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他们走?”,徐丽这时反而有些惜才。她说:“周总,我们大公司说话是要说话作数的,他们既然通过了测评,那就应该让他们留下来。我的意见不如让这个郭三良先去我的计划发展部,先做”
搞什嘛!乱套了!全乱套了!姆妈是什么状况?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一会儿看重人家,一会又要人家马上离开!徐丽又趁火打劫,反而要郭三良去她的一亩三分地里,那怎么行?!我鲁茜茜不能做这么出色的“冤大头”呀!
“要是这样的话,郭三良可以留在我的北方部呀!”,鲁茜茜赶紧争取道。
郭三良这会儿看出来,这个年纪稍大,体态雍容的中年女人——周总,才是在东宝集团说了算的。他毅然道:“周总,俺不去这部那部,俺就干工人,行不?俺家里,确实等钱用哩!俺一定好好干。不过,你要真是撵俺走俺也不会求你!”
“行了!让他下工厂去吧!”,周若兰说完转身出门。她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无力的把身子陷入柔软的芝加哥小牛皮沙发,两眼直视发呆。
郭家村,多么熟悉的名字,却又那么陌生。自己的青葱岁月金色年华,随着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像千千万万的时代热血青年一样,毅然投入知识青年下乡,到广袤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热潮。理想、爱情、和花样年华;都埋葬在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只不过,是些令人窒息的“噩梦”!
周若兰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径直回到那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河的小山村。漆黑的夜幕降临,十八岁的周若兰徘徊在郭家村旁的小河边。她的心灵和美丽容颜,在期待一个人如约到来。
他是周若兰来到郭家村下乡插队的第二天,就遇到的那个大男孩。两人相识,一晃就快一年了。他是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也是郭家村的民兵队员。他英俊、魁梧、是郭家村道地的土生仔。但大上海来的下乡知青周若兰,就是痴迷他的爽直,他的俊朗,还有他的好身手。他教会周若兰种地插秧。教会她怎样抓出钻进肉里的蚂蟥。教会她使泥巴糊在鸡子身上用火烤,做出香喷喷的叫花鸡。教会她冬天里拿把麸子逮家雀。
周若兰就给他讲《飘》《红与黑》《牛虻》。开始他听着,瞌睡的直掉头。后来他渐渐的被白瑞德、于连、斯嘉丽鲜活的人物们吸引,是周若兰为他开启了人生的又一扇窗。他透过窗棂,看到了远山外面的世界。
他今晚姗姗来迟,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哎哟!若兰,跑死俺哩!民兵分队突然集合训练,俺心里急着来哩!还怕你等不及,独个再走回去,夜里路黑哩。”,他急忙轻舒猿臂,把周若兰捂在怀里,柔声道。
“亲爱的,不着急,我可以一直在这儿等你,就像斯嘉丽等白瑞德那样,我也可以。”,周若兰柔情似水道。
“俺是哪辈子修来的这大福哟,等山上的野花花再开的时候,俺就娶你中不?”,他的心被眼前这个长发披肩身段玲玲剔透的女孩融化成波波情水。“俺这辈子不想别的,俺就好好养活你,把你伺候的白白胖胖的。一点活也不让你干,就让你整天看书,然后给俺讲,再就是生娃,生一大堆好学生,中不中?!”
“咯咯,亮子,你是个天然的诗人,你的话,可以编做‘乡韵诗集’。这些都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哟!等明年山花烂漫,俺就是你的人哩!”,周若兰突然对郭亮子冒出句“乡音”来。
“等等,别急!俺咋觉着不对劲哩!”,郭亮子突然右手抚着额头道。
“怎么啦?亮子,你到底怎么啦?哪不舒服?!你快说呀!”,周若兰焦急的问。
“俺没喝酒呀!咋一听你说的话,感觉晕晕乎乎哩!”,郭亮子笑嘻嘻对周若兰道。
“你坏!”,周若兰嗔道,“你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骗我。”
“若兰,俺想跟‘于连学学,中不?”,郭亮子试探着问周若兰。
“学他什么?”,周若兰知道郭亮子没准又想调皮,他就是这样子,聪明无赖,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但他又高大强壮温顺,有别于大上海的奶油小生们,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俺想学他那样亲德.莱娜夫人嘿嘿。”,郭亮子边说,边看着周若兰害羞的笑。
“嘻嘻,你终于开窍了?先别忙!我先告诉你,”,周若兰的脸儿“红霞满天”,可惜夜里看不清楚。她纤指按捺住郭亮子的俯下的唇,接着说:“亮子,你知不知道?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中心广场附近的‘埃杜弗’街口,有一座雕塑引人注目,是个撒小孩。他蓬松的头发,翘翘的鼻子,光着身子,笑眯眯地站在一个约两米高的大理石雕花台座上,旁若无人地撒。他的‘’像涓涓细流,一撒就将近四百年。被比利时人民称誉为‘布鲁塞尔第一市民’。你知道,那个小男孩叫什么?”
“叫啥?”,郭亮子疑惑的问。
“咯咯,也叫于连呢,你干嘛不学他?哈哈”,周若兰这才在郭亮子怀里旁若无人的笑。
郭亮子不说话,傻愣愣看着周若兰笑的前仰后合,半晌才喃喃道:“若兰,你真美,月芽都没你鲜亮,山上的杜鹃花也没你快乐,水里的小鱼儿都没你自在。俺想好哩,这辈子俺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用打虫药,也赶不走俺!”
“亮子,我怎么舍得用打虫药你就是变成老虎,我也和你在一起呢!”。周若兰说着,慢慢闭上眼睛,踮起脚尖,把热烈而温馨的芳唇,迎向郭亮子。
想到这儿,周若兰本能的收住浓浓爱恋的思绪。不能再往下想了,绝对不能!否则,我的心会被再次撕裂成碎片!我的怒火会把胸膛焚毁!我也许,会从这东宝大厦的落地窗口坠落!
仇人!那个毁了我幸福,侮辱了我的人格,践踏我的清白的仇人!我不愿意再提起他,和与他有关的任何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