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坐在看台上,远远看着搏击台上满脸血污,裂开嘴傻笑的宋四辈。他恨恨的掐灭手里的烟头,心说: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处处和我作对?!
“四辈,好兄弟,你是我甄楚燕见过的最有实力的搏击手!”甄英明的豪华坐车里,甄二公子坐在前排,扭头对宋四辈伸出大拇哥道。
“今晚我做东,燕翅楼为你庆功!”甄英明坐在宋四辈身边说。
“俺不去哩!你把俺的那啥给俺就中哩!”宋四辈心里扑腾腾跳着道。
“酬劳!呵呵,没想到四辈是急性子!”甄楚燕边说,便拿出身边的信封,道:“给你,五千块,一分不少!”
“楚燕,给他加五千!”旁边的甄英明忽然开口道。他心里明白,宋四辈今晚给他挣的钱,少说也上百万,虽说这傻小子一开始就自己要求只得五千元的报酬,但,做人不能太不厚道。所以,该花的钱,必须花!
“没问题!”甄楚燕又数出来五千块钱递给宋四辈。
宋四辈手里捏着钱,心里一个劲感谢师父,要不是师父教了俺这身功夫,俺哪有今天挣钱的机会哩!他想。
“四辈啊,我看,你不用再干其他工作了,就专心在我这儿练拳,好不好?”甄英明忽然开口道。
“那不中!俺得有正当工作,那样俺心里踏实。”宋四辈道,“不多说哩,俺兄弟还等俺回去哩,回头,有比赛你通知俺,只要能挣钱,俺都去打!”
宋四辈照例在街上买了两瓶矿泉水,漱口抹脸,回到宿舍。往常郭三良肯定是埋头啃书本,他随便哼哈一两句就上床睡觉。可今天不一样,郭三良巴巴的睁着两只眼看他,像是在有意等他回来。
“咦?方便面的味儿!”宋四辈故意大声吆喝道。“给俺也下两块,俺快饿死哩!”
“你去哪了?”郭三良问。
“俺?哪也没去,街上溜达,看下象棋,还有大美女!嘿嘿,俺能去哪?”宋四辈含糊道。
“你脸上有块青,咋回事?打架了?”郭三良一眼看见宋四辈脸上的淤记,道:“对,就是那儿,咋,你自己没感觉?”
“咦?还真是哩!你不说俺都没在意,你这一说,俺倒觉着有点疼哩!”宋四辈摸着自己的脸掩饰道。
“四辈哥,你到底去干啥了!你天天晚上都没个人影,你,你啥时候喜欢上下象棋哩?!”多少年的兄弟,郭三良一眼看出宋四辈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便追问道。
“兄弟,你太过敏哩!许是鲁茜茜和洪英这段日子‘冷落’了你?没跟你折腾咋地?你啥时候开始俺这闲心哩!”宋四辈故意把话题朝一边引。
“你别装糊涂!俺看你还是有点把握滴,说吧,到底有啥事?要不,俺不上夜校了,天天晚上跟着你,就不信搞不明白你都忙乎啥哩!”
“嗨!俺能干啥事嘛!”宋四辈一听郭三良较真,急道:“俺一不偷,二不抢,俺能干啥?你别管!”
“面条好了,来吃吧。”郭三良把方便面下好,盛到碗里叫四辈道。
“哎呀!有个兄弟就是好哇!知冷知热还管饱,嘿嘿,谢谢兄弟哩!”宋四辈贫嘴道,端起面往嘴里大口呼噜。
郭三良冷不丁道:“你不但挨打,还打了人!”
“啊!”宋四辈张大嘴,嘴里的面条有半截耷拉在嘴外边,道:“你老注意俺干啥?闹得跟大闺女似的,俺不习惯!”
“你的手关节有挫伤,看来,出拳瞬间的力道至少达到三百公斤!”郭三良继续不动声色道。
“还让不让俺吃饭哩!”宋四辈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遂把手缩在袖子里。
“刚才看你走路的样子,腿上挨踹了吧?”郭三良接着道。
“俺好好的!不信俺给你跳个舞。”宋四辈的语气明显示弱道。
“你没注意到,你的后脖颈有块青紫,肯定是被对手的勾拳“拐击”,说明对手身高臂长,而且力气较大!你很可能因为这一拳被撂倒在地!”郭三良打量着宋四辈的表情道。
“你长了前后眼哩!咋啥都能看见?你可别吓俺!”宋四辈索性不再吃面,说话就要起身,回床上睡觉。
“你上衣兜里装着钞票,鼓囊囊的有一万块吧?”郭三良道。
“俺滴娘呀!你别鬼话了好不好哩!俺都被你说成透明人哩!”宋四辈苦笑着对郭三良讨饶道。
“出去打黑拳了?!”郭三良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改名叫郭蛔虫吧!”宋四辈怏怏道:“福尔摩斯都没你聪明的紧哩!”
“为啥?!”郭三良追问:“打黑拳会要你命,知道不?!”
宋四辈见瞒不住郭三良,默默在那张小饭桌旁坐下来,重新端起面条,用筷子挑出几根,慢悠悠往嘴里吸,末了道:“三良,俺说过了,这辈子,俺得有钱。”他边说,便放下面条碗,从口袋里掏出那一万块钱,放在桌面上道:“俺不偷,也不抢,俺是靠本事挣钱!”
“师父没让咱打黑拳!”郭三良道。
“师父,师父!师父他在哪儿哩!”宋四辈忽然提高音调道:“把师娘一个人撇在家里拉扯黑蛋儿,还师父?这是啥师父!”
“师父肯定有他的难处!”郭三良坚持道。
“再难还能难过咱师娘!”宋四辈立时把郭三良的话顶回去!
“别说师父的不是哩!”郭三良其实心里也不赞成师父把妻儿撇在家,一去不返,遂言归正传道:“打黑拳,你成啥哩?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三良,我大小也是你哥,对不?我咋说也比你多吃俩窝头是不?!你看看,师父一家不能团聚;你考上大学也没钱上!你爹有病没钱治。师娘拉扯黑蛋恁辛苦,还得让郭二虎一家欺负!咱背着包袱跑到这大上海来干啥?!不都是因为一个字——钱!”宋四辈越说越激动,“人他妈有了钱,啥好吃啥,啥话都能说,啥事都能干,啥样的闺女都能缠磨上!徐宁是个啥东西?不就是黑社会赖渣滓嘛!袁紫衣那好的妹子,还不是让他渡假哩!”宋四辈说到激愤处,眼眶里竟然蓄上一层薄雾。
郭三良此时倏忽想起莲子,要是自己有钱,莲子何至于离开自己?而自己又何至于背井离乡!
“三良,不是我劝你,干脆,你跟我一起打拳好不好?赚钱哩!你的功夫不知道比我强多少,不出两年,咱们弟兄肯定打遍上海滩!”宋四辈趁机动员郭三良道。
“俺管不了你,但俺管得了自己!”郭三良说着,站起身兀自摔门出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光景,郭三良重新回到宿舍,把一包跌打药放在宋四辈床头,道:“抹抹吧,别留下病根。”
宋四辈翻身把头扭向床里面。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心碎时!宋四辈悄悄抹了眼角的泪滴,心道:三良,俺知道,这世上没比你这兄弟更近乎的人哩!放心吧,俺只要有了钱,翠芝婶,黑蛋儿,秀英和你,就都有好日子过,再也不受人欺负哩!
周末,鲁茜茜及早把手头的业务处理妥当。马上就到圣诞节了,她打算约上郭三良上街转转。虽说郭三良的个头比鲁茜茜高出不少,但年龄却比她小两岁,所以,鲁茜茜的内心深处,常常把郭三良当成“弟弟”。该为弟弟考虑的事情有好多喔!像给他添件新衣服啦,替他置办点回老家的年货啦。鲁茜茜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便泛出些许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