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婷回到办公室里，就将手机里的录音放给了关筱乔听。
    当然也只限于高天跟她说的后半段，前面那些提他们之间发生关系的事情，她故意没有录下来。
    “高天这个人，倒看不出来啊！”
    关筱乔嘲讽一笑，“整日里笑面虎一个，背地里下手果然也够狠的。”
    “越是着急的人，越是心虚。您让放出他们相互推脱的消息，果然两人立马就翻脸了。”
    邱婷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知道元茂的案子接下来肯定是免不了要牵扯到关唐，瞒也是瞒不了的事情，所以关筱乔索性直接来了个反间计。
    利用邱婷之口，“无意”中向高天跟熊长林都透露这个消息，顺便暗示他们，对方可能要先一步下手为强。
    邱婷虽然来关唐不久，但声名在外，又深得关筱乔的重用，所以高天跟熊长林对消息立马深信不疑。
    毕竟就算是个假消息，防患于未然也是必要的。
    熊长林那边急了，要拿出账目指证高天，高天这边更狠，索性直接祸水东引，让在工厂里销毁证据，明眼人一看就是熊长林心虚了。
    “这商场上哪有什么朋友或是敌人，不过都是为了彼此的利益罢了。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成了对方的弃子。”
    关筱乔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件事情辛苦你了，今天没什么要紧事，你可以先下班回去。”
    秦姨以前跟她说过，小月子也是个月子，要好好休养身体，否则会落下病根。
    邱婷流产后只歇了两天，还穿着清凉高跟鞋，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她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
    邱婷浅淡一笑，“不要紧，还有些后续工作要处理一下。”
    她晃了晃手机，“不然他们不会放心。”
    高天那边指望着她去销毁证据，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相关账目的编码发了过来。
    关筱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那个录音，也保存好，回头做证据。”
    “明白。”
    当天晚上，就传来关唐厂区失火的消息，好在只是材料室里的小部分文件，工厂的主要材料和人员都没有受到影响。
    但到底是个安全事故，大半夜的还是将熊长林给惊动了。
    熊长林照例赶到公司处理了一下，配合消防将安全隐患排查了一遍。临走前随口交代了句，“抓紧时间让人给整理一下，将毁坏的资料给补齐全。”
    身后一直欲言又止的秘书终于得到机会开口，“有些资料，怕是补不起来了。”
    “烧掉的只是些纸质文件，不是还有信息存档么？”
    熊长林其实也一直觉得这些纸质的东西多余，“回头从电脑中调出来，打印了，让相关人员签字确认就行。”
    “主要是，元茂那边的一些材料。”
    熊长林的脸色顿变，“几个意思？”
    “刚才清点了一下，被烧毁的文件在c区，全部是元茂历年的账目……”
    熊长林本能地想要张口骂人，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厂区的一众值班领导都在，还有过来督查的安全员，硬生生地将脾气给憋了回去。
    一张脸由青转紫地变了又变，牙关咬的死死的，“元茂的账目……回头再说吧。”
    毫无意外，天亮后的第一条爆炸新闻，就是关唐里关于跟元茂的账目被一把火给烧了的消息。
    因为元茂正在被停业调查的敏感阶段，一时间关唐瞬间上了热搜。不少网友纷纷在网上留言，怀疑关唐跟元茂的贪腐案有关，要求彻查关唐。
    股民们却全部炸了，关唐爆出这样的敏感消息，那股价哪还有希望，一时间纷纷抛售，导致关唐好不容易涨上来的股价再次跌回了解放前。
    关筱乔办公室的电话被打爆了，最后只能调了静音。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关筱乔和邱婷的手机震动声，此起彼伏。
    “门卫说，熊厂长来了，但是被记者给围堵在了外面，进不来。”
    邱婷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熊厂长是为了来见您，您的意思是？”
    关筱乔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实在是被吵得头昏脑涨了。
    “那些媒体记者，谁不害怕，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熊长林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过来找关筱乔想办法的，结果却险些被一群记者给踩死。
    更有甚者，竟然当面问他是不是在销毁证据。
    那些可是他好不容易搜集的制衡高天的证据，因为见不得光，所以只留纸质没有录进系统里，明明白白的一笔私账。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供着，说他销毁证据，他图什么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熊长林明白过来，直接指着记者鼻子，“你意思是我担心元茂的事情查到自己头上来，放把火把证据烧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是吗？”
    “我承认你大爷！”
    熊长林被惹恼了，冲动之下就要动手，却被记者们一拥而上：
    “元茂这次被查偷工减料，你这是承认关唐提供了次品材料给元茂对吗？”
    “元茂采购部与你们是有私下联系，你们相互便利以牟私利，是这样吗？”
    ……
    “空口白牙的，你们再胡说一个给我试试？”
    熊长林挤在人堆里都不忘发狠，对着围过来的人一顿推搡，混乱中将一个记者的摄像机摔到地上，对方急起来跟他动了手。
    最后还是有人报了警，才总算制止了这一通混战。熊长林不仅挨了一顿打，还被带去了警察局里拘留了一天一夜。
    这一下原本一桩财经新闻，硬生生被搞成了社会新闻。
    熊长林鼻青脸肿的照片出现在网络上，高天看到笑得前仰后伏。
    “啊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跟我斗，没想到把自己给送进去了吧？活该！”
    他对着电脑幸灾乐祸。
    秘书慌张张地敲了门进来，“总监，关董让您过去一趟。”
    关筱乔这时候还是要有求于他，光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搞定现在这种混乱状况。
    高天心里别提有多舒坦，面上强做淡定，“知道了。”
    不是在关筱乔的办公室，而是在会客厅里。
    一进门高天的腿就猛地哆嗦了一下，因为会客厅里除了关筱乔跟邱婷之外，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穿着制服的监察人员，貌似还有几个是公安局的。
    “我们高总监来了。”
    关筱乔立马将他推上前介绍，“他就是我们公司的营销部总监，也是与元茂合作的主要负责人。”
    高天，“……”
    高天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刚以为成功地将锅给甩到了熊长林的头上，转眼间就被关筱乔给推出来当了靶子。
    高天强颜欢笑，“各位好，这是……”
    “不要紧张，我们是经查部门，根据先前对元茂的调查，对你们上游供应商进行例行调查。”
    虽说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回来，但这么突然地来这么多人，高天还是一阵猝不及防。
    只是一个初步的调查询问，却还是花费整整大半天的功夫。
    高天紧张到满头是汗，倒是关筱乔坐在一旁，始终显得很是轻松的模样。
    “高总监，请您提供一下有关于你与元茂采购部的相关往来凭证，关唐与元茂的资金流水，相关账目，过去两年内与元茂之间的交流记录。以及，你个人的银行流水。”
    前面的这些东西倒还好，真的假的按照流程都有备份，就是用来防止这些人来交差用的。
    可是问他个人的银行流水，这就有些过分了。
    “个人银行流水，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规定，你涉嫌参与到元茂的贪腐案件，作为直接负责人，你的资产需要被暂时冻结，待我们确认无异常后，方可恢复。”
    高天傻了，下意识朝关筱乔看了眼，“负责人，不是……不是我们关董吗？”
    “是我没错。”
    关筱乔一脸无辜，“所以我的个人账户也被冻结了。”
    顺便还不忘安慰了他一番，“不要紧的高总监，咱们这是配合调查而已，等调查好了，自然会恢复如常，不会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的。”
    高天强做镇静，配合地点点头，“是是，不会影响到。”
    怎么可能不影响到？
    熊长林没想到自己被拘留了24小时后才刚出来，就又被带去调查了一遍。
    “我说了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一个工厂的负责人，元茂的采购是直接跟营销部那边联系的，不关我的事情。”
    “资料库失火我作为厂长是有责任，我应当承担这个安全管理的责任，但跟元茂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随便联系，欲加之罪行不行？”
    熊长林很是窝火，态度也是极其的不配合。
    “有什么事情找高总监，再不行找我们关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瞅瞅我都这样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指着自己布满淤青的脸，强行卖惨。
    “我们是按照流程办事，请你配合点，请提供先前被销毁资料的电子版，以及你的个人账户，我们需要进行调查。”
    “我要求请律师，现在我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我拒绝回答你们的一切问题。”
    熊长林态度很是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