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次见面的餐厅。
赵宁了开门见山：“浩然，永康项目就要开标了，标书你们做好了吧？”
“做好了。”
“价格呢？”赵宁了问道。
我摇了摇饮料杯子，盯着赵宁了说：“了了，我考虑了很久，我不该背叛我的公司。这么多天来你也基本每天给我打电话问一次，我也明确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不行了。”
赵宁了急道：“浩然，二十万啊，浩然！”
我默不作声，低着头。
这段时间来，我心里原本都是想着一定要把报价泄露给赵宁了的，毕竟，十万块钱，谁不心动呢？说真的，就算我们公司夺标了，于总至多给我们一人几千块钱的奖励，几千块和十万能比吗？想到十万块钱，我心痒痒的，真的真的差点就打电话过去跟赵宁了把我们的报价告诉了她。
可后来，良心作祟，力压贼念，警戒自己说就算不被发现，这也是不道德不忠诚的行为，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那样干，跟叛徒有什么区别呢？
永康这个项目，本来就不是我在做，辛辛苦苦跟进的是于总，我又有什么功劳去抢他的单，我就没有付出多少，不像上次在太子的那个新豪单子。所以呢，于总赚就赚吧，能拿几千就几千，等于总做好了这个项目之后，再好好完善整理公司，把公司硬件软件都搞好了，我还怕自己以后没机会吗？
“了了，我主意已定。”我坚决说道。
她轻轻叹了一下气，说：“好吧。”
把自己公司的报价告诉竞争对手，然后两人分钱。这种事情咋看起来没什么，其实如果进行深层剖析，这种勾当跟出卖公司差不多。把自己公司那么多人辛辛苦苦做的努力毁于一旦，只为了成全自己，卑劣而无耻，成功了后两人分赃，这是多么肮脏的交易。
两人又天南海北聊了半个多小时，她失望的说要走了，这一次她没有提出要送我回去。我自己又算哪根葱啊，要不是有利益驱使，赵宁了咋可能来找我呢？
赵宁了走后，我正要结账离去，有人叫我：“刘浩然。”
“哎。”我扭头过后面。
角落里，郭辉和一个同事吃饭，他问道：“真巧啊，吃过没有，一起吧？”
“不用了郭总，我刚吃过了。”
“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吧，很漂亮啊。”郭总很客气的赞道。
“不是，是我在太子以前的一个同事。郭总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对了，那个形象建设方案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我明早给你！”
“好。”
次日早我便把方案给了他，郭辉赞不绝口，说如果这次当上了总经理，一定会好好照顾我！
又过了一天，跑了一趟新开发客户后沮丧的回到办公室，开了电脑登录QQ见一个加我为好友的消息，夜。
是夜兰，我加了她，她却不在线。她的个性签名写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发过去几条问她这几天过得好不好的消息，等她上线了回复吧。
“刘经理，于总过来了，在会议室，让你过去开会。”霍思思敲了敲门说道。
“好，就过去。”
进了会议室，见到一脸愤怒的于总端坐正中，怒火在眼神中燃烧。
头一次见于总青着脸，我们各就各位，没人说话，会议室里空气凝结成冰。
于总等所有人就绪后，冷冰冰道：“永康的项目，我们出局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这个项目我们公司是十拿九稳的，怎么会这样呢？为这个项目，很多同事付出了太多，甚至停止其他任何工作专攻永康项目，之前一直都认为非我们莫属，就连我们的竞争对手太子都认为这个项目一定落在我们威力公司。
“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却和我们意料的不同，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我很难过。”于总看着我，失落的眼神中带着愤怒。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干嘛这么看我？
许蕾问道，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许蕾敢问：“是哪家公司中标的？”
“太子。”郭辉答道。
参加开标会，是郭辉陪着于总去的。
这个项目，落到了太子，落到赵宁了手里了！我一阵唏嘘，这个项目我们威力是志在必得，她还能夺去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据我了解，太子公司的方案，和我们公司没有多大差别，他们的价格却比我们低！”于总目光从我们一个一个人的脸上看过去，最后停留在我脸上。
办公室轰然响声一片，杂七杂八的声音起来了，他说的是我们公司有人当了内奸。
于总站了起来，示意大家安静：“先静一下，项目竞标，没有什么百分百，输了就输了，我们不认输也没有用，说明我们还不够努力。可被自己人出卖导致失败，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看着我们几个，标书是我，朱圆圆，许蕾，郭辉还有宁阳等几个人参加制作的，内奸也就是出在我们几个人之中。虽然目标不大，但谁都有可能，于总难道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知道是谁做的。现在给这个人一个机会！我希望他能够主动跟我说，事情也许还有挽留的余地，如果不说，好，休怪我无情！”于总威胁的口气。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低着头，除了我自己，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
“好！既然不站出来，那好，也怪不了我了！郭辉，李越，刘浩然留下，其他人回去工作！”
我心一惊，把我留下，该不是怀疑是我了吧？
大家纷纷出去，路过身旁时一道道惊疑的目光射向我们几个。
“把门关上！”
门关上了，会议室成了问讯室。
让我害怕的是，于总，郭辉，李越三个人都是看着我，仿佛我就是那个内奸。
“刘浩然。”于总叫我道。
“是。”想到我和赵宁了那晚一起吃饭，郭辉和李越刚好撞见，我冷汗直流，不会就这样而怀疑我是内奸吧。
我开始惶恐起来。
“永康项目开标前一晚，你和太子公司公司负责永康项目的负责人会过面？”于总审讯似的口吻。
“于总是，是见过。”
“把这件事情详详细细从实道来！”于总怒道。
看来，只能说实话了：“太子的赵宁了这段时间一直找我，说和我合作，让我把标书给她一份，并且承诺事成后给我十万块钱。我没有同意，她不停的给我打电话，我不停的拒绝，那晚她约了我在聚贤餐厅见面，那是我最后一次言之灼灼的拒绝了她。当时刚巧，碰见了郭总和”
我心里一惊，碰见郭辉和李越！对，就是李越！定是这两个家伙碰巧那晚遇到我后，和我说话时听到我跟他们说以前太子的同事，便跟于总说我是内奸了！
“你拒绝了？”于总根本就是不相信我的话，他冷笑着问我。
“我拒绝了！我可以让赵宁了出来为我作证”
于总笑得更大声了：“是吗？那样子我就相信了你吗？”
对啊，如果他怀疑是我通敌，那对方赵宁了的话他又怎么相信？
“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公司的事！”
于总捶桌子骂道：“做不做也是你嘴巴说的！你做不做难道现在还不清楚吗！？不是你还有谁！？只有你是太子以前的人，只有你认识太子的人！我告诉你刘浩然，你以为你会从中得到好处？你真是异想天开！十万块！我敢说人家耍你了，你一分钱都不会拿到手的！你和太子的主任结怨，那个女人是他派过来的，你明白不明白！？开标会上太子公司是那个女人和你那个主任一起去的！人家耍你了，蠢货！”
“我不明白！我不是内奸，我没有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我要怎么明白！？那你找证据，找证据出来！”我也怒了。
“你还狡辩！”
“我没有！如果你找到证据，你告我，开除我，我都毫无怨言！”
“还要什么证据？他们亲眼看到你和太子公司的人接触了，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吗！？”于总不停的问。
“这算证据吗？”
“这就是证据！你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回你们太子去！他妈的！”于总一怒之下，脏话都出来了。
“我没有做！我不走！这不是证据!”
于总指着我恶狠狠地说道：“这里我说了算，我叫你走你就走，你不走你也得走！像你这种叛徒，内奸，给我钱我都不会请你来这里上班！证据我会找，让我找出来的话，我们法庭上见！”
我摔门而出，同事们鄙夷的看着我，我没有进办公室，出了外面给赵宁了打了电话：“了了，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帮黄兵的是不是！？”
“浩然，我没有，我问是为了我自己，永康这个项目，后来我觉得不保险，就让黄兵和我一起做了！”
我把我被冤枉的这些事情简单的跟赵宁了说了。
赵宁了奇怪道：“我也不清楚，我只跟你接洽而已。”
“那我怀疑是不是黄兵找了我们公司的别人，难道找了郭辉或者是李越？不对啊，李越又不经手标书，那就是郭辉”
赵宁了说道：“早和你说了我们两人合作，你和我都能分到钱，现在让你仇人黄兵和杨总监开心了吧。”
我挂了电话，这件事情太多疑团了，不行，我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不能背着冤屈叫公司开出了我，也不能忍受着那么多人的白眼顶着内奸的名儿出公司！
我转身回去找了于总，和他私聊了。
“你还不走！？还想怎么样！？”他见到我就冒火。
“于总，这事很蹊跷，我怀疑他们太子的见我不肯合作后，找了我们公司的别人，之后为了替那个人掩护，嫁祸到我头上来！”我一口气说道。
于总指着我怒道：“你，你要不是被郭辉和李越撞见你和太子的人来往，我连怎么输的都不懂！你怎么还有脸把责任往别人头上推！？你放心，我会查的！查个水落石出的！”
“于总，那这段时间能不能别让我离开公司，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不可能！我不可能容忍一个内奸留在我的公司里面，你马上给我滚！滚啊！！”于总咆哮道。
“于总”
“滚！！！”
像狗一样的耷拉着头回到自己办公室。
“怎么回事？”朱圆圆进来问我道。
我举起手掌说道：“你先别打扰我，给我好好想想。”
她看我沉思的样子，转身走了。
我陷入了沉思中，首先，赵宁了找我，在聚贤餐厅，告诉我永康的项目她做为太子公司负责人在做，让我给她我们公司的标书。之后，我拒绝了好多次，然后她在我帮朱圆圆装音响那晚急急的给我打电话，第二次和她见面还是在聚贤餐厅，怎么会是那么巧会遇到郭辉和李越呢？而且，郭辉在我走了的时候才和我打招呼，是不是他早就见到我了而不和我打招呼呢？
如果是，那么这就可能是郭辉跟踪我，或者是他跟赵宁了一起设计陷害我，栽赃到我头上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某个人？那泄露标书的人就是郭辉了！
当然，上面的都是我的推断，赵宁了人那么好，怎么会可能这么对我呢？这不可能。但是于总说赵宁了和黄兵一起去参加投标会，赵宁了说是眼看输给我们威力，才拉上黄兵的，会不会赵宁了受了黄兵的控制所以陷害我的呢，或许黄兵拉拢了郭辉而赵宁了根本什么也不明白呢？赵宁了不可能那么容易受到黄兵摆布啊，但是如果背后控的人是杨魅的话，杨魅那个女人心机那么深
一切都是没有根据的推断。
正在沉思间，于总又进来了：“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滚蛋！别在我这里死赖着！你明天过来把工作和许蕾交接！滚！”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老板骂的感觉，就像是站在大街上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的无地自容。从他们看我的眼中，我看到了我的脸上写着：无耻，自私，内奸等等字眼。
我低着头，走到宁阳面前，宁阳看看我，低头看向别处，我问他道：“宁阳，李越呢？”
“他出去了。”
“去哪里？”
“拜访客户。”
“哪里客户？”
“广远公司。”
我拿了李越的号码，给他拨了电话，直接过去广远公司找了李越。
在广远公司楼下等了一个多钟头，李越下来了。从李越口中我得知，那晚，郭辉以感谢李越帮他做了一份同行业详细研究报告为由，请李越到了聚贤餐厅吃饭。席间，坐在里边的李越郭辉早就见到我和赵宁了进去了，但是郭辉不吭声，而且是郭辉请吃饭，李越也不好意思叫我。
一直到我要走，郭辉才叫了我，问我赵宁了是不是我女朋友，我告诉了他们两赵宁了是我太子的同事。
“郭总监把我拉到于总面前，我也如实直说了，刘经理，事实就是事实，你就是怪我我也这么说。”李越倒是耿直。
“我不怪你。”
“七点多了，我回家了，你有什么问题打电话问我吧。”
“好。”
问完了李越，得到的结论就是很有可能是郭辉早知道我和赵宁了要去聚贤餐厅，所以他拉了李越过去那里吃饭等我。为什么要拉上李越呢？因为李越生性耿直。带上了李越见到我和赵宁了在一起后，加重我向太子出卖威力公司的可信度。
拿起手机，翻到了赵宁了的号码，想了想，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尽管我觉得赵宁了不会耍我，可如果赵宁了不参与其中，那这个栽赃我的计划又怎么能够进展得那么顺利，而且她还和黄兵一起参加了投标，她怎么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呢？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而且对我隐瞒着，或者说她见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反正这项目也拿到了，管我那么多呢，不想和我说。
我得查一查太子那边，是不是真的如赵宁了所说，永康这个项目是她觉得做不来才和黄兵一起做的，万一从一开始她就和黄兵负责，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黄兵负责的话，那赵宁了就是骗我。
走着走着，手机响起，我接了电话：“你好。”
“你在哪？”是朱圆圆。“在外面。”
“我们在哪见个面吧，我有很多话要问你。”朱圆圆说道。
“好吧。”
“在哪见面？”她问。
“你现在在哪？”
“刚回到家。”
“我过去你家吧。”
“还记得在哪吗？”
“废话。”
上了计程车，平时我去上班大多都是上公车，穷人就这样。可一旦有什么急事，或者心烦了，特没心情挤公交。
到了小区门口，我看着一栋栋一个模子复制出来一般的楼房，傻眼了。
给朱圆圆打了电话，她说她在外面打包吃的，叫我在小区门口等一下。等了几分钟，她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我过去帮她提了一个大袋子。
“没吃吧？”她问我道。
“没吃。”
到了她家，她从我提着的大袋子里掏出很多吃的，还有一些熟食，有一碗炒河粉。
“河粉，你的。”她递给我。
我接过来，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她继续从袋子里掏出很多瓶酒出来，我开了一听啤酒，灌了半听。
她拿了两个高脚杯过来，开了一瓶洋酒，倒了一人一杯。我咕咚咕咚喝完了半听啤酒，接着举起高脚杯碰了她的杯子：“干。”
仰脖子一口气吞下去。
然后就被呛到了，她捂着嘴笑了，说：“你看着这颜色你以为是饮料啊？”
“怎么那么烈。”
她轻轻抿了一口。
我夹着菜吃着问道：“你不饿吗？”
“不饿。”
等我吃饱了，她跟我又碰了一下，我仰起脖子又是干完了。
她还是轻轻抿了一下，然后又给我倒酒：“他们今天说的这些，你有没有做过？”
我端起酒杯盯着她。
她急忙说道：“我不是怀疑你，我相信你，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我的怀疑说了半个多钟头才说完了。
“你怀疑是郭辉把标书给了太子，然后栽赃到你头上？”
“对。”
“这些只能是你的怀疑，证据呢？于总要的是证据，没有证据我们怎么说服他？”她问我道。
我垂下了头，说：“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恐怕也很难找到证据。”
她抓住我的手，鼓励我道：“别丧气！先努力了再说。”
“于总把我开除了，明天就让我去公司和许蕾交接。”我说。
两人都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很久，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桌上的酒瓶，一瓶洋酒差不多见底了，抬起眼看她，她也不说话，我说道：“沉闷，不如放点歌来听听。”
她去开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