来的薄毯。
白洋梓又合上眼,细细想想,却还是无法在脑中搜寻到有关于昨夜的明确记忆。只记得自己一时冲动,被一个醉鬼弄得自己也好像迷醉一般,可那时明明还在沙发上,不知何时就回到了床上。
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清上面的数字的时候,白洋梓吓了一跳。
定下神想想,才意识到这是周末的早晨,9点钟也不算很过分了。
可是往常这种早晨总会哼唧着腰疼往自己怀里拱的家伙,却早早的爬起来了。
鼻间淡淡的油烟味道告诉白洋梓,许翰文似乎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了。厨房里都换了塑料碟子,这次该不会损失太大吧,但是估计一会儿厨房的残局自己又要收拾上个把小时了。
白洋梓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沐浴洗漱过后,白洋梓循着香味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灶台边忙活着的那人。
抽油烟机打在低档,吸走少许油烟,却放任了平底锅里饼子的香味散开在小屋内。流理台上两个不锈钢小盆里一个盛着浸水的土豆丝,一个盛着拌好的土豆丝面糊。一旁的圆碟子里还摞着4,5张烙好的土豆丝饼。
厨房里干净的有些出奇,这让白洋梓微微有些吃惊。这家伙从来都是炒一盘子菜要用4个碟子,煮一碗面要用3个锅子的,每次他做饭,自己都要跟在后面收拾半天,否则水池里的东西一定要堆得老高,今天倒是收拾的干净,连流理台都像是边用边擦的样子。
油锅发出“滋拉”的响声,白洋梓偏过头去,就见许翰文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握着锅柄,正在给锅里的饼翻个儿,那动作,有点笨拙,有点滑稽。弄了好几次,饼都从铲子上滑了下去,许翰文终于失了耐性,丢下铲子,准备用手帮那张不听话的饼翻身。
看着他冒失的举动,白洋梓眯了眯眼,几步走上去,拍掉了他的手。
“傻瓜,这样不烫手才怪!”伸手接过许翰文手里的锅,铲子一挑,手腕一抖,饼子在空中翻了个儿,稳稳当当的落在锅中央。
“嘿嘿,还是娘子厉害~”许翰文咬着嘴唇笑了,拉着白洋梓的胳膊就要往他身上靠。
“诶呀,我刚洗了澡,你身上都是油,可别往我身上蹭。”白洋梓推了他一把。
“切,你竟然嫌弃我!早上可不是这样呢,扣着我的手死掰掰不开,让昨晚累得半死的我愣是把你拖到床上去的。”许翰文不满的瞟了一眼白洋梓。
被他说的有些满脸通红,白洋梓也不敢去看许翰文的眼睛,只把手放在他后腰上轻轻按了按,“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累着你了吧”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都累到人事不省,喝醉了酒又居于下方的许翰文,一大早又爬起来做饭,目测着应该是把自己前两天买的那一大包土豆都切了丝了,这会儿身上肯定不会舒坦。
听他这么说,许翰文身子立马软了下来,就着白洋梓的臂弯就靠了过来,“是啊,累死了,腰快断掉了~”他苦着脸往白洋梓怀里蹭,“不过,娘子亲我一下就没事了~”
这会儿白洋梓没再躲开,就任他靠在自己xiōng前,看着他故意装出来的撒娇模样,再感受着手掌下他僵硬的后腰,白洋梓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个不好意思你到床上再躺会儿吧,饭我来做好了”
“嗳,和你开玩笑呢!”看着他的样子,许翰文一把推开了他,拿起勺子在煮粥的锅里搅了搅,“你相公的体力可不是一般的好,娘子你还要多加锻炼啊~”说着还偏过头来冲白洋梓挑了挑眉。
“什么啊,还不是因为昨天你醉得像摊泥,我能把你从酒吧弄回来已经不错了,你还质疑我的体力?”白洋梓绕过去料理锅里那张饼。
“昨天对不起了”许翰文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嗯?”
“发生了一点事情,所以我有点有点失控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保证不会再喝那么多酒了!”
白洋梓看着举着勺子信誓旦旦的某人,不由得笑了,“谁还没有个烦心事?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偶尔放纵一下而已么。”
“嗯绿茶配威士忌真的挺好喝的,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搭配的?”
许翰文状似漫不经心的问着,白洋梓笑了笑,“曾经有个朋友教的。”
“朋友”
许翰文不知道又小声念叨了些什么,白洋梓没有听清,也没再问,“诶,你今天倒是勤快,厨房还挺干净。”
“嗯?哦,那是啊,不能总让你帮我打扫战场不是~你相公我也是很能干的~”
“好了,别贫了,快点做好吃饭了,饿死了。”
“好啦好啦,很快就可以吃了,话说你昨天没吃饱么?”
“嗯?昨天?”
“没想到娘子胃口挺大~嘿嘿,咱今天晚上接着来?”
“呃你一大早就想着这些事情,精虫上脑了吧!”
“呵呵,娘子不想么诶呀,你看看,饼都要糊了!你还敢说你没想!”
许翰文仍旧像往常那样笑着,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眉梢眼角,白洋梓觉得心情很好,这样的生活,他该要知足了。就算自己的过去有再多值得悲戚的事情,现下的生活却只让自己想要微笑。
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很好——
从那次的醉酒之后,许翰文变得更加勤快了,原先总是理直气壮“奴役”白洋梓的家伙现在开始主动做家务了。虽然他偶尔会帮倒忙,但总归也是自己料理过生活的人,做起事来也算有模有样的。
可不光是这些事情勤奋,另一件事许翰文更是积极。打着帮白洋梓锻炼体力的旗号,几乎每天晚上都拉着白洋梓做运动。要说每天最累的应该是他自己,可他却是乐此不疲的样子。白洋梓每晚对着一熄灯就欺上身的家伙,实在是又无奈又好笑。
可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拒绝不了许翰文。有时候他为一件事找一个理由,自己就可以在心底替他找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那仅剩的一点点矜持。
两个人在一起甜甜蜜蜜的,白洋梓很知足。许翰文公司聚餐,以前他总是找借口要白洋梓陪着去,这次却很体贴的自己去了,也没喝酒。知道白洋梓最近工作忙,也不让白洋梓接他下班了,甚至还会打电话叮嘱白洋梓下班早点回家休息。
这些关怀看在白洋梓眼里,心里是很开心的。
其实白洋梓倒是挺喜欢接许翰文下班的,两个人一起走路或者搭车回家,说着一天里发生的事情,讨论着晚餐要吃些什么,顺便可以看看街景。只是最近一段事务所里的一个老律师病了,他的活儿摊到白洋梓头上的还不少,所以不加班已经是不错了,更别提比许翰文下班早去接他了。
白洋梓工作的事务所规模挺大,口碑也不错,刚巧这个生病的老律师就是许翰文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虽然平时没什么交集,可他这一病,往那个公司送文件的任务就恰巧落在白洋梓身上了。虽然这里面不乏所里其他人对他的特殊关照,白洋梓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白洋梓自己其实也无法否认,自己并不是个浪漫的人,许翰文想出的那些个点子他就连照做都觉得不自然。可这次,他突然就很想看看许翰文工作时候的样子,给他一个惊喜。
最近几天许翰文有些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多累到的原因,每天晚上洗澡都半天不出来,脑袋一沾枕头就犯迷糊,当然不可能再缠着白洋梓做那些事情了,理由还是什么锻炼需要劳逸结合,给白洋梓一些时间消化吸收前一段的锻炼成果。白洋梓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又隐隐觉得他在搞什么秘密活动。
“今天,就让我来查查你的岗。”白洋梓提着公文包站在大厦门口,抬头望了望蓝色的楼体。虽然无数次在这座大厦楼下徘徊,可对它的内部却甚少踏入,今天他特意没有给许翰文打电话,就是想要看看自家这个最近懒得出奇的家伙上班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偷懒。
在前台小姐那里做了登记,白洋梓就上楼送文件去了。将文件留在秘书室,又和公司里的某个负责人谈了一会儿,交代了一些事情,白洋梓的工作任务就算完成了,这才坐电梯上了18楼。
从电梯间走出,隔着厚厚的玻璃板,白洋梓看到了许翰文工作的地方。
一个个的格子间,每个人的桌上都放着好几台电脑或是电子设备什么的,有人对着屏幕快速的敲击着键盘,有人拿着文件和屏幕上的东西比对着什么,还有人在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办公室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着屏幕上的那些代码,感受着室内略显沉闷的气息,白洋梓甚至觉得这份工作颇有些乏味。
目光在隔间中穿行,白洋梓搜寻着那人的身影。不一会儿,他的目光在某处停了下来,那张桌子上放着一个橘色的马克杯,是几年前他和许翰文在陶艺馆里做的。杯子有一对,紫色的那只现在就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白洋梓记得,杯子外表无甚新奇,可是杯子内壁却有许翰文刻的对方的名字。他那个时候说,“嗳,工作的时候不能分心,可是喝水的时候就是放松时间,这个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想到对方~呐呐,喝着有我的味道的水,你有没有觉得很甜啊~”
想着想着,白洋梓不自觉的就翘起的唇角,许翰文似乎总是可以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说辞。
不过,他这会儿好像不在?
“先生,请问您找谁?”
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白洋梓和她说了两句,才知道许翰文今天请了半天的假,这会儿已经下班走了。
白洋梓又望了望那张算是整洁的桌面,“你这家伙,不见你在家里打扫卫生,办公室你倒还整理的挺好。”他笑了笑,转身乘电梯走了。
白洋梓站在大厦门前,掏出手机来,打算给那个逃班的家伙打个电话。
请假么,不知道这又是在搞什么鬼。搞不好一会儿自己到家又会收到什么“惊喜”。
号码都拨好了,正准备接通,白洋梓突然就犹豫了,许翰文喜欢做这些事情,喜欢不时的来个惊喜,干嘛非要破坏他的兴致,不如
白洋梓正斟酌着,手机却突然响了,未知号码来电。不知道又有什么工作了,白洋梓叹了口气,接了起来。
“喂,您好。”
白洋梓问了声,等了半天,电话那头却无人应答。大概又是拨错号码了,白洋梓打算挂了电话。
“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