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学校，我人缘还算不错，一直到现在，出来外面了之后还有不少好朋友经常和我联系。也有不少在广东的朋友听说我干销售时给我介绍去跟他们进厂干活，工资虽不高，可至少不会风吹雨淋日晒挨饿，每天干完活去食堂吃饱回宿舍睡觉。
    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得干出点人样来！
    现在呢，有了美妙前景的刺激和踏实的后台，我更加玩命工作了。每天拜访超过十个以上的客户，不管是几千的小单还是几十万的大单，都要跟。
    我虽隶属市场部，可我不干销售，我干的是比销售更苦的活儿：收账。平时在外面跑回来，累得一坐回办公椅上，看办公区这一大票业务员们的工作电影。
    宝驰公司的销售和公司的销售时一样的，销售是干活出业绩的地方，不是全职培训学校。新进的五十多个新业务员，要么因业绩不达标而被除名，要么因吃不起这份苦而不得不黯然离职，还没多少天才剩下几个人了。没啥好奇怪的，想拉到业务，光吃苦没用，光动嘴皮子没用，光拼价格也没用，这是一份拼业务员综合素质的工作。金逸在宝驰公司里扮演的角色，若说老总是老爷，金逸就是总管了，而金逸的女朋友则是管家。
    金逸是个能人，观察他，我能学到好多东西。他管理那么大的部门，喜欢树立业绩标兵。最近一段时间，大会小会，我和一位叫小皮的女孩经常被金逸点名表扬。小夏虽然只比我先来几个月，但业绩突飞猛进，令人刮目相看。她擅长刘备哭江山式的销售套路，见到客户就会说：“我们宝驰不错，公司规模很大，什么高档车型都有，你看很多客户都找我们宝驰合作了”照理说，这样的推荐词平淡如水，拨弄不了客户的心弦，不过只要客户板着脸拒绝，她就换上一副面孔可怜兮兮地抽泣起来：“我老家在西部农村，我自己一个人出来这里闯荡，这个月要是再完不成任务，公司会把我除名的，可房租水电怎么办啊，我也没钱吃饭没钱回家”
    说着说着肩膀耸动眼泪哗啦啦滚落下来，一些客户多少会动些恻隐之心，抵挡不住眼泪攻势，于是几把鼻涕眼泪便轻松搞定了客户。金逸夸我，主要是夸我最近几天又顺利收了几笔账，没多少，几千几千的，这样的小债容易要，可我任务单上还有很多笔上万，甚至有上十万的债款，像这样的大债，才真正的是难收回来，有的拖欠客户我都跑了好多次了，连老板也没见过。我发现欠人钱的都是这样，玩消失，玩失踪。
    金逸夸我和小皮，除了让众业务同事向我们学习以外一起进步之外，还有个目的就是让我和小皮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小皮她跑业务的，她只要一个月完成那个量，怎么玩都成，我只要每个月做完公司给我安排收的一些债我也算对公司有交代，可现在小债容易拿的我都收回来了，以后面对的都是大数目的，我感到了空前的压力，若是下个月没搞回几个过三四万的账，金逸和胡总估计又要对有念头了。
    逼着那些欠债的人拿钱，抓不住人家的弱点也难以实施，我也不是土匪集团黑社会分子，搞不过人家。求他们他们又不给，要不，咱也学学小皮那种销售方法，到了欠钱的客户面前哗啦啦的哭得人家办公室都水漫起来，然后他一看心软了，就给我钱了，可能吗？
    咱是大老爷们，也不是个小孩子了，问大人要钱，大人不给，你就哭，你把他办公室哭塌了他都不给你啊！
    开完了简短会议，金逸和汪经理找我谈话了，问我说那个欠了我们公司八个月的啸宇家装公司那笔帐催得如何了。
    那笔帐一共是六万三，我这些天一直都在追讨小数目账款，大数额想要放着后面再跟进，显然金逸和汪经理对过账，不满意我这小成绩了。
    “浩然，我也知道大数额的账更难要，不过你也要努力才行啊，否则只靠这些几百几千的小数目，加起来也没占到总欠款数额的多大比例。胡总那边我也交代不了。”金逸语重心长说道。
    “我会的，再给我多几天时间！”我神情凝重说道。
    啸宇家装公司，那个老板倒没有跟我躲躲藏藏的，我打电话过去他也接，不过那家伙的脾气跟赵福来相比，也不见得好得到哪里去，接了电话劈头盖脸就说没钱！说了没钱就没钱！等以后有钱了会拿来还！
    我把啸宇公司这事儿跟金逸谈了一下，表明了自己正在努力的争取中，同时也想让金逸给我出点好主意。
    金逸闭上双眼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疲乏的揉了揉太阳，说：“又是一个顽固分子。”
    一旁的汪经理说道：“小刘，我们也知道你很努力，可老板看的是结果，他不管你过程多艰险艰辛艰苦艰难，他要的只是结果。他把任务放下来给我们，好，在规定的时间内我们做得了，奖金提成一起给。如果做不成，没办法，另请高人。”
    金逸手肘压着办公桌面，盯着我说道：“浩然，你也做出了成绩，要回了不少欠款。但是收回来的这点钱和老板之前的预算相差甚远，而且，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你每天花在为你以前公司拉业务的时间，比你为我们宝驰追债的时间还多。”
    纸终究保不住火，还是给他们知道了。我这才明白今天汪经理和金逸找我谈话的真正目的。金逸接着说道：“我倒也不去反对你开着车去拉业务，也不反对你把太多的时间都花在威力公司业务那方面，但前提是，但前提是！你必须先把我们公司安排的工作指标给完成了！你完成不了这个指标，还到处开车去干其他事，老板当然会火！”
    “经理，对不起，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尴尬认错道。
    “汪经理！这个月刘浩然还有多少任务？”金逸问汪经理。
    “不多，主要的是三个，一个是啸宇公司的六万三，还有另外两个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六万的。”汪经理回答。
    “一共也才不到十五万，这些数额算是相当少的了，后面还有一部分大数目的都还没命你完成。这个月务必要把这十五万拿回来！不要把太多时间花费在搞你们公司的业务上，孰重孰轻，我相信你会明白。努力吧！再接再厉！”金逸鼓励我道。
    金逸对我算是非常好的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能那么潇洒自由，老板竟然没找我麻烦，金逸一定帮我挡了不少箭头。
    “谢谢你。”
    “该说的也都说，干活吧！”
    他们走后，我急忙好好查了一下关于啸宇公司拖欠账款的详细资料，他们负责人是凌总，就是这家伙，每次打电话过去都喊着没钱之类的话，苦苦相逼他又大发雷霆，欠人钱的都是大爷，这些大爷伤不起啊。
    看来，还是必须要登门拜访，爬到人家面前跟狗似的低声下气祈求债主垂怜，人家那种看咱鄙夷痛恨的眼神，就他妈的跟看天桥上拦着路人讨钱的乞丐似的，
    原本要直杀过去他们公司的，转念一想，万一他不在公司，那我不白跑了？于是想了个办法，叫办公室一个文员小刘拿着我新办的小灵通给他们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我们这里是某快递公司，谎称他们公司的凌总在我们快递公司快递物品因不慎沾水包装被弄出了点问题，故打电话过来咨询凌总该如何解决。
    啸宇公司接电话的男的有点急了：“啊？这样子我们凌总出去了，要不你给他打电话，我给你电话号码。”
    “好。”小刘记下了号码。
    “他什么时候在呢？是我们弄出问题的，我们拿过去。”小刘照着我教她的话对那边说道。
    “明天吧，明天早上应该都在，你们明天过来好了。”
    “那再联系，谢谢你。”
    小刘挂了电话后，将小灵通还给我说道：“你鬼点子可真多啊。”
    “要不咋办，总不能每次都开车过去扑空吧。”扑空又浪费时间又浪费机会又浪费车油费，公司给我一天三十块钱一个月九百的油钱补助，我几乎每天都跑得超标了。
    倒也不在乎这点油钱，反正公司会出，就是觉得浪费时间没意义，人生不能把太多时间花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巧妙动一下脑筋，就能为自己省下了好多时间和精力劳力。
    只能明早再去拜访凌总了，上线，通过QQ跟朱圆圆发送文档报告了一些我跟进的威力机械客户等事项，让她要创作部做出我想要的各个方案。
    整完了这些，朱圆圆发过来道：今晚我们公司聚会。
    我：聚会干什么？
    朱圆圆：奖励几个业绩突出的员工，于总主持，他点名叫我把你也叫来。
    我：干嘛叫我去？
    朱圆圆：你不是刚做了乐可饮料厂的项目吗？那项目是近段时间来我们公司出的最大单。
    我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竟然那么大的机械销售公司，那么多的人才，我干的这破小单子还算是最大的单子，威力机械真有意思，白养了那么多人啊！
    朱圆圆：慢慢会好的，七点钟，记得准时到，在宏利大酒店用餐大厅。你有奖励哦！
    我：真的吗？是不是说乐可的那笔提成也要发了？
    朱圆圆：已经转账给你了啊！公司财务没有给你发信息吗？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有一条信息是建行发来的，已转入我账号三万多块钱，威力机械公司财务黄图。
    我：我已经收到了信息，说转账了，我都没有那种老看信息的习惯，呵呵。
    朱圆圆：难怪我平时给你发信息老不回，还以为你忙呢，原来啊，你不把我放心上啊！
    我：知不知道还给我奖励多少钱？
    朱圆圆马上发来了一个发火的表情：除了钱你眼中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呵呵，奖励的钱如果上千的话，我想等下就不用去取钱了，我想给你买一件礼物。
    朱圆圆：啊？给我买？为什么给我买。
    我：漂亮就想买给你呗。
    朱圆圆：是什么？
    我：今晚就知道了，先下了，我要去停车场签到还车。
    朱圆圆：别乱花钱啊！
    我心里一阵暖暖的，她那么的关心我，这样的温暖，让我从学校走出来后，在这个城市里漂泊，第一次有家庭给我一样温暖的感觉。
    刚走出大门口，朱圆圆马上又打了电话过来叫我快点到，我上了计程车。
    到了宏利大酒店的用餐大厅，见威力的各重要人物都到场了，集团副总于总，威力公司总经理许蕾，我的仇人郭辉，我的女朋友行政部经理朱圆圆，媒介部经理宁阳，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领导都坐在了最上方。
    我选了一个下方角落的桌子，那边是业务员们和小员工坐的。
    “刘浩然！”
    我扭头过去。
    竟然是于总叫我：“刘浩然！”
    “啊！？”我奇怪的应道，我不知道他干嘛要叫我，还喊得那么大声。
    于总对我招手：“你过来这里，过来这里坐！”
    我指着我奇怪的说：“啊！？我啊！？过那里！？”
    “快点啊！”
    有点受宠若惊的坐在了坐满领导人的那桌上，我讪讪的对着在座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领导笑了笑。
    “公司的金牌业务员，怎么能坐到那边去。”于总笑着问我道。
    “区区一点小成绩，不敢当。”我悻悻然说道。
    于总把我介绍给了另外一位领导：“柯总，这位是威力机械的金牌业务员小刘，刘浩然。给公司拉了不少大单。”
    柯总伸手给我和我握手：“年轻人，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啊！”
    于总继续介绍：“小刘，柯总是集团赫赫有名才干文采文武全才的大领导。专门管钱的！集团下大部分公司的钱，都由他管。威力机械如果不是有柯总的大力支持和关照，我们还没做起来那么快啊！”
    柯总笑呵呵说道：“别听于总乱说，都是为集团做事的，尽本职工作做好就是了。”
    柯总管钱，难怪呢，于总对他如此奴颜婢膝。
    一会儿后，于总到台上去，拿着一份演讲稿说了近半个钟，什么再接再厉之类的屁话。接着是发奖金的环节，我作为这两个月来出单最高成绩的业务员，获得了八千八奖励，第二名五千八，第三名三千八。我不可思议的上台领奖，我以为可能就拿千儿八百的奖金，没想到这次于总出血大放送啊！
    之后，于总让我说几句获奖感言，我觉得有点可笑，以前在太子，别说二十万的单子拿第一，你就是六十万的大单，未必能进前十！不管他那么多，来日方长，看着下面各位业务员们欣羡的目光，我发表了一番违心论演讲，什么获得今日的成绩完全是因为各位集团领导的大力支持和照顾，多谢集团的于总，公司的许总经理，郭总等等领导
    嘴上夸着他们，心里却又在咒骂他们，若不是这几个乱搞，我早就发财了！几个老乌龟！
    下来后，各位同事领导们开开心心热热烈了的喝着畅谈着，我小声问朱圆圆：“为什么奖金那么多？”
    “你嫌多？”朱圆圆问道。
    “当然不会嫌多，我恨不得他给我八十八万呢！只不过我以为就奖励个千儿八百的打发打发我们，谁知道给了八千八。”
    “一个是为了奖励你们，让其他同事多加努力，一个是做给领导们看，让他们看到跟上面拿的钱都花在了哪个地方。”
    “我还是不太明白了。”
    朱圆圆指了指前面：“于总为了能讨好柯总，希望得到柯总更大的资金支持，什么招儿都使出来了。”
    我抬眼看过去，见于总的相好威力机械的总经理许蕾端着酒杯一杯又一杯的敬柯总。
    “美女敬的酒嘛，是必须要喝的。”
    许蕾嗲道：“唉哟柯总，不要那么粗放嘛，我们交杯，柔情点好吗？”
    “别别别好多人都在呐。”
    “没事了，又不是古代一样的封建，只是大家开心开心。开心而已了。”于总也在旁边劝。
    许蕾不等柯总回答，上去挽过柯总的手臂就和柯总喝交杯，这杯酒喝得柯总心生荡漾，自此后双目视线就不曾从许蕾身上移开过了。
    而后，他们还点了歌，柯总跟许蕾情意绵绵的上台去搂着唱夫妻双双把家还。恶心死我们了！
    大伙儿反胃的看着台上的他两，脸上挂着笑，心里在作呕。
    “哼，真是乱！”我嘀咕道。
    朱圆圆不看台上，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说：“公司都让许蕾和于总掌权了，看似红红火火，其实却没出什么业绩，他们只能想办法跟上面多拉到钱，而且他们两还自己吞了不少。前几天集团领导在集团会议上质问于总威力怎么还老是还没有盈利，一直都在支出没有收入。于总慌了，就找了柯总，为了讨好柯总，又是送钱送礼又是送女人的。”
    于总和郭辉不知从哪儿叫来了五六个穿得暴露的莺莺燕燕，上台去跟柯总他们唱起歌跳起了舞。
    这个年代，道德沦丧人性泯灭啊，为了荣华富贵用自己老婆情人爱人孝敬领导，禽兽不如，不如禽兽啊！
    别人身上的故事，咱看了也就看了，也管不着，就当是看戏，他们爱怎么演，我们就怎么随便他们。
    可发生在夜兰身上的献妻闹剧，又跟许蕾这出戏不同，许蕾是为了自身而配合于总主动献身于柯总，夜兰是完全在不从的反抗情况下被迫献身。
    那个主任现在还一直缠着她不放，我突然心生一计，若是让夜兰花钱物色一两个大美女，献给了那主任，也许那家伙就不会那样的缠着她了。主任肯定眼光高，一般货色瞧不上，就找极品一点的，例如模特据说市里的模特公司有一部分模特向社会提供性服务，不知道是真是假，有时间我亲自去证实。
    “想什么呢？”朱圆圆问我道。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
    “走吧。”
    “能走了吗？”
    “好多人都走了他们问我们就说喝多了，走吧！看着反胃！”朱圆圆挎起包站起来。
    我往台上看了一眼，那几个老家伙老脸都不要了，正和台上穿着暴露的小姐们搂抱在一起舞来唱去。
    出了大厅门，我站住了，朱圆圆问道：“怎么了？”
    “你带有数码相机吗？”
    “谁出门老是携带相机啊。”
    “手机呢？”我又问。
    “你想做什么？”
    “把他们这几个老家伙的丑样录像下来！”我说。
    “你打消要扳倒他们的这个念头吧，我们什么身份，人家什么地位？别惹祸上身了！”朱圆圆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