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帆坐过去,揽着她的肩膀,“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相信我思思。”
朱思思挣了一下,“……走开。”
“刚刚是你让我坐在这里的。”他磨蹭着她的鬓角,“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赶我走。明明知道我很难受,你还要这样跟我说话。”
何千帆就是个孩子,一个讨不到糖吃就要胡闹的孩子。
朱思思放弃挣扎,“可是你之前已经嫌弃我了……”
他摸着她凉凉的脸颊,帮她拭泪,“以后不会,我保证……我知道你也……也是没办法才那样去做的。思思以后不用去那样的地方,我会挣钱给你花,不让你去那个地方挣钱好不好?”
可是她的眼泪呵擦也擦不完,他心里发慌,手法更显得杂乱无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不会怪你。”
朱思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忽儿开始咳嗽起来。咳嗽使得她脸色通红,嗓音嘶哑,“可是你……明明说了那样狠心的话。”
何千帆嗅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陌生的味道,渐渐地他知道那是烟味,然后他一转眼就看到她的床头有一包打开的烟盒,里面露出白色的烟嘴。
“思思……你抽烟了?”
朱思思愣了一下,眼泪哗哗的更凶了,“我难受,然后就抽了。你连这个也要管我。”
何千帆要去拿过来,却被她明白了意图抢先夺过去,然后牢牢地护再怀里。“不要你管!你只知道我出去挣钱,却不知道我为什么去挣钱。我家里就这个情况,有个爱酗酒的爸爸,妈妈身体不好,爸爸酗酒赌博,挣点钱还不够赌博。很小时候我们家就靠着妈妈的低保金生活。所以老早我就要扛起家里的负担。读大学的学费还是我妈妈去街边讨来的一部分,剩下的是我家的穷亲戚给凑的……这包烟也是我辛辛苦苦挣钱买的。所以不许你丢掉它。”
她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何千帆说,“我不抢,你抽烟……让我也抽烟好了……”
朱思思看着他,“真的吗?”
“嗯,”他点点头,“以后都听你的。”
朱思思把烟递给他,然后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打火机,“知道吗?抽烟让人看上去很有魅力,我想我喜欢的人抽烟的话更有魅力。”
她替何千帆点上“这个可能会让你放松很多。”
何千帆确实觉得自己绷得太久需要放松了。他一边抽烟,烟雾缭绕里看着朱思思。然后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何韵姐姐吗?因为她也是很要强的女孩子,她说住在贫民窟没什么关系,她小时候也住过贫民窟,也跟那些嘲笑她孩子打过架,也靠自己的努力读书。她叫我不要放弃自己的坚持……我去夜总会工作又怎么了,我没让那些不安好心的男人碰我……你嫌弃我啊,我脏,是不是?”
他碰碰她的脸颊,“没有,我不会嫌弃了。”
“真的吗?”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此刻说出来是虚无缥缈的,连带眼前的情景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我喜欢你思思!这个世界上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放松的,妈妈不停的重复我是何家的继承人,爸爸一边骂我不争气一边对我毫无松懈,姐姐……我说的是何凌宵,她一点都不了解我,她只知道问我有没有回去看妈妈,只知道看我成绩有没有拿到a……她们每一个人都只知道他们的感受。只有你思思,你最懂得我要什么。”
“你错了,除了我,还有何韵姐,她对你很好的。”朱思思笃定的跟他说着,“她跟你一样流着相同的血液,所以她也是关心你的。”
何千帆苦恼的思索一会儿,“嗯,你说的没错。她对我也好,”他拿起手上只抽了一半的烟,“你看,你知道这个能让我放松。”
“是的,它能让你放松,以后就不用担心压力了。因为它……它跟别的烟不同,它是种很好的东西。是吧千帆?”朱思思喃喃道,眼里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她想说的是何千帆以后我们就是真真的一样的了。
……
这天下午,何凌宵正在杨瑾维的公寓看施工进度就接到樊迪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尽管何凌宵已经提前过去,奈何路上堵车等何凌宵到达的时候刚好晚了几分钟。
她印象里樊迪也许是受到杨瑾维的影响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女人,她潜意识的有点觉得樊迪会不耐烦。但是……她看到樊迪安静的等在座位上,看到她进去冲着她招招手脸上露出笑容。
因为她曾经到中北去亲自看到樊迪是这样跟同事相处的。——例如职员小a跟职员c炫耀自己新买的高跟鞋,职员b看到称赞道很漂亮。职员a是这样说的女人终身最重要的是有很多双漂亮的高跟鞋,然后有一段浪漫的爱情。就在两人在讨论高跟鞋与爱情这个话题进入状态的时候。冷不丁樊迪冒出来说这样的一句话:如果有两条萝卜似的腿,就算你拥有全世界令人羡慕的巨大鞋柜也没有用。而你脚上的鞋子只会让你的腿肚子成为焦点。
恰巧的职员a就是那种小腿肚很大的那种女人。
现在的樊迪变得越来越温柔了!
这个认知让何凌宵脸色的笑容也轻快起来,她想是不是那个叫做肯的男人的缘故。
很快何凌宵就知道这只是其一。
樊迪笑着让何凌宵坐下,然后拿起菜单点餐。
凌霄注意到樊迪跟服务员说她那份餐不要胡椒。
等餐的时候樊迪用十分温柔的视线注视着何凌宵,然后她嘴角那朵一直保持上扬的笑容又扩大了些,她说,“凌霄,我要离开中北了。今天下午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书。”
何凌宵正在喝水,一口水在嘴里差点呛到喉咙,怪樊迪说的这个事情太出乎她所料。然后想了想她说,“樊迪是因为肯吗?”
樊迪见何凌宵的样子有点忍俊不忍,“嗯,这只是其中一半,另外一半更加重要。凌霄……”她故意拖长声调,然后眨眨眼露出可爱的样子,“我怀孕了!”
何凌宵这下是真的不镇定了,然后她喜形于色替樊迪高兴来着,“樊迪,你有宝宝了,不可思议。”
樊迪被何凌宵看得收敛脸上的笑容,变得不好意思起来,“那个……你可不要说什么先上车再补票什么的话来。”
“怎么会?不……是这个有什么。”虽然她很传统,但是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多美好的事情都应该有它存在的模样,在每个人身上每一种美好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
对于樊迪来说,她这个年纪结婚生子都是很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下周就不来了。肯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正常的辞职是提前一个月,但是有了孩子就不同,杨先生这次格外好说话。”一说到肯这个字的时候樊迪脸上的幸福是那种张扬的。
凌霄由衷的笑着,“紧跟着就是举行婚礼,樊秘书你会忙得不得了的。”
“嗯,不过肯会考虑到我的情况。肯说他会让双方父母跟姐妹多分担一点,然后他会更加多多的分担一点。肯是他们家的老大,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等着他结婚让后才结婚。他们家的规矩很多……不过我想我会适应的。”樊迪几乎每一句话都离不开肯的名字。可以看出这一次定是用情至深。
樊迪离开的时候,何凌宵是看着肯开车过来下车亲自替樊迪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樊迪的胳膊。樊迪顿下来偏过头对肯说了什么话,然后肯跟着笑。扶着樊迪上车的动作更加显得轻手轻脚的样子。
就在周五的时候,何凌宵知道了为什么樊迪口中的好说话是什么原因了。
何凌宵再一次从杨瑾维的公寓工地赶回来,刚刚办公室坐下就迫不及待翻开电脑。致使她做出这样举动的是,刚刚那些诡异的眼神。大中午的,休息时间,她在电梯里遇到好几个公司的同事,然后收获到的眼光无疑是那种带着灼灼精光的。甚至还有个貌似销售部的职员跟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说何总监你运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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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美的花花。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二份工作
凌霄当时用疑惑的眼神望过去,那个人旁边的一个职员用手臂捅了捅那个刚刚说了莫名其话的人,然后那个人又紧紧地抿着嘴吧不说话了。
刚刚艾可也是在电脑桌前跟她打招呼的时候,眼神闪烁……
直觉告诉她,之前在她不在办公室的几个小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成功的在oa里看到一纸调令——杨瑾维的一纸任命书将她从中南调到中北任职他的秘书,保留中南职位。
她震惊极了,她当初签下的是中南不是,关中北什么事?而且杨瑾维根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擅作主张。
她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过去。忍了又忍才把自己的语气控制在正常范围,“杨先生,我没有看错吧!”
电话那头仍旧有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显然杨瑾维正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在工作。
“何总监!”他的声音极具穿透性,信号很好的电波里传过来,可以听出接电话的人现在挺不耐烦。
何凌宵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尽管控制好了情绪还是失了分寸。她说,“杨先生,那个调令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明白。”
杨瑾维嗤笑一声,“你根本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明天过来上班就好。今天是樊秘书最后一天在中北上班,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跟她接洽一下的话,你现在立马就过来。樊秘书一定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你……还有,明天是要加班的。”
什么不需要明白?
艹!
这个人把事情说得好轻巧的样子。他一定认为她是全能型人才。所以不想浪费一丁点有效利益。
还有明天要加班?周末诶,她的周末难道也没有了。
“我这边的工作怎么办?”何凌宵忍气吞声,其实气的几乎炸毛。
“何总监,仍旧是何总监。在中北工作仍旧不影响你的大脑创作发挥,相信樊迪会教你如何用最有时效的方式工作,然后挤出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他顿了顿,或许是在平息着不耐烦,“所以你不要拿这样的借口来,因为没有。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合约?
好吧,那该死的合约。他说的话在别人耳朵里也许就是不成功的打哑谜,但是何凌宵是聪明的。所以也不敢说不,她赔不起那些所谓的违约金。
她挂断电话,然后有种把电话扔出去的冲动。像一只小兽似的压抑的烦躁了扒扒头发,然后把头抵在桌子上。这样的事情她好像别无他法……
樊迪的电话就在何凌宵焦躁时候进来的。
樊迪说,“凌霄我之前隐隐就猜到是你。”
所以才会有那顿饭?当时她是不是已经在替自己默哀了?
何凌宵在心里小小的抱怨樊迪:真是的,也不早点提醒我一下,起码这样的话没准我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她好像是很支持樊迪嫁人结婚的,毕竟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而且宝宝这个重要的角色已经来临。
“樊秘书……”她的声音萎顿不堪。
樊迪用轻松的语气跟她说,还带着亲切,“这是好事情啊,丫头。在他手底下虽然是时刻刻都要紧绷着神经,但是也无疑是一种历练。之前他说不急着找人,我就已经猜到是你。”
“咳……樊秘书你怎么认为会是我。”这个问题是问得有点蠢,但是她真的不明白。
那边传来轻快的语调,“凌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有那种直觉那样肯定。”
或许是跟她想象中那样,凌霄对于杨瑾维来说也许是一个很特别存在的人。
也许这一点特别存在何凌霄没有发现。杨瑾维也许也没有发现。因为就在刚刚她不小心听到了boss跟何凌宵打电话了。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却让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何凌宵听到樊迪那低低的笑声没有来由的心底发毛。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樊迪又说,“其实呢,我这人有点自以为是,所以直觉都是假的。”
没来由的,何凌宵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说不清楚怎么有这种感觉。
然后又是长长的烦恼,“我很快就过来。”
“嗯哼,我等着你。”
这是何凌宵第三次站在中北楼下,江北cbd城市中心,如同擎天之剑的中北大厦立于楼群中它是整个cbd的代表。是整个西南地区最大企业的心脏,如今这颗鲜活的心脏在一个叫做杨瑾维的男人控制中勃勃生动。
而很快她就会是杨瑾维这个了不起的男人手下秘书。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在他麾下工作,从他的中南设计总监转换到秘书这个角色,她总是觉得不可思议。
连彬好像知道她要来,在何凌宵刚刚跨入冷气十足中北奢华的大堂时候,就看到连彬早就等在离电梯不远的地方。
然后连彬跟她随口说了两句就带着她去中北高层专属电梯的位置。恰好在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
里面走出好几个衣冠楚楚的人,前面几个人一身凛然之气分别立在电梯门两侧。
连彬带着何凌宵退后两步立在。何凌宵就看到后面出来的三人。
中间为首的一个人头发霜白,眼神冷冷的,嘴巴紧紧地抿起让他的法令纹加深。
他认真倾听左侧一个人的轻声说话,俩人好像是在探讨什么。而他右边那位双手放进裤兜里,神态闲适眼神游离,赫然有些熟悉的。
就在堪堪擦肩而过的时候,何凌宵忽然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不正好是那个用烟灰缸砸到自己的额头的人么。她浑身汗毛竖起,隐隐觉得额头处那个已经淡掉的粉色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这个伤口可没有让她少吃苦头。
而他好像也感受到来源于身侧的灼灼视线,蓦地回过头来堪堪的对上何凌宵的眼睛,身形一顿,然后又把视线转向连彬问道,“连特助,这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