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除了三个懂医理的,很明了,其他人都听的云山雾罩的。
方默南食指轻叩着沙发扶手笑着道,“我来解释一下,此病例为伤寒误服苦寒凉下太过,逼真阳外越之阴极似阳证。外感风寒,身热头痛,法当辛温发表,然前医不究病原,误以身热为里热,苦寒凉下太过,逼真阳外越而成‘阴盛格阳’之证,实为真寒假热。
杨老看过病人,观其身热似火,唇肿而焦,赤足露身,烦躁不眠,神昏谵语为真阳外越之象;然渴喜滚烫水饮,脉虚浮欲散,为阴寒中盛之征,是本病辨证之关键。
若不加细辨,误为一派热象迷惑而妄下苦寒,必危殆莫救。凡病有真热证与真寒证之分,又有真热假寒与真寒假热证之别。然真者易识,而假者难辨。”
方默南朝他竖起大拇指说道,“杨老的医术确实了得。这个很难分辨的,真寒假热之证。”
“体内极寒,难怪他要喝滚烫的水了。”路潇蓉突然想起道,“哎!咱家洛川不也是体内似冰,用的不就是烈焰融冰之法。”
路潇蓉倒是会联想,“多用附子不就行了。”她轻松地说道。
杨老闻言瞪大了眼,方默南则摇头失笑道,“路姨!用药可没您想的那么简单,就拿洛川的病症来说,我当时一起手就用那么大的剂量,未用小剂量先试服或用频饮之法,是因为在如此病症之前是想以附子的雄将单刀直入。力挽狂澜,是在与病魔争分夺秒。
药物是通过激发元气来破寒邪的,真正在战场上决定胜负的是自身元气的多少,而不是附子量的大小。决不是附子量用了大,破的寒邪必多,胜算的把握愈大。一切都是元气在说了算。
附子是激发人的元气来破阴寒的,没有哪一味药可以直接破阴寒。药物进入人的体内还是要靠人体自已的元气发挥作用。如果元气所余不多,再予大剂量的附子,后果可想而知。”
随着关系的亲近,方默南对他们的称呼也有了改变。
杨老摇头失笑。心里腹诽。“也只有你才敢这么胆大妄为,什么都敢说。”
“嘿嘿……”路潇蓉讪笑道。“我只是妄言,你们别当真啊!”
“其实这真不难治,可以先试探一下!”方默南挑眉贼笑道。
“试探!对哦!先用上肉桂泡水试服。若能耐受。这就简单多了。病症危急药方就是白通汤加上肉桂一剂。”杨老突然笑了起来。看来是他很明了,就是谨慎惯了。
路潇蓉话锋一转道,“杨老既然你看出了病根儿。也想出了治病的法子,这病你老还治不了啊!”没理由啊!
杨老苦笑道,“你觉我还敢治吗?”
“对哦!”郝洛川手轻轻抚摸着玉哥儿的羽毛,小声地说道,“褚家把人家给砸了,还把人送进了号子里,谁敢啊!”
“你能治好我爸!”两道声音先后不约而同的说道。
第一道声音明显口齿不清带着一声醉气。贺军尧已经松开了褚小二,坐到方默南旁边,小声地在她耳边嘀咕道,“褚家老大,褚昔冬!”
两道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门口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年龄二十多岁,一袭黑衣,跑的满头大汗的,眼神急切地看着众人,满脸的憔悴,不过这也遮挡不住他的相貌堂堂。
他站在他弟弟身边,扶着他将要歪歪的身体,褚昔冬一接到小二同伴的电话就从医院赶了过来。
褚小二在京西宾馆闯祸了,和他同桌吃饭的人,听到动静出了包厢,一听褚小二砸了人家的餐桌,又一听当事人是谁,就不敢进来,只好先搬救兵。
所以褚昔冬匆匆的跑了过来。
“杨老能治好我爸!”褚昔冬眼神灼灼地看着杨老道,那眼睛恨不得瞪个窟窿。
“你认得我!”杨老很诧异地指指自己,要说这京城保健局里名人荟萃,他的位置属于不上也不下的,并不是特别的突出,主要是他以稳健著称。
“会诊的每个医生我都认得。”褚昔冬嘴唇有一丝哆嗦,可见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哦!褚家老大非常人也,也是涉及到自家亲爹,谁都会有这种反应的。
不过这些可以理解,病人家属乍听见一线希望,都这反应,或许比这反应还更激烈的。
“大哥!大哥!他能治好老爸!”褚小二双手胡乱的揪着他的黑色羽绒服,攀着他的身体,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刚才他说的头头……是道的,大哥试试,我不想失……去咱爸,呜呜!”说着褚小二又哭了起来。
褚昔冬搂着弟弟,一对儿难兄难弟,他虽然没有向小二哭的那么伤心,可这眼眶红红的,无声的样子更能打动人心,毕竟医者父母心。
这件事方默南就不参与了,杨老不能说十成十把握吧!也是成算很大了,起码他有信心了。她轻轻掐指一算这次倒是有惊无险。
“杨老!拜托了。”褚昔冬弯腰成九十度,褚小二也跟着弯腰,不过因为醉酒一下子趴在地上,褚昔冬赶紧扶着他站了起来。
“杨老!”路部长看向杨老道,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很明显想帮帮他们。
杨老叹了口气,“先说好!我到那儿,先用肉桂泡水,让令尊服下,如果服后旋即呕吐涎痰碗许,人事稍清,咱们在接着开方子。”
杨老紧接着道,“肉桂性味辛、甘,大热。归肾、脾、心、肝经。 补火助阳,引火归源,散寒止痛,活血通经。令尊实乃真寒假热,体内阴寒似冰,气血无法游走于四肢,所以才四肢火热似铁。”事先先说好,免得到时候……
这些日子,由于父亲的病症,褚昔冬也看了一些关于真寒假热的病例,所以前浅显的药性他都懂。
“一切都听您的,我父亲就拜托你了。”褚昔冬又是弯腰恭敬的鞠躬。
路部长严肃地说道,“褚家兄弟,丑话说在前面,杨老可是我家洛川的救命恩人,如果真有什么?”
潜台词很明显,可不能像上一个医生一样被人给扔进了号子里。
“我明白!我保证,绝对不追究。”褚昔冬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说不行啊!现在整个京城都没人敢给褚家看病了,这后果很严重的。
褚家,不应该说在座的都不是一般人,虽然现在没有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情景,可整治个医生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
医生也不是神仙,哪有百分百的保证。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迟则生变!”杨老起身说道,他的徒弟礼仁赶紧背起药箱,这药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能离身的。甚至可以说是人在药箱在。
“丫头!你得跟我一块儿去。”杨老上前拽着方默南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丢。
方默南哭笑不得,“杨老,我跟你去还不成吗!”
一行人出了包厢,褚小二的同伴就在包厢门口等着,看见人平安无事的出来,齐齐松了口气。
真是傻瓜,路部长就是再不济,也不会跟一个晚辈在里面计较,那样也太掉价儿了吧!
褚昔冬把小二推给他的同伴们,“小二就麻烦你们照顾了,我现在要去医院。”
“哦!好!褚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照看小二的。”其中一个张的白白胖胖的少年笑着说道。小二的同伴接住小二,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
“大哥,我没醉,我跟你一块儿上医院去。”褚小二甩甩头,站直了说道,可脚下明显一软,好在同伴架着,不然又得出糗了。
“小二,听话,先回家去。”褚昔冬说道。
“郝洛川,你……你……不是不行了。”架着褚小二的白胖年轻人,惊叫道。
“白肖楠!原来你是这么咒我的。”郝洛川贼贼地说道。
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看见人家家长都在,白肖楠赶紧说道,“哦!郝洛川,我没别的意思,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啊!我听别人说你病的不行了,你啥时候好的。你可是有一个多月没来上学了。”
“我呀!今天刚出院,你说的不差,差点儿你郝爷真的就看见你了。”郝洛川不胜唏嘘道。
“臭小子,还郝爷呢!”路潇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在我们面前,你敢这么称呼!”
“妈,很痛的耶!”郝洛川赶紧躲到路老太太的身后,“姥姥,你看我妈!”
“行了,臭小子,别急着搬救兵,你妈我根本没用力。”路潇蓉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郝洛川挠挠头讪笑道,然后他看向褚昔冬说道,“褚大哥,褚伯伯一定没事的,我可是从鬼门关上被杨老给拉回来的。”
“臭小子,快走!赶紧和我回家去,这是你能保证的嘛!”路潇蓉扯着儿子和老公上了径直向外走。
一行人快速的出了京西宾馆,郝秉国把自家岳母、儿子、媳妇儿一一搀扶上了车,郝秉国坐在驾驶座上,拉下车窗道,“爸,我们先回家了啊!”
“行,你们先回去,天怪冷的!我陪杨老走一趟。”路部长裹了一上的大衣说道,这雪还在下,冷风一吹,雪花吹进脖子里,冷的人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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