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良,我想一直这样,和你散步,走到路的尽头,然后再拐回来,一直走,直到天亮,好不好?”鲁茜茜把身体靠在郭三良肩上,边走边说。
“嗯,俺也想,”郭三良喃喃道。他不敢相信,这个靓丽的上海女孩,就这么爱上了自己。一切都来得太快,就在他还全从没有完失去莲子的痛楚中走出来,就在他刚刚投身大上海这片热土却还没有根基的时候;鲁茜茜,这个漂亮的都市白领,却突然融进他的生活。郭三良担心,这么快就被幸运之神叩开的幸福之门,会不会长久的为自己敞开!他感觉一切都显得措手不及,却又不可阻挡。
“三良,你觉得上海这座城市怎么样?”鲁茜茜问道。
“不错,机会很多!”郭三良答道。
“那你想不想,彻底把自己‘装进’这座城?”鲁茜茜探究道。
“你是说让俺变成彻头彻尾的城里人?嘿嘿,这有点难哩。”郭三良笑道。
“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你愿意就行。”鲁茜茜甜笑道。“首先是口音,你可以不说‘俺’呀‘哩’呀,改说普通话好不好?”
“听你的,俺看行!”郭三良顺嘴道。
“你看你”鲁茜茜掐了下郭三良的胳膊笑道:“没你想的那容易哩!”她调皮的模仿郭三良口音道。
“俺看你倒学得快,不如你到俺的郭家村落户,咋样?”郭三良也调侃道。
“俺去干啥?”鲁茜茜故意撇着三良的腔调道。
“当然是去俺的郭家村当媳妇哩!”郭三良笑嘻嘻道。
“当谁的媳妇哩?”鲁茜茜低头,脸颊晕红问道。
“嘿嘿,当俺郭家村的媳妇呗。”郭三良不好意思道。
“坏蛋,怂包,连句真心话都不敢说。”鲁茜茜低声嘀咕道。
“那俺可说哩!”郭三良凑近鲁茜茜耳边道:“是你非让俺说哩,”他看着鲁茜茜抿嘴,笑着点头,道:“俺说了你可别害臊哩!”
“呀!让你说你就说呗!”鲁茜茜摇着郭三良的胳膊跺脚道。
郭三良一本正经摸摸西装领口,算是“整装”;又咳咳两声,算是“清嗓”。遂环顾左右大声道:“俺让鲁茜茜去俺们郭家村,是做俺的媳。”没等他“演讲”结束,鲁茜茜就一把拽住郭三良的胳膊,扭头就跑,她羞得满面通红,嘴里道:“厚脸皮的家伙!”
“你看,俺还没说完哩!”郭三良被鲁茜茜拉扯着走,他边快步跟上,边道。
“等你说完,我就钻到地缝里去了!”鲁茜茜看“逃跑”的差不多了,就停下来,使劲捶打郭三良的胸脯,道:“你好坏,净想歪点子作弄人家!”
郭三良伸臂膀把鲁茜茜拥进怀,伏在她耳边道:“俺说的,是真心话。”
“三良,你答应我,一辈子都要对我说真心话,不许骗我,好么?”鲁茜茜在郭三良怀里呢喃道。
“俺答应,你也一样,好不好?”郭三良也道。
“嗯,我听你的。”鲁茜茜幸福的笑了。
从这天起,郭三良和鲁茜茜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他们表面上还如同往日,但私下里,是一对蜜汁情侣。
这段日子,邢大鹏和刘杏芳日子过得挺舒心,原本两人各自住在男女工宿舍,可巧,东宝集团在市郊又盖了两栋职工宿舍楼,虽说离上班单位远点,但附加条件是可以夫妻合住。“小两口”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窝。二十平米的房间里,“男耕女织”,倒是其乐融融。昨天夜里,两人合计了半宿,把过年准备买的物事列了一张单子,他们想尽量考虑的全面一点,争取每个人都满意;尤其是刘杏芳的男人狗剩,他身子骨弱,刘杏芳早想给他买件厚实点的鸭绒袄。还有邢大鹏的女人钟月桂,一年到头在家带孩子,伺候公爹公婆,也是辛苦得紧。大鹏心里原本就觉得欠着钟月桂,后来有了和刘杏芳的事儿,自然对老婆的愧疚又添多几分。
“大鹏,给月桂买件像样点的衣服吧,明天,我去帮她试试腰身,”刘杏芳身子猫在被窝里,身上披着件棉袄,半坐半仰在床上道。
“嗯,挑厚实点的,老家风寒的紧,钻骨头。”大鹏应道。
“给你娃买点啥?要不再给他买个玩具啥的带回去?”刘杏芳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露在被窝外面的脖子捂得更严实点道:“大鹏,想儿子了吧?”
“嗯,那能不想。”大鹏手里攥着纸笔,边专心记下来需要买的东西,边说:“两年没见小家伙了,今年他七岁,该上学了,俺想给他带回个书包。”
“唉!你说,咱俩要是有个孩子多好。”刘杏芳叹口气,嘴里咕哝,她说的声音小,大鹏没听清楚。
“要说我这两年给她们娘俩寄回的钱也不少,去年过年没回家,省了一千多的路费,加上平时攒的,统共寄回家三万多块。”邢大鹏心里说起这些来,心里稍觉安慰。
“你是好男人,知道惦记家。”刘杏芳有一句没一句道。
“那是,男人嘛,起码让老婆孩子日子过的舒坦。”邢大鹏顺嘴道。
刘杏芳忽然身子往被窝里一缩,翻了个身,把邢大鹏“背”在身后。
“咦?咋了?”邢大鹏意识到杏芳情绪不对,赶紧放下手头的纸笔,伏过身子,扳住刘杏芳的肩头问:“那儿不舒服?”
“别管俺,俺哪儿都舒坦,舒坦死了!”刘杏芳道。
“你看你,咋说着说着就来情绪?俺也没说啥呀!”邢大鹏急道。
“俺没说你说啥呀!”刘杏芳气道,“睡觉了,明天还得起早上班。”
“你到底是咋了嘛!”邢大鹏最看不得刘杏芳生气,便追问道。
“没咋没咋,你废啥话呀?俺不想说了,你起开,让俺睡觉!”刘杏芳依然赌气道。
“你说你这人,刚才还好好的,咋是狗脸呢?!说变就变!”邢大鹏猛的把刘杏芳的身子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道。
“你别搭理俺,俺跟你没话说!”刘杏芳把脸扭向一边,倔道。“反正,俺在你心里,没有月桂一半的好。”
“咦咦!咋又说到这儿来了?!”邢大鹏急忙挠头道,根据经验,刘杏芳的话题只要一扯到这件事上面,那就麻烦了,没个一两天,她的情绪就好不了。
“为啥不能说?你心里咋想的,俺知道!”刘杏芳赌气说。
“俺咋想?!”
“哼,月桂在家里被窝等你;俺在这个被窝伺候你。你把俺当成啥?不就是你的肉铺盖!随时供着你舒坦!其实,你心里最惦记的、最爱的,还是钟月桂!”
“咦!你都快急死俺了!”邢大鹏被刘杏芳的话,憋得脸通红。他伸出右手,举在头上道:“俺发誓,俺发个毒誓中不中?!俺邢大鹏要不是最爱你刘杏芳,俺,俺就,出门让大卡车撞死!”
你别在俺面前死呀活的,俺知道,你那好听话张口就来,俺就是被你那些好听话骗上床的!”刘杏芳重新挣扎着要把身子扭向里面。
“俺这不是好听话,俺是说的真心话!”邢大鹏解释道。
“真心话留给钟月桂说吧!”刘杏芳依然怒道。
“你,你看你这人,到底为啥嘛!没来由说变脸就变脸不是?”邢大鹏心里委屈道。他确实是把刘杏芳当成自己最在乎的女人,如果不是老婆孩子,他邢大鹏早就把刘杏芳从狗剩身边“夺”过来了。可世间事,没几样是让人满意的,人往往在选择的时候发生失误,而在选择过后,总又想弥补失误。但,上帝很公平,给人“自私”的同时,又赋予人感情;给人爱情的同时,又把责任加诸在人的肩上。邢大鹏说不出来这许多道道,他只是觉得,世上没了刘杏芳,他邢大鹏即使活着,也就没多大意思了。“你再拿话塞俺,俺,俺不活了!”邢大鹏翻身下床,三两步跨到案子旁,伸手抓起菜刀,就把左手平铺在案板上,挥起菜刀便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