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士程忙得焦头烂额, 各个部门的各种文件都需要他签字。
    已经开春了, 去年年底积压下来的工作, 需要继续完成。另外，新的一年，还有 新产品的研发工作需要继续开展。碧然集团能够短时间内发展成这样，冯士程基本上 可以算是一个人当成五个人来用。
    什么事情, 都要亲力亲为。用他的话说，就是他要对公司负责, 要对推出的每一 款产品负责, 要对每一个碧然的用户负责。
    冯士程又签好一份文件, 一抬头, 见徐俊还在。
    他搁下手中钢笔，白皙修长的大手，十指交握，搁在大红实木的办公桌上。表情 认真而严肃, 轮廓分明的俊挺脸庞上, 浓眉微蹙。
    一双黑眸仿若深不见底，他睇着徐俊看，问：“很闲？没事情做？”
    音质清澈, 些微森冷, 透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徐俊汇报完公事，便嬉皮笑脸起来。
    “那个、老大，最近跟嫂子，情况怎么样？”徐俊说, “那天伯母都给我打电话 了，问你在不在我那儿。我不用问都知道，你是不是搬出去住了？”
    “嗯。”冯士程淡淡应一声。
    这种时候，他也不想跟他讨论自己和舒然的事情。淡漠应付一句，继续埋头办公 。
    见他这般，徐俊耸耸肩，转身出去了。
    等徐俊出去后，冯士程才再次停下手中工作来。男人略微思忖了会儿，拿起手机 ，似是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把电话打出去。
    从舒心学校回来后，金瑶继续回w.m上班，舒然则回家去了。先把家里上上下下 收拾一遍，然后带着钱包，去了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冯士程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舒然正站在海鲜区挑海鲜。
    手机响了，她从上衣口袋掏出来看。见是冯士程打来的，她脸一下子就垮下来， 好像他是瘟疫似的，她避之不及。
    不过稍稍犹豫了会儿，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舒然推着小车，一边接电话，一边继续往前面走，目光在左右 两边货架上游移，“是不是想通了，答应跟我去民政局办手续了？”
    冯士程搁下钢笔，听她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扯唇笑了下。
    “晚上你有没有空，想请你吃晚饭。”说话的同时，冯士程抬手腕看了下腕表， “时间随你定。”
    “我没空。”舒然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了，“我跟瑶瑶约好了，晚上跟她一起 吃。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挂了。”又及时加了句，“还有，以后如果不 是说去民政局的事情，别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句，舒然利索地挂了电话。
    将手机塞进口袋，她继续一个人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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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然从超市买了菜回来后，就开始一个人在厨房里忙起来。
    金瑶肯定了她的广告策划案，基本上就确定要这个了，而且也不需要怎么修改， 她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不管金瑶是不是出于友情在过于违心夸赞她，但是她觉得，自 从看了那些小公司的案子后，她还是信心满满的。
    这算是辞职后工作上真正迈出的第一步，是值得庆贺的，舒然打心眼里开心。
    她想庆祝下，所以花了三四个小时时间，做了一大桌子菜。
    “哇，亲爱的，你可以去开餐馆啦。”金瑶下班回家，瞅着餐厅里满满一桌丰盛 的晚餐，踢掉高跟鞋就飞扑过去。
    “洗手。”见金瑶不洗手就想拎菜吃，舒然用筷子打了下她手，瞪着她。
    金瑶笑：“怎么跟我妈附体似的。”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迅速跑去厨房洗了把手。
    “讲真的，你早该出来跟我一起住。”金瑶等不及，拿起筷子就先尝了个油焖大 虾，“好吃，太好吃了。”
    舒然说：“好吃你就多吃点，我可不是天天都做饭的。”
    “没事，一个礼拜能吃个一两次这样的晚餐，我死而无憾。”她感慨几句，又继 续吃起来，“你家老冯真是有口福，娶了你，真是如获至宝啊。难怪呢，现在，死都 不肯离婚。”
    金瑶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在开玩笑。
    舒然不搭理她，反正她最近心情不错，做什么都有劲儿。
    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门铃响了，金瑶跑着去开门。
    “冯董？”金瑶笑着，侧过身，邀请他进来，“快进来吧，不过真是不凑巧，我 跟然然刚刚吃完。看你这个样子，刚从公司回来吧，吃饭没？”
    冯士程倒是没有客气，直接换了拖鞋进来。
    “晚餐够丰富的。”他俊颜含笑，目光落在舒然身上，“舒然做的？”
    “可不是嘛。”金瑶说，“我刚还在跟然然说呢，冯董有口福，吃了五年然然做 的菜。”又冲舒然眨眨眼，顺势说，“然然今天做得多，菜还有很多，冯董要是不嫌 弃，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不嫌弃。”冯士程脱了外套，搭在一边沙发上，“求之不得。”
    金瑶跑着去厨房拿了碗筷来，然后借口上厕所，识趣地溜开了。
    舒然倒是没有走，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她望着冯士程问：“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
    冯士程咽下一口菜，黑眸微抬，看向舒然道：“你都从来没有给我做过这么多好 吃的菜，我今天也算是有口福了。”说罢，又伸筷子夹菜，吃得倒是香。
    舒然唇抿紧了下说：“这是瑶瑶的家，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我不是说了，以 后如果不是去民政局，别找我。”
    “你今天去舒心学校了？”冯士程岔开话题。
    舒然冷笑：“跟你告状了？怎么着，心疼？”
    冯士程望着她，严肃起来：“舒然，这话说得严重了。”他搁下碗筷，这才说， “她去找妈了，我虽然不知道她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应该差不多都是编排你的话 。你放心，一会儿过去我就给妈打电话，跟她说清楚。”
    “没有这个必要。”舒然皱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跟你妈，已经没可能 和睦相处，从我打掉孩子那刻起。是不是能够和平相处，对我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 情。你要是真为你妈好，就应该跟我离婚，然后娶一个，和你门当户对又会哄你妈开 心、最重要的，是可以立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
    “这样对谁都好，我能彻底解脱，你妈也能抱孙子。”
    “你要是觉得，我耽误了你五年，我感到很抱歉。你想怎么补偿？只要你肯离婚 。”
    冯士程已经没有什么胃口再吃饭，他只认真望着坐在对面的妻子。
    “五年了，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轻笑一声，有些哀戚落寞，“五 年的相处，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是该有些感情的。舒然，五年来，我们相处，彼此都 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们慢慢改。我妈那里，我会好好跟她说。从今往后，搬出来住， 以后最多一个月见两面。”
    “再说，现在丁克家族也很多，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舒然觉得跟他说不通，也不想多言，起身离开。
    金瑶扒在门边偷听，见舒然来了，立马躲开。
    舒然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闷闷不乐，生气。
    金瑶挨着她坐下：“你们两个，真是太有意思了。反正现在，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是不想再发表什么意见了。你们不嫌累，我都觉得累得慌。你们就跟打太极似的， 打来打去，累不累啊。”
    舒然不想再提冯士程，直接打开电脑，做简历。
    金瑶要她帮忙做广告策划，她已经做好了。也总不能一直赖在w.m不走，再说， w.m里，也没有适合她的岗位。
    舒然还是想做以前专业的东西，所以，下午开始，她就在做简历。
    “我帮你写吧，你这样的不行。”金瑶夺过舒然怀里的笔记本，“一看你就是几 年没写过简历的了，现在做简历，可是有窍门的。跟申请职位相关的，往死里写，那 些不相干的，再好，也是白搭。”
    金瑶帮忙写简历，舒然就坐在旁边。
    等写完了，两人才出去。餐厅里已经没人了，餐桌收拾得很干净，碗筷也都洗了 。
    金瑶望了眼舒然，叹息一声：“现在这样的好男人，可真是不多了。谁要是将来 能够这样照顾我，我指定跟他好好过。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单身吗？那是因为，我妈给 我介绍的那些相亲男，长得挫也就算了，没什么本事，还特别大男子主义。一个月就 几千块，还牛得什么劲儿似的。”
    “上来不是问我月薪多少，就是问我将来打算生几个，我去他娘的。”
    “我跟你说，现在出来相亲的女的，都是黄金单身汉。出来相亲的男的，大部分 都是讨不着老婆的。我妈什么觉悟啊，怎么什么货色都往我那里塞。”
    金瑶一边说，一边去开了冰箱。
    “得，我看，你家老冯根本没怎么吃。”她朝冰箱指了指，“菜都在呢，估计刚 刚在这里，光洗碗了。”
    舒然也朝冰箱里瞄了眼，她没有说话。
    金瑶开了灌汽水喝，给舒然递了袋子牛奶。
    “给人送去一点呗，不管闹不闹离婚，至少人家帮你给碗洗了呀。”
    “你怎么不去送？”舒然喝牛奶，一脸的不情愿。
    金瑶：“那人家又不是因为我洗的碗，那不是因为你嘛。”
    28、chapter28
    舒然本能是不太想主动去找冯士程, 毕竟现在在闹离婚。
    但是她更不想欠冯士程什么, 他帮忙收拾了餐桌洗了碗, 她不想白白让他干这份 活。所以，再三犹豫下，舒然从冰箱里捡了两道菜，热了, 然后端着往对门去。
    敲了几下门，没一会儿功夫, 冯士程就开了门。
    “舒然？”见是舒然敲的门, 而且手上还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冯士程俊颜含笑 , 忙侧过身说，“进来坐。”
    “不必了。”舒然依旧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只冷漠望着他道，“你帮忙收拾了餐 桌洗了碗, 这算是答谢。饭菜刚刚热过, 你拿过去，趁热吃吧。”
    “进来吧。”冯士程再次邀请，“就算是邻居, 我也该请你进来喝杯茶。”
    舒然不想跟他僵持太久, 抬眸睇了他一眼，就走了进去。冯士程微垂眸含笑，顺 手关了门，他跟在舒然身后。
    因为在家的缘故, 男人只穿了件衬衫，高定蓝色衬衫，袖子挽至手肘处，露出浅 麦色紧实有力的半截手臂来。下身还穿着西装裤，衬衫塞进皮带里，两条腿修而长。
    舒然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黄金比例的高健身材。
    她只扫了眼，弯腰将饭菜搁在桌上，继而抬眸看向眼前这个修挺高大的男人。
    她想离婚，但他不肯。所以，她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就讨厌。
    冯士程本来是没什么胃口吃饭的，不过这饭菜是舒然亲手做的，而且还是她亲自 送过来的，自然不一样。冯士程先给舒然倒了杯水，然后坐下来吃饭。
    舒然安安静静等着，等他吃完了，她才又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冯士程望着她，但转瞬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样，抿了下唇道 ，“舒然，我没有想怎么样，只是不想离婚。”
    舒然冷笑，手不自觉攥紧了杯沿。要不是理智还尚存，她真想一杯子水全泼在他 脸上。
    “你这样有意思吗？”舒然目光冷冷看着她，语气也十分不善，“冯士程，你到 底想干什么？你怎么这么贱？我都说了我不爱你，你怎么还死缠着不放？你不但气我 ，你还气你妈。我想，你逃到这里来，应该也是不想在家听你妈念叨了吧？事情明明 有很好的解决办法，你弄这么复杂干什么？”
    等她说完，冯士程才道：“舒然，我们每次见面，可不可以不要总说离婚的事情 ？我们之间，还没到那一步。我希望，你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好好爱你，好好 保护你。”
    “爱？”舒然觉得可笑，“我早说了，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当初结婚，不 是因为爱，后来五年，我们也从没爱上过彼此。现在我想通了，想离开，想挣脱掉那 个枷锁，你却说爱？你不觉得可笑吗？爱是不必培养，说有就有的吗？那么你的爱， 我不敢要，我也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