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不能不气恼。因为,街上的所有行人,都在看着我,像看一只动物园的大猴子一样看着我。
我只能爆发了。
我斜了斜眼睛,看看周围有没有莫帆这个小浑蛋存在。如果他是胡为乐同谋的话,我一定将他就地正法。
胡为乐看着被我甩在地上的戒指,看着我,像个用心做事却没有得到肯定的孩子一样伤心。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才多大点儿?学什么花花公子,装什么浪漫。
胡为乐呼的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十七岁的小男孩特有的固执和不满,说,你不就是喜欢纪戎歌和白楚那样的男人吗?为什么他们可以对你这么做,我就不能?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自己不狠狠地骂他一顿的话,这个小孩是不会清醒的,只会一个劲的往牛角尖里面钻。
所以,在那么多人面前,我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说,因为他们都是成年人,能赚钱,能养我。而你,只不过是个小屁孩,买的这个戒指怕都是花你爸**钱吧?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你喜欢我?等你能用自己赚的钱给我买戒指了,你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吧!
说完,我的脚轻轻地踩过地面上这个十七岁男孩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给我挑选的这枚戒指。
胡为乐傻傻地看着我,麦乐也傻傻的看着我。
胡为乐的脸变得异常难看,一个十七岁的小男孩,想到过他的这次表白会遭到拒绝,但是,绝对没有预料会遭遇侮辱。他弯下腰情绪异常激动,他说,莫春,我发誓!我暑假一定赚够了钱,给你买戒指,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瞧不起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城管给拖走了,连同那辆违规的挖土机。
我猜测得果真没错,莫帆这个浑蛋果然在!开始的时候,他一直猫在人群后,怕我看到灭了他,现在他的好兄弟胡为乐被执法人员给带走的时候,这个浑蛋居然奋不顾身的跑了出来,追着车大喊,我也算一个,我也算一个。
麦乐说,莫春,你弟弟真义气啊!只是,这么义气的小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呢?说完了,就偷着抿嘴笑。
四十
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的。
我生日这天,就是我的全部牙缝都被塞住的时候。
不是我对莫帆和胡为乐漠不关心,只是,我知道,这点小事情,胡为乐的姑姑自然会去拿钱解决,所以,当时,我就将手机给关掉了。
我想,一定不能让那些执法的同志找到我,我可不想掏钱去赎那两个小浑蛋。
所以,当天晚上,我,麦乐,黄小诗就在畅乐园花天酒地。当然了,我之所以敢这么花钱,是因为麦乐说了,她和黄小诗出钱。
于是我们三个人,各怀心事地疯狂着,不过,也仅限于喝酒。
喝着喝着,我的眼花了,发现对面的麦乐和黄小诗居然加在一起有三个脑袋,我心想,难道喝酒能将人的脑袋喝成一个半?待我仔细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对面居然多了一个骆驼脸,噢,原来是畅乐园的邱总。
他在我对面一脸微笑地给我唱生日快乐歌,还笑嘻嘻的看着麦乐,仿佛当年把麦乐的鼻子打成驼峰的人不是他一样。
黄小诗在他面前,小鸟依人的模样。我的胃,霎时之间,又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我摇着脑袋对他们说,我说,麦乐,小诗,我去一下下,然后,我对骆驼脸邱总笑,我说,失陪一下,然后我就晃向了洗手间。邱总在身后吆喝,说,莫春啊,赶紧回来,咱俩谈谈琴棋书画啊。
我心想,你长得就跟琴棋书画似的。但是嘴巴上又不敢讲,因为,我要努力镇定一下,回来为白楚向这个附庸风雅的骆驼脸邱总争取一个画展的事情。
真可悲啊。
他忘记了我的生日。
我却念念不忘他的事情。
但是,正在我要向厕所进军的时候,却惊见了我一辈子都不敢相信的一幕——溪蓝居然在畅乐园,居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跟两个小无赖勾肩搭背,看她那兴奋的样子,跟嗑了药一样。
就是因为这一幕,因为溪蓝,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牙缝全部被凉水塞住了。
这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场面。
我一直仰望的男子,他所一直珍惜如玉的女子,居然在畅乐园里,放浪形骸,而且,居然被我给看见了。
他三舅姥爷的。
我真想把我的眼睛挖下来,在脚底踩两下。
当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感受,所以,我忘记了去厕所,冲向了溪蓝的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反手,泼在了她的脸上,我说,你还要不要脸!白楚瞎了眼睛找了你这样的女人。
溪蓝看到我,先是错愕,然后,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没有预料的,一向柔弱的溪蓝,一向温柔的溪蓝,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而且力量是这样的巨大。
我几乎摇晃着要冲上去,跟溪蓝同归于尽。但是整个人却被她身边的两个男子给牢牢的钳制住了,所以,我只能用眼睛喷火,也无法在溪蓝这个浑蛋的脸上,为自己讨回公道。
溪蓝看着我,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她也在摇晃。我还没来得及骂她,她反倒将我臭骂了一顿。她指着我的鼻子吼,她说,于莫春,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你和白楚手里了!
我靠,这个女人是疯狗吗?怎么乱咬人!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有这个强项?明明是我的小初恋,小暗恋,全部都毁灭在她的手里才是!如今,她却反咬我一口!
我一边狠狠地瞪那两个扯住我胳膊的小无赖,一边骂溪蓝,我说,你还有没有良心,白楚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在这里做这样的事情。
溪蓝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因为酒精,因为嗑药,所以,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温柔如水的溪蓝,她眼里那份隐藏了许久的冰冷,最终锋芒毕露。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说,莫春啊,白楚对我好?你怎么就知道他对我好?你们俩个都不是人,你们两个害了我,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似乎陷入了迷乱之中,满是痛苦和仇恨的火焰!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想,满心仇恨的应该是我吧?你这个被白楚泡在蜜罐子里的女孩,还过来跟我说伤害?太笑话了!
溪蓝说,莫春,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当时让我认识了白楚,我也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小的时候,是你莫春的玩具娃娃,长大了以后,又变成了你喜欢的男人的玩具娃娃,而现在,你们俩却一起把我揉碎了。
说着,她的眼里开始掉眼泪,急剧坠落。
她轻轻抱着我的脑袋,冰冷的手指不停地在我脸上划过,她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突然之间,就像个小孩一样,无声的抽泣,她说,莫春,很久之前,我喊你姐姐,我相信你,依赖你,可是你呢?你却将我当一个玩具娃娃一样,送给一个拿画笔的男人。
她喃喃,莫春,你知道吗?为什么白楚对我这么好?因为他欠我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泪水掉在我的肩膀上,冰冷生硬。她说,白楚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他自己。他太爱他自己了,所以,拼命的神化他自己,或者,他爱的是你,所以,他要掩盖所有的真相,做你心中的神。他要完美而无憾地永远活在你的心里,就像一座庄严的祭台,而我,不过是这个祭台上的羔羊,只是为了维护他的完美,他在你心里的那份该死的完美!
说这话的时候,溪蓝整个人都在我的肩膀上,就好像一个人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方向的鸟儿,而我是她暂时栖息的树枝。
我说,溪蓝,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
溪蓝就笑,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无限的悲伤和疯狂的情绪从她十七岁的瞳孔里折射出来,她说,莫春,我告诉你吧。你还记得当年,白楚带我去山上写生吗?我当时不要去,可是,你为了让他高兴,非要我去。我多么信任你啊,我的姐姐,可是,你把我交在他的手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能不能保护我?作为一个姐姐,你,居然,连这点关心都不肯给我……说到这里,溪蓝收住了眼泪,一字一顿的说,于莫春,你知道吗?那一天,在那座山上,在白楚的面前,我被一群人给轮奸了……
于莫春,你知道吗?那一天,在那座山上,在白楚的面前,我被一群人给轮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