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念诵着他们心里的少年英雄,祈愿他不死不朽的庇佑。
一双双眼睛。
用信仰与希望的爱,去憧憬,去崇拜。
于是,骑在高大骏马上的少年,向着他们笑了。
面容清俊,眉眼雅致的少年,在得胜归来后,向奥尔良的人们缓缓挥手。
那只手,在无人注意的压抑里,一边挥动,一边颤抖。
今天,是奥尔良被彻底收复的一天。
奥尔良上下,举城欢腾。
战役结束的那天,他被敌军射来的箭从板甲的缝隙处嵌入皮肉六英寸有余。
关于这一消息,在立夏的授意下,被压了下去。
那些等他得胜归来的,奥尔良的人民,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少年为了掩饰自己因为伤痛而压抑不住的颤抖,用受伤的那半边,向着他们挥手致意。
是的。
他们不会知道。
最起码,在少年离去前,将会一直都是如此。
开心的日子,就要笑着进行一切。
无所顾虑,没有隐忧。
立夏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在少数贵族统领的知晓中,平民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们心心念念的少年英雄,还在卧榻上浑浑沉睡。
他卸下一身沉重的白银板甲,只留一身轻薄的布衣短打。
浆洗的群青色下,隐隐能看到有绷带布缠绕的痕迹。
与盔甲一同卸下的,还有少年作为‘贞德’时的那一份视死如归的,致命的崇高感。
正如他对自身的定义那样──
举起旗帜,他为贞德,是法兰西的救国圣人。
放下声名,他是藤丸立夏,是迦勒底的最后御主。
现在,少年蜷缩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紧皱眉心。
他深深的陷入沉眠,却又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仿佛在梦里见到那一个个光怪陆离的碎片,像恶与泪的诅咒那样,让他无法挣脱。
梦外少年的眉心几番皱起又放松,直至额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过脸颊,没入发里,没入枕下的布料。
一片濡湿的痕迹。
“……咕。”他呓语着梦言,“好疼,额……肩膀……”
“疼疼疼──”
肉体上的疼痛,是少年无法安心休息的罪魁祸首。
这不怪他。
毕竟,他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会痛,也会有害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