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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迪诺:咩?也想抱……
    里包恩:御下有道!
    蝮蛇掀开了一只沉重的木箱,捷克制手枪整齐地码放,手电的光拂过,枪身流转出武器特有的凛冽的光。他向沢田家光点了点头,示意就是这批货。
    “能从彭格列眼皮底下运出这种数量的军火,也算是有能力了。”沢田家光感慨,扫视一圈整个地下室,满满都堆叠着一模一样的箱子,只是封条上的意大利语有所不同,标注着武器种类。
    “等到同事们到齐,就可以处理这批货了……跟你合作很愉快,蝮蛇。”
    玫瑰瞳色的青年淡然点点头,刚转过身,就感到大地在颤抖。
    地震?还是敌袭?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动静?
    很快他就知道了。
    泥土组成的生物有一部分躯体在他眼前晃动,蝮蛇稳住身形,眼前是细腻的鳞片和背鳍,不久又出现了一只张开的利爪,所有东方人都能轻易的辨认出这种神秘而尊贵的生物。
    ——龙。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啊?”门外顾问欧蕾加诺喃喃的问道,眼前的一切是超乎想象的壮丽颓美,地龙肆虐,昂首扬尾,在巴洛克式建筑间肆虐,无声的张口,似乎要发出震撼天地的龙吟。
    拉尔·米尔奇的护目镜上红光闪现,望着眼前这一幕,嘴角仍然是严苛的抿着。
    “圣十字会招惹了大人物。”
    玫瑰瞳色的杀手也在遥望着庞大的地龙,身体轻微的颤抖,这是他极度兴奋的表现。
    安卡……果然……是神呢……
    神明在毁掉这座罪恶的山庄,从地里掘出哭泣的骸骨。
    地龙像是伸了个懒腰,岩石的身躯再次卷绕起来,凑近夏目所在的窗户,因为体积太过庞大,只露出了车轮大小的一只眼和一部分龙角,发出悠长而无声的嘶吼。
    夏目没有回头,只是随意的一挥手,地龙就将藏在爪中的东西轻轻放在了别墅前的地面上。
    是人的骸骨。
    白惨惨的骨骼沐浴在雨中,被昏暗的天光映照着,显出一种极度的哀绝,雨水从头骨的眼窝里流进又流出,如同怨憎的泪水在柔情的抚摸下终于全盘倾泻。
    这是一场镇魂之雨。
    “而今,是汝的舞台。”年幼的天狐沉静的微微合眼,不让妖瞳中的悲悯满溢出来,他转向侦探先生,那双绚丽至极的眼瞳看得人心脏猛跳。
    “请将真相,示于我等。”
    躺在地上的男人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里分明透出了绝望。
    一切都完了,施暴者无力回天,无辜者重见天日,命运从来如此公允。
    对于夏目来说,超度这些灵魂是比真相更重要之事,他轻盈的从楼上跃下,头顶欲落的雨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没有一星半点溅落到他身上。
    雨声越来越大,侦探先生的声音已经模糊,只有轻悠悠的笛声还在一直响着。
    里包恩拿下了帽子,沢田家光低头哀悼,玫瑰瞳色的幻术师蠕动嘴唇,念诵出了那段祷文——
    “我祈求上帝,您的恩典,在这一天宽恕我的罪。
    愿圣母玛丽亚,和神圣的主,
    所言及所行,在地上如同在天上。
    以父之名,圣子,圣灵,阿门。”
    光芒从骸骨上逸散,汇成闪光的长河,环绕在夏目身边,像在感激又像在眷念,然后爬上灰蒙蒙的苍穹,去寻觅乌云之后的太阳。
    雨云终将退去,光明洒落人间,所有人都会得到救赎,无一例外。
    夏目目送光芒四散,点燃一张符纸,止住了漫天大雨——这在他做来是在是太轻易。然后慢慢合上了眼,陈酿的后劲涌上来,他有些头痛了。
    灰衣的剑客无声无息的在暗处举枪,手心渗出汗水,眼里是狠绝的光。
    作为杀手的无冕之王,里包恩早已察觉那个剑客的所在,但是他却没有选择提醒,反而戳了戳迪诺。
    “看着点,什么叫不作不死。”
    枪声还未响起,扳机刚刚扣下,年幼的孩子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极致的速度拉开,半张的妖瞳中杏色璀璨,紧绷的身体挟着巨大的势能掼向偷袭的剑客!
    骨骼断裂的脆响滑过耳膜,迪诺惨不忍睹的捂上眼,只听耳边轰然一声响。
    然后世界都安静了。
    年幼的孩子施施然从地上站起来,“啪”的一声把一张符贴在了疼得说不出话的剑客身上。
    “吾讨厌偷袭。”夏目神色淡淡的拂去了衣服上一点尘土,转身,一步两步……栽倒!
    红衣的刀灵无奈的把自家主君抱起来,“又逞强了……”
    “不过真的很帅气呢~”人偶少女笑吟吟的,跳到夏目身上,亲了亲他的前额,“安卡,已经够了,请好好的休息吧。”
    ☆、第105章 永生
    言灵之力发动,夏目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上了,他稍稍一动,一件墨色的羽织滑了下来。
    “醒了?头还痛吗?”黑衣的少年勾起一抹笑,轻轻揉了揉蓬松的浅亚麻色发,漆黑的长发迤逦,随意的披在肩上,像是画中走出的太古的月读之神,带着危险的魅惑力。
    只是他眼里有掩不住的倦色,似乎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夏目愣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头还在隐隐作痛,半晌才反应过来。
    “静司先生……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的场静司歪了下头,这个动作总算让他多出了些许少年人的狡黠,随即抖开夏目身上的羽织,把年幼的孩子抱坐在自己的膝头,埋在他脖颈间,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着实是太累了,魔都那边主殿还未夺回,天狐至今寻不到踪迹,连发誓效忠的鬼族首领也不知所踪,令他恼怒不已。
    他只是想保住这个孩子,为什么好像全天下都在和他作对?!
    是因为天狐吗?世间仁爱化身,被万千生灵敬仰,比太阳更尊贵……那只皮毛漂亮乖乖巧巧的小狐狸。
    但是有尊贵的身份又怎样,夏目远比他重要千倍万倍!普通人类又怎样?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天狐血,无论是谁都能不死不灭。
    夏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觉得好像又有人惦记自己,惦记他身体里流淌的天狐血……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几乎攻下平安京的魔都之主。
    一想到那位魔都之主他就忧郁,对方对天狐血简直死不放弃,执着程度让人心惊。
    他考虑过和谈的问题,却被老师无情的驳回了。
    【你们是天生的敌人!直到一方死去!】
    猫老师这样告诫他,夏目却总觉得这种说法很奇怪,仅仅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就要将这一代拖入战火,是非常令人费解的行为。
    这世上没有毫无理由的仇恨,夏目从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被放弃的时候,他会考虑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被妖怪追赶的时候,一般也是自己无意中触动了对方的某根神经。
    虽然受到恶意的对待会伤心失望,可他宁可微笑着,不愿意把这种情绪带给任何一个人。
    爱在人类心中比恨来得更自然。他的父母曾这样教导他,那时檐下的阳光正好,蝴蝶落进庭院,翅膀斑斓五色。
    他不讨厌魔都之主……当然不是因为脸什么的!他只是记得冰天雪地里那双微凉的手,抱起他时柔和的动作,和那双溢满宠爱的眼瞳。
    这是个温柔的人,从那时起夏目就这么认为了,到现在还坚定不移。
    纵然兵围平安京,残酷的事迹在人间流传,夏目可以为此头疼忌惮,却绝不会以自我为中心的妄加厌恶。
    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魔都之主只是在贯彻自己的王道,无从指摘。
    好吧他承认,究其根本是因为那很可能是静司先生的祖先,他觉得很亲切……
    “夏目……”祖先大人抱着他,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想永生吗?”
    一时间血液都逆流到头顶,夏目眼前滑过许多纷杂的画面,有人类的也有妖怪的,最终定格在眼前那只乌沉沉的左眼中,那是属于人类的眼眸,尽管眸光淡漠,瞳孔却是温润的。
    他于是慢慢的摇了摇头。
    “我想活在当下。”
    汽车颠簸一下,夏目一个趔趄,被人紧紧的抱住了,一只手扣在他后脑,夏目能感觉到那只手上用力到指节发白的力度,而这力道却半分没有伤害到他。
    鼻尖萦绕着很浅的曼陀罗气息,夏目怔怔的看着眼前衣领处的暗纹,不明白为什么静司先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静司先生……也是生命短暂的人类不是吗?
    那么又为什么……要这么这么的悲伤?
    是的,浓烈如海潮的悲伤情绪从的场静司身上源源不断的浮现,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死去了一样。
    “你为什么不想永生?”的场静司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可还是泄露出了几分颓丧和怒火,“你怎么能不想永生?!”
    夏目曾经站在巨大的银色妖怪面前,死亡的恐惧加身,仍旧凛然无惧的说:这是我的选择!
    而面对现世里熟识的静司先生,他的选择亦不会更改。
    哪怕……他现在确实被关起来了……
    “恨我也无所谓,索性就恨得更久一些吧,一直一直的……”黑衣少年隔着木栅,竟然还能露出柔软的微笑,他伸手想要摸摸夏目的头,却被他后退躲开了。
    “静司先生,”年幼的孩子安静地凝望着他,眼瞳中依然荡漾着光明,“我的刀呢?”
    他到现在还在惦记着的,仍然是他引以为豪的友人。
    的场静司的眼神阴沉了下来,他知道这孩子温柔的拥抱世界,但是这一刻,他希望对方眼里只有自己,无论是作为妖怪的自己还是作为人类的自己。
    魔气翻涌,骨女一时大惊失色,拼死劝谏:“王!您难道想就这么在夏目大人面前……”
    “闭嘴!”右眼上的符文滑落,露出绯红的妖瞳,森严的魔角显露,魔都之主以凛然之姿临世,黑发松散的被银黑发带束着,垂落在腰后。
    夏目的视线落在那条发带上,顿了一瞬,又移回了目光,手却控制不住的握紧了。
    然后他听见魔都之主的声音,轻柔的像春天里的柳絮——
    “看着我,夏目,一起永生不好吗?”
    心下转过许多纷杂的念头,夏目迎着那双异色的妖瞳,状似全然不解的问道:“但是人类怎么能永恒呢?朝暮之间就会死去,盛放过就会凋零,不可能永恒的。”
    “不,能的,”的场静司的语气近乎强硬,抬手就是刀光划过,他踏过一地木屑走向夏目,把这个孩子轻柔的拥入怀中,“只要有天狐血……”
    心脏被冻结了一瞬,人类温润的瞳眸霎时被妖瞳取代,夏目趴在的场静司肩上,一眼就看到了躬身静立的骨女,连羽毛漆黑的大鸟也蹭了过来,担忧的看着这边。
    骨女是魔都之主的部下……鸦是静司先生的部下……
    所以……不是祖先而是本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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