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也许她和他的交往是为了完成硕士毕业论文而做的一个实验吧,亦或许是她的一个社会调查而已——那时,他们经常探讨的话题是婚姻,但是华轩对于婚姻没有任何见解,只是洗耳恭听她的奇异怪论。她还没有成书的一个理论是,人不应该结婚也最好不要孩子,只要一个喜欢的工作和一个性和谐的异性就可以了,因为按一个人的有效生命60岁计算,前20年在上学在奋斗,如果太注重家庭和繁衍后代的意义,中间20年就要在忙碌和争吵中浪费了,也就直接降低了后20年的生活质量。
华轩当时总结为“人生苦短论”。此言一出,结果他们就地及时行乐了一回。
在吕长芹的出租屋里,厚积薄发,两人疯狂地做爱,仿佛要把过去多年的损失夺回来。不能说,研究生的理论没有对华轩产生影响。吕长芹的主动与那个研究生有本质不同,也许那个研究生是出于本能和校园生活的清苦,需要将她从书本上获得那些意淫式的文本搁到现实中,找到一种印证、体验或发泄,而在吕长芹的主动里,是在表达一种歉意和补偿,是在以一种殉道者的心态,求得男人的一种认可。
婚姻很快提上日程。
生孩子,筹钱暗揭房子,生活漫漫变得索然寡味。
由于大学时的尴尬恋爱史,他们都不愿意见过去的同学,在这个城市,他们的朋友越来越少,正如他们做爱的次数。
在一个激动人心、对于他们来说有一点成就感的夏天,他们东拼西凑借了钱,终于把房子简单装修了。搬进去的时候,只有床和饭桌,还有一包包皱巴巴的旧衣服,连窗帘都没有钱购置。
一对新人,两套旧行头。
当晚,他们这样自嘲着手牵着手从浴室里出来,关了所有的灯,在发烫的蔑席上干了一件大汗淋漓的事情,以示乔迁之喜。
有一个周末,吕长芹从厨房发出一阵惊叫,她光着身子抱着一堆衣服站在华轩面前说,对面楼上有人在拿着望远镜看她换衣服,现在哪儿都不能换衣服了。是的,四周都是阳台,他们甚至只好晚上把灯关了再换衣服。
直到两个月后,支付了装修工的工资后,他们才装上了窗帘,开始了室内天体运动。
如果不是公司派吕长芹到深圳培训学习,也许他们会象许多人一样拼命工作,把暗揭房象蜗牛的家一样供着,然后满足于扎根一座城市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