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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生一个孩子
    夜深了,卢征还赖在客厅里看电视,门缝里不时传出足球赛的声音。程菁关着门、窝在卧室的床上,无法成眠。
    举止粗鲁,没有品位,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我要是她老公我就休了她,变/态
    这些词句反反复复地在她脑中交替出现,愤怒、孤寂、无奈、无助的感觉交织着缠绕在她心底挥之不散。她已经很久没有痛哭过了,即便是看《王者之心》的时候,看到崔斯坦和伊索德生离死别的结局,她也不过只掉了一滴泪。曾经以为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挫折、委屈经受了不少,她已足够坚强,可以独自承受一切压力、责难,而这一刻,她忍不住靠在床上抱着靠垫痛哭失声了。
    面对客户投诉的时候她心烦,被上司推卸责任的时候她郁闷,付出真心下属却不领情的时侯她心寒,然而,她从来不曾害怕,更不会流泪。江傲的话却让她出离愤怒了,因为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的音乐在响,貌似已经响了很久,程菁反应迟钝地翻出/手机接听起来——“喂?”
    黎曜晖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半晌才问:“你怎么了?哭啦?”
    “没有,”程菁吸吸鼻子、擦擦眼睛,“我热伤风了。”
    “哦,”黎曜晖将信将疑地问:“你干嘛呢?”
    “没干嘛,看电视呢。”
    她的态度不太热情,黎曜晖有点自觉没趣,他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问:“你明天真不来上海?”
    还记着这事儿呢!程菁流着泪笑了,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想让我去也行,除非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黎曜晖又振奋起来,积极主动地问。
    江傲那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
    程菁只觉血往上涌,冲口而出地说:“帮我生个孩子!”
    “啊?!”黎曜晖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从他手里掉到地上,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我想生个孩子!”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愤怒终于爆发,程菁像个怨妇一样恨恨地说:“我们公司有对狗男女说我生不出孩子、变/态,我要证明给他们看看,我能生孩子!”
    “那、那、那,”黎曜晖结结巴巴地“那”了三遍,支支吾吾地说:“生孩子这事儿吧,我帮不了你,你应该找卢征啊。”
    程菁的心脏遭受了重创,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拒绝也是对的,她就是无法克制自己不伤心、不失落,眼泪噼噼地砸在手机上,她用冰冷的声音说:“好,我这就找他去!”
    挂掉电话,她突然冒出了更加不可理喻的想法——她要问问卓逸帆,她想知道卓逸帆会如何回答、作何反应。顾不得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她冲动地拨通了他的手机,他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喂,你好。”
    程菁怔了怔,低声问:“你现在说话方便吗?要是不方便我就挂了。”
    卓逸帆优雅地笑道:“哦,程经理呀,我还没有睡呀,有什么事情?你请讲。”
    他的态度极其暧昧,这么晚了,他应该待在自己家里才对,他在顾忌谁?
    程菁心里莫名烦躁,皱皱眉,低声说:“算了吧,我不说了。”
    “哦,没事没事,”卓逸帆那头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响,然后,他换上了程菁熟悉的语调:“怎么啦,这么晚了?”
    程菁狐疑地问:“你刚才在哪儿呢?”
    “在我老爸老妈这里呀,他们不知道从哪又弄了一大堆女人的照片硬要介绍给我,烦死人啦!”卓逸帆呵呵地笑,“幸好你打来电话,把我解救了。”
    “哦,”他的理由颇说的通,虽然仍有疑问,程菁也不好再追问,于是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委屈地说:“我们公司的江傲和陈锦背地里骂我,被我听见了。”
    卓逸帆好笑地问:“他们骂你什么呀?”
    “粗鲁、没品味,生不出孩子来,变/态,”程菁抽抽鼻子,问:“我是这样吗?”
    卓逸帆柔声安慰:“不是啦,你不要理他们啦,他们恨你才这样说的嘛。”
    程菁顿了顿,说:“我想生个孩子。”
    “哦?”卓逸帆很意外,他沉默半晌,说:“你也不小了,是该要个孩子了。可是,你刚离婚,跟谁生孩子合适呀?”
    他的话分明地表达了两个意思——其一,程菁生孩子的事儿与他无关;其二,他唯一想到的只是,程菁有了孩子,和他的关系恐怕就难以再继续了。
    程菁落寞地笑了,轻声说:“我再想想吧,我先挂了。”
    “哦。”
    卓逸帆的语气迟迟疑疑的,他显然有些弄不清楚程菁的意图了。程菁轻叹一声,挂断电话,然后,直接关机。她不想再接听任何人的来电,无论是黎曜晖,还是卓逸帆。一念及此,她又自嘲地笑了,您可真自作多情,谁说要再给您打回来了呀!
    程菁不喜欢在主卫里洗澡,尤其不喜欢在睡前把主卫弄湿,她固执地认为,主卫里的湿气会透出来把卧室的空气搞得带上卫生间里的晦气。今天不同,卢征就在外面,程菁不想再发生上一次的尴尬,只好勉为其难地钻进主卫。
    洗了一个悠长的澡,直洗到浑身的皮肤紧绷绷的才作罢。擦干身体出来,程菁将自己赤/裸裸地抛在床上,享受着身体陷进床垫中的舒适。她把四肢尽量伸展开,如同做瑜伽时那样,依然触不到床的尽头。这张双人床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大得让人害怕。
    她怔怔地坐起来,抓起床头柜上喷香的葡萄精油乳液细细地涂抹在身上,香气在她全身弥漫开来,让人有了种不真实的安全感。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卢征一边敲门一边问:“你睡了吗?”
    “没呢。”程菁答应一句,匆忙套上睡裙,这一次,她没忘记在睡裙里戴上胸罩。
    “我能进去吗?”卢征顿了顿,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我找几件衣服。”
    程菁看穿了他的小伎俩,故意为难,“你前几天不是找过了吗?”
    卢征腆着脸笑道:“有一件我特喜欢的没找着。”
    程菁忍不住哧地一笑,赶紧板起脸故作严肃地说:“你不能进来!你要是有事儿,我可以出去。”
    “哦,”卢征也笑了,“那麻烦您出来一下。”
    程菁于是打开门,很拽地走出来,紧紧合拢着双腿在沙发上坐下。卢征识趣地坐在她对面,正要开口,突然发现她神色不对,连眼睛都肿了,忙问:“你怎么了?哭了?”
    “没有!”程菁倔强地说,眼圈却不由自主地又红了。
    卢征本能地起身想蹭到她身边来,刚抬起一半,猛然醒悟过来,又重重地落回去,特别诚恳地说:“咱俩虽然离婚了,还是朋友吧?朋友是干嘛用的?不就是排忧解难的吗?”
    他这句话说的发自肺腑,程菁听得感动不已,她有种错觉,他们没有离婚,也没有麦穗,他还是她程菁的老公,这世上和她最亲近的男人。
    程菁自然而然地放下了顾虑,愤愤地说:“我被两个无耻的家伙骂了!”
    “谁呀?敢骂我媳妇?欠抽啊?”卢征眉毛一挑,扬声问:“他们骂你什么了?”
    “谁是你媳妇啊!”程菁白他一眼,说:“我因为工作上的事坏了他们的好事儿,他们恨我,在背后骂我粗鲁、没品位、变/态,生不出孩子来,你说我是这样吗?”
    卢征怒从心头起,发着狠说:“哪来的俩傻/B呀?要不是明天回深圳,我就替你收拾他们去!”
    程菁心里觉着温暖,嗔怪地说:“你什么素质啊?动不动就要跟人打架?你当你还是当年能一口气游泳游1000米的时候啊?你看看你腰上、肚子上那些肉,你还打的动吗?”
    卢征惭愧地低头看看,安慰地说:“你别搭理他们,就是俩纯二/货,你要是跟他们置气,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你说呢?”
    程菁眼里又噙了泪花,幽怨地说:“我想生个孩子,证明我不是无能,不是变/态。”
    卢征嘿嘿地笑:“这事儿好办啊,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嗯?”程菁不解地看着他。
    卢征又嘿嘿地笑几声,含蓄地暗示她:“我不是明天才回深圳吗?一个晚上来得及!”
    程菁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卢征赶紧抢在她破口大骂前辩解:“证书什么的都可以后补啊!绝对不可能让你名不正、言不顺地当未婚妈妈!”
    程菁微红了脸,起身向卧室走,走到门口,她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你先把麦穗的孩子伺候好再说吧!”
    关上房门、关上灯,程菁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回忆方才和三个男人关于同一个话题的三段对话,这三个男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由于立场不同而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黎曜晖被她吓到了,落荒而逃;老油条卓逸帆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只有卢征,急不可待地就想把她的愿望变成现实。她突然想起了一首老歌,歌名不详、歌词不详、歌手不详,她只记住了其中的一句——人说情人总是老的好,走遍海角天涯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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