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不着急。”他又喝了口粥,“考虑清楚再说。”
路都让他堵死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她咽了咽口水:“你总是这样,只管自己喜不喜欢,从不问别人愿不愿意。”
他笑意未减:“我要真只管自己喜欢哪会让你先考虑,早就掳了人办了事儿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也甭拿这些大道理搪塞我,不就是想吃完饭回学校么,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等吃完饭后,他果然送她回去,本打算直接开去宿舍楼,却在离门口不远处早早被她拦下。
他问:“为什么你总不让我送你进去?”
“你这车太扎眼了,同学看见会说闲话。”
“你以前怎么不说?”
“你也没问啊。”
说完就摔门走了,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开门进宿舍时刘晓娟正伏在桌上吃泡面。
“天哪你夜不归宿还知道回来,昨晚干嘛去了?”
“生病了,在朋友家住了一晚”。
“哪个朋友?”
“……打工认识的朋友。”
刘晓娟看见她头上的包:“跟人打架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
她见她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追问。
其实项林珠今天回来得很及时,关于海藻菌种的实验已经推了两礼拜,她刚坐下就收到紧急通知,接着匆匆收拾一下就去了实验室。
他们组两女一男共三人,另外一个女孩儿叫邓蕊蕊,戴着圆框眼镜,穿着橘色冲锋衣,见她来了咧嘴一笑。
“师姐好久不见!”
她也冲她笑,还未开口,却听张鹏涛吩咐:“你们谁把计数板拿过来。”
“我来我来。”
她抢在前,不仅拿来计数板,还往计数室上盖好玻片。
张鹏涛又问:“藻液稀释了吗?”
邓蕊蕊又去取藻液。
“阿珠你先计数,等数据出来再进行下一步。”
“好。”
她喜欢劳动,尤其干自己喜爱的事业总让人乐此不疲。
计数很简单,取液观察记录再计算就算完成了。她熟练地用移液管取了一滴藻液,沿着玻片滴进去,再在低倍镜下找方格网,接着又用高倍镜观察并计数。
因为程序简单,加上不断重复,她干着干着思绪就游离了。
谭稷明说什么,他说她的聪明全用在书本上了,要是肯在感情上花心思,也不至于到今天才明白他的想法。他还说有他在没人敢追她,跟别人好倒不如跟他好。
怎么会有这种人,蛮不讲理的去喜欢一个人。
当她指出他的缺点,说他只顾自己喜好不管别人意愿,他竟说要是只顾自己喜好,早就把生米煮成熟饭,生米……煮成熟饭……太肮脏了!
“师姐!”
她被吓一跳,手上一抖,一滴藻液落在袖套上。
“你在干嘛,计数室全是气泡,这里面不能有气泡的!”
她一看,可不是进了气泡,本来极小的空间占了忒大一椭圆。
“不好意思啊,我重做一遍。”
张鹏涛也过来,拿起先前的数据看了看,指出两组错误:“这平均数也得重算。”他看着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是啊,犯这种低级错误不是你的风格啊,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没事。”她定了定神,“刚才是不小心,我重来一遍,保证不出错!”
张鹏涛开她玩笑:“再出错今晚就请客吃饭!”
她也笑:“没问题!”
于是收心重新搞实验,却始终有些魂不守舍。
等干完活从实验室出来时已夜幕垂垂,三人都有些疲惫,邓蕊蕊提议去吃小火锅,张鹏涛因为要陪女朋友拒绝了。
她期期艾艾看着项林珠:“师姐你不会也要抛弃我吧?”
项林珠正和她并肩走着,却见楼下站着一高大男人,忽然就止步了。邓蕊蕊瞅瞅她,又看看和她对视的男人,立即摆出一张哭丧脸:“算了,当我没问。”
谭稷明站在那儿,看她慢吞吞一步步往下走。
他拍了拍停在路边的suv:“这车还扎眼么?”
她心上有说不出的滋味,却听他又开口:“得,跟你这儿得骑自行车才叫不扎眼。”
“你怎么来了?”
“你手机不接,微信不回,我不来这儿能有什么办法。”
她解释:“实验室没信号。”
“你们实验室研究□□呢,还屏蔽信号。”
“……”
他也不揭穿,去开车门:“走,吃饭去。”
她还是犹疑。
“饭总得吃吧。”
谭稷明没了以往的强硬,项林珠反而不太知道该怎么应付他,虽然以前对他的应付并没起到什么实质效果,但那会儿至少心中感想单一无杂念,现在却不同了。
他带她吃的西班牙菜,那外国驻唱顶着一头黄毛在台上弹吉他。他吃着东西,把甜品推到她面前。她这才记起,几乎每次和他吃饭,他总要点一份甜的,却从来不自己吃。
那心上就这么又沉了几分,她搁调羹的手捎一用力,碰到餐盘擦出铛铛响声。
“不好吃?给你换一份。”
说着就要点餐,但被她阻拦了。
项林珠的感受很复杂,很想叫谭稷明像以前那样对她,或许她能自在些,可细想一遍,他以前的做法和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21
“白杨他们明天回去, 走前想请你吃饭。”
回去的路上, 谭稷明边开车边和她说。
她有些拘泥:“不用了吧。”
“怎么?”
那几人看谭稷明的面上,一开始就没拿她当外人, 那种心照不宣的默认让她不自在。
她说:“只见过几次,不是太熟。”
“见过几次还不熟?”他瞧她一眼,“人可拿你当朋友啊。”
她没出声。
他又说:“就当你们还不熟, 多吃几次饭不就熟了。”
她还是没出声。
前面是红灯, 他悠然流畅将车滑至人行道前。
“不想去就算了。”
她看他侧脸鼻峰俊挺、唇廓利落,脸色平静倒不像生气的样子。前方信号灯跳了色,他把着方向盘越过人行道, 转头看她一眼,松展嘴角笑了笑。
这一笑,她心上软了八分,紧绷的畏惧也减掉一半。
汽车开到宿舍楼, 项林珠关门下车,绕过车头往楼里走时谭稷明忽然叫住她。
“你离那人远点儿,该说的话得往明白了说, 别瞎给人机会。”
她问:“谁?”
他也记不住叫什么,胡诌个大概:“就那天那吉娃娃。”
“……他叫吉纲。”
“甭管他吉什么。”他手指夹着烟, 往敞开的车窗外虚指着她,“记住了啊, 下回再让我看见你俩单独在一块儿,我打折他的腿。”
他声音不大,但趾高气昂, 浓眉微皱,痞得像买下整条街的二世祖。
“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打断他的腿。”
“那也不行,就算我不是你的谁,也轮不着他。”
这绕弯子的对话还没结束,却忽然有人叫她:“阿珠!”
项林珠回头,见刘晓娟提着一盒外卖走近。
刘晓娟眼尖,自来熟的朝谭稷明笑:“谭先生这是要打折谁的腿,阿珠的吗?”
谭稷明也笑,薄烟缭绕,看上去更痞了:“怎么会,她乐意我还舍不得了。”
说完就开着车走了。
“哇,阿珠你撞大运咧!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转身往楼里走:“没在一起。”
“还瞒我呢?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