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底楼,就听到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依依呀呀”的练习发声,龙霄根本不用猜,就知道那是雪儿,寻声走了过去,见门号上果然写着105的数字。
龙霄敲了敲门,那声音便停了下来,跟着门开了,露出一张憔悴而又清秀的脸,正是雪儿。
见到眼前这人是谁,雪儿顿时一愣,睁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龙霄先笑着道:“雪儿,咱们又见面了,你好吗。”
雪儿渐渐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如此窘迫的环境,不由有些尴尬的拂了拂脸上几缕散乱的发丝,道:“龙霄,你怎么到这里的?”
龙霄直接道:“雪儿,你照顾了这么久我妈,我一直很想当面感谢你,前几天没想到在电视上见到你,所以就赶来了。”
雪儿苦涩的一笑道:“感谢我,我值得你感谢吗,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学校里念书呢,我做的一切,都还不足以补偿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龙霄暗地一叹,这雪儿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他也曾做过不理智的行为,但雪儿似乎已不记得了,只是对自己还在愧疚。
他向屋里一望道:“大老远的赶来,怎么,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雪儿忙向后一让道:“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请进来吧。”
龙霄走了进去,却见这屋里的空间极小,只有一间床和两张破旧的沙发,床的对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的黑白电视,而旁边放着几盒方便面。但整个屋里收拾得非常洁净。
见此情景,龙霄心中不由一阵酸楚,这雪儿真的很可怜,为了父亲的病去做了小姐,又坚守着最后的贞洁才发生那样的事,而父亲的病应该把她所有的钱都用光了,她才会如此拮据。
雪儿让龙霄坐在自己的床上,见他在打量屋子里的一切,脸上一片黯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微笑着道:“这里的环境虽然不是很好,但倒是挺清静的,方便我练歌。”
说到这里,她又道:“对了,龙霄,请你以后不要叫我雪儿,我讨厌这个名字,就叫我的真名苏菲菲好了。”
龙霄点点头,想起谢如云的话,便道:“菲菲,你的父亲去世了吗?”
苏菲菲听到他说这话,脸色一黯,默默的垂下首来道:“是,上个月在医院去世的。”
龙霄曾听谢如云说过,这苏菲菲的母亲早就死了,就只有父女两人相依为命,现在她连父亲都过去了,真是孑然一身,孤苦无依,侧头凝视着她,好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她的头发,给她心灵上的慰藉,但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过孟浪,他只起了起心思,却没有行动。
过了一会儿,龙霄道:“菲菲,你父亲那么病重,你还抽出时间去照顾我妈,我真不是知说什么好。”
苏菲菲摇摇头道:“那段时间我爸做了化疗,身体好过一阵,基本能够自理,后来知道你妈病了,而你又突然失了踪,我就去照顾了一些日子,没什么值得你感激的地方,因为那都是为了我自己向良心恕罪。”
龙霄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妈住院的?”
苏菲菲脸色一红,低着头又不说话了。其实就在她被迫冤枉龙霄的那一刻,她就想到过等待龙霄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那时候她就下过决心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这笔让她感到羞愧无比的良心债,因此那晚去向龙霄恕罪道歉,没想到却差点被失去理智的龙霄夺去处女之贞,但苏菲菲并没有恨他,当时甚至还准备向他奉献一切,然而龙霄总算是悬崖勒马,清醒过来,并赶她出屋。苏菲菲在伤心中回到省城,思及那晚龙霄快要疯狂的神情,越想越不放心,便又到了合津县,从他家邻居那周二叔口中,这才知道龙霄忽然失踪的消息,心中真是焦急万分,后来又知道他的母亲病重,便毅然决定留下替龙霄照顾她,直到黑龙的出现,接蒋家玉到省城治病。她知道此时自己呆下去也没什么用了,这才离开。谁知她回去后没多久,父亲的病就开始复发了,因此一直忙于服侍父亲,但心系蒋家玉的安危,便打电话去问询,谁知那时龙霄的父母被黑龙安排到县中心去住了,根本无法联系上,所幸她还有那周二叔的电话,打了过去,知道了蒋家玉痊愈的消息,这才放心。再后来她父亲的病就越来越重,终于没能支撑过去,在医院里与世长辞。她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但这时手里已无分文,又不愿走上过去的那条路,就在一家饰品店给人家打工,上个月看e省的电视广告,知道了这里在举办‘未来之星’的消息,在同店姐妹们的怂恿下才决定来试试,谁知从预赛到复赛,时间拖得太久,她带的钱根本不够,只好住在这样低廉的小旅馆里。
龙霄见她不说话,也不再追问,只道:“菲菲,走,咱们把这房退了,搬到我住的地方去,那是这省里最好的宾馆了,更能帮助你好好练歌。”
苏菲菲听他这么说,不由一愣,望着他的穿着打扮,轻轻的道:“龙霄,你是不是发财了?”
龙霄不知道她的意思,还以为是她担心自己没什么钱却硬要撑面子,哈哈大笑着点头道:“不错,菲菲,你不知道,我真的有钱了,比许多人都要有钱,多得一辈子都用不完,你就放心跟我走吧,明天我就去找个音乐老师来教你唱歌,让你取得更好的成绩。”
谁知苏菲菲听到他的话,心中一叹,却又低下了头。原来,自从龙霄救她的那一刻起,苏菲菲就对这个英俊的少年有了深深的好感,这种好感并不是单纯的那种感恩,而是带着一名少女对心中白马王子的憧憬。后来在王总的逼迫与谢如云善意的劝说下,她虽然违心的做了对不起龙霄的事,但是内心之中已有了用自己一生时间来补偿龙霄的意愿,也就是说无论龙霄会被判多少年,出来后会多落魄穷困,她都会无怨无悔的跟着他,爱着他。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思想,她才对龙霄失去理智的行为毫无怨恨,更以女朋友的身份去照顾他的母亲。现在龙霄终于出现了,但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失意痛苦的少年,打扮与言语间似乎己成了令人羡慕的富翁,那么,她准备为龙霄付出的一切都再无意义,再说那些话反而就会虚伪,就会变成趋炎附势的坏女孩。如今她觉得实在无颜再接受龙霄的任何恩惠了,只能将那些想法深藏在心中,然后默默的祝福他一生平安开心。
龙霄自然不知道苏菲菲这些奇异的心事,又柔声道:“菲菲,你跟我走吧,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差了,再住下去太难受了,何况你一直吃方便面,身体肯定熬不下去,恐怕会生病的。”
就在这时,苏菲菲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很快乐的神情道:“龙霄,我很感激你不计前隙的大老远来瞧我,但是现在我感觉自己住在这里很好啊,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至于你说的方便面,那是我最喜欢吃的,换了别的东西,我还吃不下去哩。”
龙霄听到她的回答,大出意料之外,实在想不到她会拒绝自己的好意,正要再劝,却又听到苏菲菲道:“龙霄,你就别再劝我了,真的,我会在这里坚持到最后的比赛的,很可能就是明天的那一场了,你就不用再费心了。”
龙霄瞧着这女孩子的神情显得特别的坚毅倔强,脑中顿时浮现起她在“皇家夜总会”里不肯屈从周思廉淫威的情景来,明白今天是无法让她跟着自己转移环境的,心中暗叹,便道:“明天你就又要参加比赛了么,好啊,到时候我来给加油助威,行不行?”
苏菲菲笑道:“当然没问题,明天入场时你提前到电视台的综艺演播厅来,我就说你是我的表哥,到时候可以作为亲友团进去。”
龙霄一笑道:“哈,就这么办,反正我到电视台打听你的住址时就说的是你的表哥,明天你再证实一下,那就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龙霄知道她还要练歌,便起身告辞。苏菲菲把他送出了旅馆外,这才回去。
龙霄回到宾馆,躺在床上,满脑子的就是如何设法让苏菲菲通过三十进二十的淘汰赛,但这一切他都并不熟悉,渐渐的头脑中便浮现出一个人来,就是那个年轻的张部长,这次比赛所有的一切应该都是由她负责,她应该明白其中的玄机才是。
锁定了目标,但如何接近还是个大问题,什么请客吃饭之类的肯定是不管作用的,还得想一想其它有效点儿的办法才对。
想了一阵,一个主意便渐渐在龙霄的心中形成,估计离电视台的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匆匆下了楼,又叫了辆出租车向电视台驶去。
到了电视台门外,龙霄便下了车,走进去时,那守门的老头儿果然又叫住了他,这一次龙霄不再说要进去,只言道和堂妹约好了在电视台门口碰面。那老头儿要他站在外面等着。
龙霄站在传达室外有一句没一句的与那老头儿搭讪,对他极是尊重亲热,那老头儿本来就没什么事,有人陪自己说话正好打发时间,就和他聊起天来,龙霄当然是投其所好,大唱赞歌,没多久就与老头儿混熟了,慢慢的就绕到那张部长的头上,非常含蓄的打听着她的情况。
老头儿在电视台守了七八年的门,对里面的人员已非常熟悉,一提到这张部长,就有些不满,龙霄这才知道,原来张部长名叫张绮,竟是e省电视台张台长的千金,过去只是一名省级的舞蹈演员,今年初才被任命为文艺部的部长。
对这种任人唯亲,破格提拔的事,老头是大有看法,但身在屋檐下,总不敢说,而今天这小伙子不是台里的人,又是来自外省,过两天就要走,正是极好的倾诉对象,不由摇头晃脑的对龙霄大叹风气不良。
龙霄此时已将那张绮的情况大概了解,并在老头儿的指点下,见到她用来代步的一辆丰田车,心中便有了谱,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才对老头儿说堂妹有事无法来,自己只有先告辞了。
走出传达室,龙霄站在电视台外等着那张绮开车出来,谁知到了下班时间,左等右等,还不见那辆丰田车驶出。害得龙霄只好在附近的小摊上随便买了点矿泉水与饼干充饥。
又是一阵苦等,到了九点钟,已是星月横空,一地清幽,电视台门外的人流与车辆都稀少起来,龙霄的站姿造型已换了数十个,这才瞧到那辆丰田车缓缓驶了出来,隐隐可见驾驶窗内张绮的身影。
龙霄连忙闪身到了一棵榕树下,右手里早就准备好了一枚尖锐的石子,等丰田车刚过,运足“天残地绝魔功”手指用力,便向那右后胎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