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说到陈虎威胁丁书记,扬长而去之后,留下丁书记一人在办公室苦思冥想对策,甚至对陈虎起了杀心,可是转念一想,杀了陈虎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自己招来更大麻烦。
唉,一切都是举报信惹的祸。当初,陈虎为了陷害盛大明,虚构出一封举报信,惊动纪委,而我也趁势让纪委处理办案不听话的白副局长,之后,李董事长、郑警官等人的举报信又让自己冷汗连连,他们都已掌握了确凿证据,我不可能再去捂那个随时会爆破的盖子。今天,陈虎也拿一封举报信来恐吓自己,唉。
现在我两头都不是人,李董事长这边,他已经失去了对我的信任,白副局长他们肯定也知道是我之前一直偏袒陈虎,眼看纸包不住火,才放弃了。而陈虎这边,之前我一直在帮他,只是因为实在顶不住了,才放弃。可他却把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我身上来了,竟然要检举告发我,这还有没有天理,难道他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丁书记还在那里不停地思考着,秘书鲍主任来敲门,提醒他,晚上与中石化的张副总要一起吃饭,6点15分开始,该出发了。中石化是兰城市最大的投资商,总计在兰城市投了好几百个亿,建了大型的码头和油罐,还在兰城设立了一个油品交易中心,是兰城市的纳税大户。他们总部的老总或副总,几乎每个月都会来,而每次来,丁书记或程市长都会亲自陪同或宴请。今天程市长出差去了,晚宴自然得他来安排。
丁书记应了一声,强打精神,出门坐上车直奔海鲜世界大酒店。
礼节性地陪了近一个小时,丁书记借口有事先离开了,留下市委秘书长李善林在那里陪同,而他则让司机把车开到办公室。心里有块石头,干啥都没心思。他回到办公室后,又开始苦苦思索解决方案。
实在找不到好的办法,他只着头皮给陈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赶到办公室来。
没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请他过来,把所有的情况都给他说明白,看看他能否念在之前多次帮助他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陈虎正在与吴功农一起吃饭,吴功农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把其他事情都推掉了,专程来陪他聊聊,同时也帮他出出主意。接到丁书记请自己过去的电话后,陈虎撂下筷子马上要过去,吴功农主任把他摁住了,“别着急,先喝完这瓶酒再去”。
“等我回来再喝吧,姓丁的他要找我呐,我得马上赶过去”,陈虎急急地要走。
“你看你,我都说了你要把自己心急的这个毛病改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着急干嘛。现在是他找你,又不是你找他,你急什么?这种情况下,你已经没把他当市委书记看待了,他也没把你下属看了,你们俩个现在是谈判对手,懂么。要沉得住气,谁沉不住气,谁就输了。好了,别着急,我先敬你一杯,祝你旗开得胜”,吴功农老谋深算,要陈虎先静下心来好好喝酒。
陈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就安下心来喝酒,两人又喝着聊着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直到接到丁书记的第二个电话,陈虎才起身离开。临走之际,吴功农叮嘱陈虎,“少说话,多观察,别急于表态,静看他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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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虎推门进来时,丁书记偌大的办公室已是烟雾袅绕,想来丁书记已经抽了不少的烟。
陈虎毕恭毕敬地坐在丁书记办公桌前面,“丁书记,您找我?”,他本来想挖苦几句,你下午不是要让我滚蛋吗,怎么现在主动召见我了。不过想想,这个时候还是有事求他,就别去刺激他了。
丁书记把手中的烟掐灭,抬头看了陈虎一眼,目光中尽是怨恨与愤怒,但陈虎第一次感觉丁书记的眼神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威严了,以前丁书记眼光一扫,陈虎就能感受到很强的气场,可是今天,他只能感觉到丁书记在生气,很大的气。
他想起了一句话,“厉不惧吾严,而惧吾廉,廉则生威;民不求吾能,而求我公,公则生明”。现在才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你身为市委书记,但你有不廉洁的证据在我手里,你就没办法在我面前威严起来,哈哈。
“陈虎,我要跟你谈谈”,丁书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陈虎请到小圆桌旁坐下。
坐下之后,陈虎先发言,“书记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他心里暗暗得意,别看你是市委书记,吆五喝六的,现在得求我了吧。
“我不想跟你绕圈子,我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陈虎,你到底想干什么”,丁书记的声音低沉但有力。
“书记,我不想干什么,我其实想,最好什么都不干,皆大欢喜”,陈虎表明自己其实并不想邮寄举报信,但前提是皆大欢喜,也就是说,他陈虎也要欢喜才行。可是他怎么才能欢喜呢,当然得丁书记罩着他,别让他出事。
“陈虎,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自己看,我哪一点对你不好了?你之前在县区当县长,是我大力像当时的市委书记推荐,才把你安排到发改委主任的位置,然后,去年,又是我力排众议,在我极力主张下,把你安排去东西区当区委书记,当时有好几个人选,程市长也推荐了另外一个人,但你最后还是去当你的区委书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对你的工作安排,这已经是最好的。以你现在的发展趋势,如果你奉公守法,不出问题,最后做到我这个位置也是很有可能的。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吗?你的历次升迁和重要,我都是尽心尽力地帮你,你扪心自问,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丁书记丢给陈虎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颗。
陈虎点上烟之后,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多听,此时就是无声胜有声。
丁书记深深吸了一口烟,接着说,“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跟其他人乱搞男女关系也就算了,可是你竟然对李家小姐打起了歪主意。好,有本事你能把她拿下并摆平也就算了,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可是你竟然弄出人命来了,把人家千金小姐给害死了。你难道不知道李涵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吗,你难道不知道李涵是盛大明的女朋友吗。朋友之妻不可欺,你是朋友之妻不客气,你做的真是太过分了。
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你的栽培吗,对得起我对你的关心和帮助吗,我对你的关心和帮助不少吧,可是都被你辜负了。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陈虎还是没做声,闷头抽着烟。但心里,已经有那么一点点被丁书记说动了。
丁书记把抽了两口的烟掐了,继续往下说,“事情到此也就算了,可是你还对盛大明栽赃陷害。别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我不知道。我心里明镜似的。你这些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做法,反而害了你自己。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在帮你,那个一心要查你的公安局白副局长被我拿下了,我让纪委把他关起来,不让他继续查你。我跟公安局的涂局长打招呼,让他沿着盛大明这条主线去办案,不要浪费精力。这些,我都是在保护你啊。你难道不明白?”
陈虎点点头,“我知道书记对我很关心,谢谢啦”,他心里有点软下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昨天把欠你的钱还给你,是要牺牲你,抛弃你,对不对?”丁书记两道犀利的目光射向陈虎,陈虎慌忙把头低下去。他没有做声,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丁书记。
丁书记接过香烟,点上之后,狠狠地吸了一口,“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难道希望我自己的人被查处?这样做,对我也是一种伤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看看老丁,他推荐了一个啥样的人。”
丁书记又吸了一口烟,突出一大团烟雾,“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告诉你吧,李董事长和公安局一个姓郑的女警官以及一个姓袁的刑侦队副队长,他们三个人联名写举报信,举报信不是发给我一人,是寄给市里的各位领导。只不过被我事先发现,扣住了。可是,我能扣住一次两次,我能永远把这个盖子捂住吗?还有,你知道他们心里说什么吗?”
陈虎摇摇头,漠然地看着丁书记。
“心里说,他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真凶不是盛大明,而是你,你知道都是哪些证据吗”,丁书记问陈虎,吸了一口烟,没等他回答,接着说,“信里面说,他们已经检测到你留在李涵身上的指纹,这个指纹是在李涵大腿上和胸部提取到的,就是你的指纹,而你是不是亲吻过李涵?在她脸庞上提取到吻痕,经过DNA比对,这个吻也是你留下的。还有,他们发现案发现场有你的鞋印,在盛大明办公室和住处也发现鞋印,而这些鞋印可能也是你留下的。”
陈虎愕然地看着丁书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自己留下了这么多的蛛丝马迹。